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并不认为爱丽丝会有他的小孩。
「嗯。」薛如意并没有表示意见。
她也想相信这一切是个骗局,可就是不由自主地会往最坏的方向想;万一这一切是真的,那她又该怎么办?
「依我看,还是直接去找蓝问清楚好了。反正这件事情迟早都要让他知道的。」珍妮提出建议。接着话筒另一端保持着沉默,时间久到让人不安,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如意……」
「我知道了。」话筒那边传来深深吸气的声音。「等我可以面对他的时候,我自然会去找他。」
「好吧。」她了解薛如意现在的心情一定乱得很。「那行李是要我现在给妳送去,还是晚一点?」
「晚一点没关系。」
「那晚点见。」
珍妮决定让她好好想一想,也趁这个时间去调查一些该调查的事情。
第十章
「如意,行李我给妳带来了。」接近午夜时分,珍妮出现在薛如意的房门外。
「不好意思,麻烦妳了。」她接过行李箱,招呼着客人进门。「进来坐。」
「事实上……」立在门口的珍妮吞吞吐吐地开口:「我还被迫帮妳带别的来。」
她侧过身子,瑞贝卡与蓝山咧开笑脸站在门外,举手跟薛如意说:「嗨。」
「我要再度强调我是被迫的。」珍妮夺回发言权,进行自我辩护:「因为要求证蓝彦行跟爱丽丝的事情,所以我就跑去问瑞贝卡阿姨。没想到阿姨后来竟然把事情又告诉了蓝叔叔。然后,这两人就跑来我家,运用长辈的恶势力,逼迫我带着他们来找妳。」
「没关系。」薛如意要她别太在意。反正人来了就来了。「都请进来吧。」
门口的三人依旧不为所动,呆站在门口尴尬地笑着。
「怎么了吗?」她不解地问。
蓝山跟瑞贝卡对看了一眼,然后说:「其实,我们也被迫帮妳带了别的来。」
三人很有默契地往两旁站开,蓝彦行高大的身影出现,他蓝色的双眸中满载怒气,有如沸腾的湖泊。
「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虽然珍妮一再跟他说薛如意要在心理上做好准备才能见他,但是他不能等。今天一个下午,他就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巴黎市区乱闯,担心会就此失去她的焦虑,逼得他快发疯。
「我跟瑞贝卡绝对是被迫的哦。」蓝山声明。
当他听到爱丽丝说怀了蓝家骨肉,除了动用关系详查之外,另一件事就是找儿子求证。没想到他宝贝儿子一听到有薛如意的下落,当场就抓狂,逼他一定要交出地址。
蓝彦行越过站在门口的三人,走进薛如意的房间,然后关上房门。
望着关上的房门,珍妮耸耸肩,然后转身准备离去。「我们先回去好了,让他们好好谈谈。」
然而,其它两人似乎一点都没有要跟她一起离去的意思,瑞贝卡还声音压得低低地跟她说拜拜。
他们不走要留下来做什么?
她一回头,就看见两个年纪加起来快九十岁的人,耳朵贴在门板上神情严肃地对她比出「嘘,别出声」的手势。
思考了三秒钟,她也加入了窃听的行列。「阿姨,麻烦过去一点,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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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内低气压在蔓延。
男人与女人沉默地对峙着,彼此都有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背抵着门板的蓝彦行开先口:「我跟爱丽丝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肚子里就算有孩子,也不会是我的。」
薛如意沉默不语,只是转头走进屋内。
这种带着悲伤的沉默让蓝彦行感到相当不快,他伸手抓住她,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妳说话啊!」
他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传闻而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薛如意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看着他,漆黑如夜的瞳仁中满载着哀伤。
「我能相信你吗?」她问。
她很想相信他,可是她能吗?
她能相信他对她绝对诚实,说的都是真话吗?
蓝彦行沉默地把她纳入自己怀中,下巴顶在她头上,语重心长地问:「告诉我,妳爱我吗?」
然后,闭上眼睛,耐心地等待判决。
薛如意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被要求表白心意。
然而爱就是爱,没有什么好否认的,所以,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这个轻微的动作除去了蓝彦行心中所有的不安,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厚实的大手轻柔地抚摸着她背上垂放的秀发。
「既然如此,妳就该相信我。」
「我知道。」她挣脱了他的怀抱。「可是我真的办不到。」
「为什么?」对他来说,爱情里的信任是很重要的,如不能彼此信任的话,感情如何能长久?
「我也知道爱一个人就要信任他,然而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个普通女人,一个一旦爱上一个人就容易变得疑心病重的女人。而你是个跟绯闻脱离不了关系的男人。」不想站着说话,她缩进沙发里,双手环抱着曲起的双腿,像刺猬般把自己卷成圆球状,寻求安全戚。「所以,可以想见的是,我以后要面对很多像今天这样的不实消息。为了不让这些谣言绯闻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很努力地贯彻着爱一个人就要信任他的信条。可是我发现信任这种东西会磨损。一次两次,我或许还可以信心满满当这些传闻是虚妄不实的谣言,但是次数一多,我就不得不怀疑这样的信任会不会太盲目。老实说,这种疑神疑鬼的滋味很不好受。」
薛如意把头埋进膝盖里,感觉到心力交瘁的透支感。
缩在沙发里的她看起来就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令人不舍。
「对不起。」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信任会产生磨损的问题,也没有想过一味地要求对方的信任是多大的负担。蓝彦行坐进同一张沙发里,伸手拥抱着她。「我发誓我跟爱丽丝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妳需要更确切的证据的话,我会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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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会来?」薛如意惊讶地看着站在她门口的瑞贝卡跟蓝山。
「这是医院报告。」蓝山拿出一份文件,「医院方面证实爱丽丝没有身孕。」
他明白儿子在解释误会这方面的功力一直欠加强,做人家父亲的总要适时地帮儿子一把。所以他动用自己数十年记者生涯所累积的人脉取得院方的报告,证实爱丽丝的话纯属子虚乌有。
「这是蓝过去半年来的行事历。」焦燥的瑞贝卡推开他,递上厚厚的一本笔记本。「我跟妳保证,他忙到连偷腥的时间都没有。」
姑且不论她和蓝彦行的雇佣关系与朋友交情,身为蓝山的儿子,他迟早有一天也会变成她儿子,未来儿子的终身幸福她必须捍卫。
「谢谢。」她礼貌地称谢。
这些文件的存在的确可以证明蓝彦行的清白,但是却卸不了她心中疑虑的重担。
就算这次的事件就这样解决了,那之后呢?
不是她过于杞人忧天,而是治标不治本的话,日后很容易会旧疾复发。而且通常复发的病情会比头次来得严重且致命。
「好了,这些东西妳带在车上看。」蓝山表明来意,「事实上,我们是来找妳一起去会场的。」
「距离活动开始不是还早吗?」她记得活动是傍晚才开始,现在才早上十点,那么早去会场做什么?
「那是因为--」
「等你解释完就来不及了。十没耐性的瑞贝卡截断他的话,转头问薛如意:
「妳现在有没有空?」
「有。」虽然摸不清楚状况,她还是很配合地回答了这没头没脑的问题。
「那很好,走吧!」瑞贝卡拉了她的手就往外跑。
「到底是什么--」话还没问完,她的头就被硬塞进车子里。
「路上他会负责跟妳解释。」瑞贝卡抓过蓝山的领子,把他一起塞进后座。
「我跟她解释,那谁来开车?」车子的主人晃动着车钥匙抗议。
一只雪白玉掌俐落地拦截下那串钥匙,「我啊!」
蓝山的脸当场绿了一半。
不要开玩笑了!亲爱的小辣椒开起车来跟她的脾气可以说是一样地猛。
「瑞贝卡,妳乖,钥匙给我好不好?」
他们现在是赶着要赴会场,可不是赶着去送死,不需要劳驾她大小姐出马,车子还是让他来开就好。
「不好。」她兴致勃勃地坐上前座,俐落地发动车子、放下手煞车。
看样子要她打消开车的念头是不可能的,他飞快地转头对薛如意说:「良心地建议妳,抓稳。」
语音刚落,车子就有如上膛的子弹般飞驰而出。
望着被甩在后面的很多个红灯与一队交通警察,蓝山开始为即将到来的罚款感到头痛。
最后车子停在一座大建筑物的后门,高速运转的车轮因为突然的强力煞车而发出尖锐的声音。一直到现在还一头雾水的薛如意再度莫名其妙地被抓着跑进一间大房间,房间里头塞满了衣服布料与忙碌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