「别过来……别靠近我……」金悦霜出声阻止邱无欢和武溪峡靠近。
这声音竟是如此粗砺!
邱无欢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金悦霜的声音!
她的声音不该是这样的,清脆的嗓音才是金悦霜该有的。
「原来妳的喉咙伤得这么重!」
所以她才不说话,除了跟他赌气外,也是因为开不了口。
为什么不告诉她?不被信任的感觉让邱无欢不由得发怒。
「丫头,不可以啊!」武溪峡看金悦霜不知拿什么东西要吃,急得大喊。
要是毒药怎么办?
出声阻止的同时,邱无欢和武溪峡极有默契的同时发掌打落她手上的药瓶,并上前点住她的穴。
「该死的!你们……混帐!」她只是想麻痹神经减轻痛苦,不是想自杀啊!
搞不清楚人家想做什么,最起码也要先问一下啊!可恶,要不是她痛得没了力气,他们谁也别想碰她!
诅咒完,她又昏了过去。
接住金悦霜下坠的身子,将她放回床上,邱无欢和武溪峡赶紧处理她那持续渗着血的伤口。
「呼!吓死我了,要是我们再慢一点出手,说不定躺在床上的就是具尸体了。」
想到她要服毒自尽,武溪峡不由得胆战心惊,用力抹去额上涔涔的冷汗。
「我怕等她再从床上爬起来,是你要变成尸体了,老武。」
晚一步赶来的邱龙腾,拾起倒在地上的瓷瓶,尝了尝、嗅一嗅后,对兄弟报以同情的眼光。
「这瓶子里是让人神经麻痹的药,不是让人断气的穿肠毒药。老武,我不禁要同情你了。」
「啥?不是毒药?」
「的确不是毒药。」
邱龙腾把武溪峡拖到房外,让邱无欢方便为金悦霜换衣服。
「啊!天要亡我!我完了……」武溪峡抱头呻吟。
他这个大猪头,出手那么快干嘛?不会先问一声吗?
这下可好了,这个娃娃就算不是雪轩的骨肉,难保没有一样的心思,他恐怕会被她整到死!
「别那么快绝望。」邱龙腾看女儿端出一盆染成血红的水,和一件血衣,心里做下-个决定。
他拍拍武溪峡的肩膀,「她只要一醒来就扯裂自己的伤口,这样下去别说伤好不了,就是身体也会吃不消。」
「二哥,你不会是想……」
邱龙腾将那只瓷瓶拋上拋下的,看着蔚蓝的天空,缓缓的说:「忆姬乡里有不少药材可以使用,睡眠也是治疗的一项必要条件。」
在金悦霜的伤口未痊愈之前,邱龙腾不打算让她从周公那里回来了,免得她每回醒来都要洒洒热血,教人跟着提心吊胆。
第九章
醒不过来,就是金悦霜努力想醒来也没办法,身体变得不像自己的,任人翻来覆去。她知道一直有人在翻动她的身子,喂她喝一些苦涩的东西,还在她最疼的地方弄来弄去的。
好痛!痛得她忍不住骂出口,但对谁骂、骂了些什么,她就不清楚了。
邱无欢的手僵在半空中,老半天没有动作,真不敢相信那种粗言秽语是出自床上的人的嘴。
眼前,绣着朵朵梅花的桃色花兜掀在一旁,伤者的性别是毋庸置疑的,十成十是个姑娘家。
「真不知妳是怎么被养大的,竟会说出那种话来!若不是妳还不省人事,我真想给妳两巴掌!」她继续拿布擦拭昏睡的人的身体。
自从爹决定用药让她沉睡后,在黄昏时为她擦脸净身便成了她每日的工作。
手指在她脖子上好不容易才结痂的伤口上轻轻滑过,看来细细长长的一条线,却是深得足以致命的危险,她下手还真是爽快啊!
没有人看见……
不会有人看见吧?
邱无欢紧张的俯下头,蜻蜓点水似的在金悦霜的脸颊和唇上偷吻。
她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真奇怪,就算妳真的美得像仙女下凡,我也不该对妳有这种感觉才对啊!」想到自己邪恶的念头,邱无欢不禁红了脸。
她一定是病了!而且是很严重、很严重的病!
「看到比我好看的女人,我应该会嫉妒才对,可是我却只想保护妳,看妳受了伤,又那么不爱惜自己,我真的很生气!」
为金悦霜擦净身子后,将一旁的衣物再一件一件穿回她身上。
自那回金悦霜从床上轻易的越过自己,背对房门凛凛而立的姿态,让她好象看到个威武的男子般,从此她就很难将她看成个姑娘。
但她明明是个姑娘啊!不然她手上拿的是什么?眼前看到的又是什么?
「我一定是不正常了!明明是个美女,我却看成个俊男!」
将棉被盖回金悦霜身上,邱无欢只敢对睡着的她说出自己的苦恼。这种事就是跟爹和武师父说了也没用吧!
如果金悦霜不是这么昏睡着,她也不敢对她说出口。
邱无欢强打起精神,「妳可要快些好起来,这样我就不跟妳计较妳刚刚说的那些粗鲁的话了,真的有够难听!」
也许,她会愿意和自己做一对好姊妹吧?
她觉得自己好象喜欢上金悦霜了,而这种丢脸的事,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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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死过一回又活了过来,终于可以清醒的看清这世界了!
这是金悦霜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个感觉。
「我的天哪!奴家像睡了-辈子-样,奴家到底睡了多久啊?」
「今天十六了吗?」她在这地方耽搁多少时间了?想到要是过了十六……
「今天已经是第三个月圆后了,妳要是不连着两次将自己的伤口扯裂,也不必躺到现在了。」
邱无欢当金悦霜只是想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完全不明白这答案像把槌子,敲得她六神无主。
「完了!」金悦霜向后躺回床上,双手抱着头直嚷完蛋。
自己已连续错过三次月圆!糟了!她老爹肯定会发狂!
如果不立刻回去,不用最快的速度出现在老爹面前的话……
不行!这伤要是给老爹知道了,就别想再离开他身边一步了。她心想。「镜子呢?可以让我照照镜子吗?」事情已经发生,得快些想法子补救才行。
她拿过镜子。
「这下完了!」
镜子中的她,一头青丝已没了光泽,那可以用桂子油滑顺一下:皮肤的改变不大,除了脸色苍白了点、眼窝塌了些,可以用水粉掩饰过去,问题就出在她颈项上这道血痕。
在这地方擦太多粉反而会让老爹起疑,若戴个东西嘛……可那些宝石、坠子的又垂得太低了!
金悦霜放下镜子,一脸天要亡我似的喃道:「不行!我怎么可以放弃?一定还有其它方法!」
看金悦霜突然这么沮丧,邱无欢也觉得纳闷。
「不成!得先让老爹放心……」为了以后的自由着想,也为了她的手下着想,「帅哥哥,请你帮奴家一个忙,让奴家出去。」
必须尽快捎个信回去,要是老爹等不到她回去,丢下该做的事跑出来,就真的是「太监没了下半边」--大势已去了!
「妳走得了吗?」服了这么多天安眠草,就算她醒了,也没有力气走动的,
「奴家就是知道走不了,才要帅哥哥帮忙。这还不是你们做的好事!一株安眠草就可以让人睡上一天,奴家少说也被你们喂了一整圃吧?怎么可能走得出去?」
「蔘球子。」邱无欢给她拿来衣服,告诉她,「我们留存的安眠草有限,妳整整服了这么多。」比了个高度。
「还有蔘球子!奴家真是被你们害惨了!要是让奴家死了,什么都不看见也就好了。」金悦霜哀叫连连。
蔘球子比安眠草的效用有过之而无不及,服下一颗蔘球子会让人睡上好一段时日,就是死了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死的。
「妳死了,忆姬乡会有大麻烦,而且……」看金悦霜根本没在听,邱无欢也没了声音。
换上衣服,金悦霜特意取过面纱系在脸上,在邱无欢开口前解释道:「奴家这样子出去也是情非得已,要是帅哥哥像奴家这副模样回去,帅哥哥的亲人会怎么想?」
药力未退的软绵绵身躯,只能让邱无欢半扶半抱的走出忆姬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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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下遮眼的布巾,金悦霜要邱无欢暂时走开。
「奴家身上已没有什么可让人好奇的了,只是帅哥哥你若一直待在奴家身边,他们会羞得不敢出来露脸。」
虽让她一个人坐在树下,可邱无欢还是不放心的在一旁看着。
坐了好一会儿,金悦霜打破沉默,放声唱着:「霜华冷山梅千放,惦君梦,世华空,何敢栖高枝?金殿里,霜华冷,就是寒梅也不耐,长门怨。」
呼应她的曲子,飒飒疾风破空而来,一道比一道还快的黑色身影赶到。
「主子!」
「主子无恙吧?」
「主子,您怎么这副模样?」来到树下,看到遍寻不着的主子安然无恙,却又好象出了什么事一样,五名铁卫又急又喜。
「停!安静的听我说,」金悦霜不得不阻止那五个一看到她就泫然欲泣的手下。「告诉我他的反应?有没有不顾人家的反对就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