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大嫂别想多,快请安歇吧!”齐郝任礼貌弓身,一手抓人出房、一手关门,将红豆拎到楼梯转角处。
眼见协助逃亡的计画被破坏,红豆气嘟嘟的将齐郝任紧揪着她不放的手用力打开。
“干嘛抓我出来?”红豆压低声量质问。
“因为要阻止你打扰客人休息。”齐郝任没好气的回答。
“什么叫打扰?”红豆再也忍不住了,她拔高声浪,“我是在救……”
没让她把话说完,齐郝任伸指点住她的穴道。“原谅我必须这么做。”
虽然说是在开口道歉,但红豆却在他的脸上丝毫寻不着歉意,“但别让客人们的清净遭受破坏,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没法动,也不能再出声反驳,红豆只好改用眼睛骂人。
“想剥我的皮?想喝我的血?好,我会给你机会,但不能在这里。”话说完,他一把将她抬起往肩上抛,无声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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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边,柳树下,月光底,齐郝任终于放下红豆,解开她的穴道,在这原是诗意浪漫的场景里,两人间却只有剑拔弩张般的紧绷。
先瞪眼,再动手,红豆伸手就想甩给齐郝任一个大巴掌,却被他轻易的避过;突袭失败的红豆原本还想再试,却被他眸中顿现的冰冷锐芒吓到,将她已举高的小手硬生生的煞住。
“胡闹够了就好,别自讨没趣!”齐郝任启口,嗓音寒列,像是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
而那由他眸里射出的冰芒挟带着魔咒,让她凝聚不起力量,更让她怀疑起自己方才那想教训他的勇气是打哪借来的。
眼前的男子不仅有着刀凿斧刻般的刚强面貌,脾气也是,没什么情分可讲,虽说她平日偶尔敢跟他拗点小脾气、耍点小赖皮,但那绝不是在他生气的时候。
将失去勇气的小手藏到背后,她学他冷下脸,不愿让他看出她心底的恐惧。
红豆先吸了一口气后再开口,“你为什么老是说我在胡闹?”
齐郝任哼气,“半夜三更到客人房里叫人连夜打包,这不是胡闹吗?”
红豆一再警告自己别妄动、别打草惊蛇,别让坏人知道她已知道了他们的诡计,但在瞧见他那堂而皇之教训人的表情时,就再也忍不住了。“够了!齐坏蛋,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再怕也得跟他摊牌讲清楚,就算可能会因此而遭到灭口,毕竟这间客栈可是她阮家的祖传基业,宁可清清白白的关门大吉,也绝不沦为遭坏人利用,为非作歹的黑店。
他嗤之以鼻,“你是知道什么了?”
红豆气嘟嘟的扬起小拳头。“知道你们打算做人肉包子的事、知道你们都是杀人放火,外带烧杀掳掠的恶魔!
“是我爷爷瞎了眼睛,选你来帮忙扶持客栈,居然连如此丧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来;吴大嫂就只有宝儿那孩子,而他还不满三岁,你们却想动他的歪脑筋!我告诉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讲完了吗?”齐郝任冷声打断,“明明是个小丫头,却像个老太婆似的,罗哩叭唆得可以;没有驴肉包子、没有人肉包子,更没有杀人放火外带烧杀掳掠,洛东白是故意吓你的。”
红豆原本还有一肚子的话等着开骂,却在听见这话后,好半天都傻在那里。
在她终于能够再出声时,一脸困惑的瞪着他,好像他说的是她听不懂的番话。“你说什么?”
“我说他们是故意说给你听的,他们早就知道你躲在外头偷听了。”
“为什么?”红豆的眼神呆滞,“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捉弄你……”他又是那副她惯常见着,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很好玩。”
很好玩?因为捉弄她很好玩!
那些无聊透顶的可恶家伙,她险些就要去报官,就要大义凛然的找人来封店抓人,而他们居然只是为了好玩的原因?!
该死!这一点也不好玩!
“你让洛东白明天别再来干活儿了。”红豆决定开除这个爱惹是生非的坏蛋。
齐郝任神色冷漠的睐着她,“你想辞掉他?凭什么?凭你是这间客栈‘有名无实’的老板娘吗?”
一句话点醒兼羞辱了她,红豆用力咬牙,只好改寻替死鬼。“那范辛呢?他一个月拿店里的两钱银子当月钱,我总有资格叫他滚蛋吧?”
齐郝任耸肩,“没错,你是有资格,不过这小子已经弄坏了店里的十把菜刀、三块砧板和一组青花瓷盘,目前尚欠客栈三两银子,如果你对这些损失没意见,我也无所谓。”
“你们?!他们?!我我我……”红豆的小脸气到整个涨红,跺脚尖叫,“气死人了!那我到底能够做什么?”
齐郝任凉凉地给了她一个忠告,“你可以让自己尽早习惯他们爱整人的毛病。”
“想都别想!你就不能帮我约束约束他们吗?”
“我为什么要约束他们?说实话,我个人其实也满乐于见到你发火的。”
“为什么?”红豆又傻住了。
齐郝任一本正经的回答,“因为就像是看见一只会吐火球的青蛙。”而且还是有着好看曲线的青蛙喔!
她难得听见他讲俏皮话,却让她听了好想掐死他,鼓高腮帮子,“我一点也不像青蛙!”
“咦?这会儿好像真的不太像了……”齐郝任顺着她的话,托高她的下巴,细细的打量着,“好吧!我承认我错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其实像蟾蜍还多些。”
“你……可恶!姓齐的,我要杀了你!”红豆气红了眼。
“杀我?!”他嘲笑她,“你有这个本事吗?好吧!就算你真的有,那在杀了我后,谁去帮黄豆缴束修?谁去教绿豆练武功?而如果雷老虎再度找上门,谁又去帮你出头赶坏蛋?”
一长串话堵得红豆再也挤不出骂人的话来,她恨恨的转过身,不想让他瞧见自己那张满是挫败的小脸。
小人、小人!他娘帮他取错名字了,他实在该叫作齐小人的,有事没事就拿她欠他的债来压她。
天知道她也不想欠他的好不好?
她一丝一毫也不想欠他!要不然索性她把命赔给他算了,红豆哀怨的想,免得三不五时就要被他给气到内伤。
眼见对手沉默投降,逞了口舌之快的齐郝任却丝毫没有胜利的快感,因为他看见那个背转过去的小女人,悄悄盈现于眼角的泪花。
唉!看来这丫头这次是真的火了,居然快被他给气哭了。
胜利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因为他的心会痛,而且是很痛。“当人掌柜的,气量能这么狭小吗?说不过人就哭?”
“我没有哭!”她兀自嘴硬。
“没有哭,那为什么不敢转过身来?”
“我不转是因为不想看见你这个天下无敌的超级大坏蛋!”
他被她的气话给逗笑了,伸手想将她扳过来;她却抵死不从,用力抵抗,但未了终究不敌他的力道,硬是被转过身,让他瞧见她那既委屈又瘪紧的小嘴,以及虽有泪光闪闪,却强忍着不肯落下的大眼睛,齐郝任瞅着,心口蓦然有种让人掐住的不舒坦感觉,让他好半天喘不过气来。
真是败给她了!
这丫头,她的眼泪对他来说,可是比什么唐门的喑器更要厉害,不须多射几发,就能逼得他投降。
齐郝任一边在心底认输,一边伸手将那可怜兮兮的小人儿给搂进怀里拍抚着。“有必要气成这样吗?”
瞧她那可爱的鼻头都泛红了,教人好心疼。
“我就不懂,你为什么老爱欺负我?”她握拳,重重的捶他的胸膛,“而我除了生气外,还能做什么?”
他笑,“你还可以骄傲呀!除了你以外,我可是从来不欺负人的。”
这话是真的,他向来只会对人冷漠、对人保持距离,根本不愿和人亲近的。
“这有什么好骄傲的?如果老虎跟兔子说,我好喜欢吃你的肉,你可以因此到处去跟别的动物炫耀、骄傲喔!难不成兔子还得跟老虎说谢谢吗?”
“这是什么怪比喻?”齐郝任受不了的直摇头,他真是受不了这个丫头总是有本事击破他的冷漠防线,害他直想笑。“我长得像老虎吗?老虎可不光是吃兔子,它还会吃人肉。”
“滚开啦~~懒得跟你瞎扯,老虎吃不吃人肉才不关我的事,倒是你那两个狐群狗党,他们到底会不会吃人肉?”是不是真的只是在说笑?
边说话、边出力,红豆使尽吃奶的力气想推开那环紧她的男人,却发现他有着铜墙铁臂般的胸膛,且离得她好近,近得让她都热出汗了。
她甚至能听见他那刚猛有力的心跳声,就像是在向她证明着那属于男人的剽悍力道有多么的刚强似的,害她没来由一阵心头小鹿乱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