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气结。」张学友用习作簿帮校花扬凉。
季初看到校花替自己不值,也掀起笑容,安抚校花说:「我们去买午饭吧,我请你暍苹果汁。」
我走在他们後面,一直反思现在的植瑶是我造成的吗?
我经过课室门口,瞄到废纸篓裏有一部旧式的Walkman,不禁停下了脚步。仔细看两眼,我认出它是我送给植瑶的那一部!怎么会落在这裏啊?
我回头望回课室,植瑶和她的朋友都走光了。
我拾起Walkman,趁没有人留意,将它放进我的书包内,才追上季初、校花和张学友他们。
她既然是希望找到朋友,为什么在得到别人的欢迎时又舍弃了我们这些朋友?她已经不满足於我们这些小人物做她的明友,才会转移目标到忠平身上。
我很讨厌自己要这样揣测植瑶的心理,本来是她把我从不快乐中拯救出来的。
虽然十分老土,但我一直记得和忠平、季初说过我们会是永远的好朋友。
「你没有戴假发了。」校花走在我面前跟季初说。
季初的脸一红,摸摸刘海。「呵,是的。」
「我在上一期《Cutie》见到一个模特儿剪了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发型,你现在的发型很in,你知道吗?」
「哈哈,是吗?」季初忸怩地掩饰着窘态。
「要不要我帮你修修发尾?」张学友又「技痒」。
「不用了!」季初叫道,她回头向我调皮地一笑·
忠平就算如何感情迟钝,也不会忍心再做出什么伤害季初的事吧。
② ⑤ ⑤
星期六下午,我和季初在约定的麦当劳见面。
「你为什么不穿球衣呀?」季初笑问。
我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毫无篮球气息的衣服,苦笑说:
「我家裏没有篮球衣啊!你为什么不穿?」
「我也没有啊!」
季初的答案一出,我们两个人的神情立刻一僵,因为大家也立刻联想到买这场表演赛入场券的原因是为了热爱篮球的忠平呀。
「他没有来是他『走宝』了。」季初「哼」了一声,似乎已不把被忠平拒绝的事放在心上。
「我们星期一才告诉他我们去了现场看比赛,一定恨得他牙痒痒。」我握紧拳头。
季初哈哈大笑,对我的提议击节赞赏。
我暍着奶昔,侧身看季初身後。「你今天的衣服也很特别呢?」
「你说这个?」
季初拿起连着上衣的帽子。
「是呀,像……」
季初将它戴到头上。「小魔鬼?」
没错,红色的上衣连着红色的帽,帽子上有两个白色的角,季初戴上了它,像卡通片裏拿着三头叉的小魔鬼。
「我还见到兔子形状的连帽上衣呢,不过好像不适合我。」
「我买一件鸡头形状的帽子,我妈一定以为我去肯德基做兼职!」
季初笑,问我:「你觉得红魔鬼适合我吗?」
「很可爱。」我衷心地赞美。
季初的脸红了,微微笑说:「谢谢。」
如果她的性格有一小点像小魔鬼,多一点不择手段,她就会比较快乐吧?
但我还是喜欢现在的季初。
喜欢?我的身体一振。我只是很单纯地「喜欢」季初而已,像「喜欢」校花、「喜欢」张学友、「喜欢」忠平……
⑤ ⑤ ⑤
我们比预定开场的时间早了十五分钟进场。
带位员指示我们坐下。仰起头环视场馆,应该会全场满座呢!
「好远啊。」季初眯起眼睛看中央的篮球场。「票价这么贵也看不到球员的面孔。」
「只看到一个个光头。」我笑,现在NBA的篮球员很多剃光头。
「我还想帮忠乎拍一些球星的照片呢。」季初从背囊中拿出照相机,有些失望。
她到底还是为忠平着想,我的心一阵牵动,季初是个口硬心软的人。
「你放心啦,这裏有很多专业摄影记者,待我们看完球场离开时,外面就挤满卖相的小贩了。」我说。
季初苦笑。「我可不是要破产了?」
「我们一定要忠平请我们吃一顿很昂贵很昂贵的午餐作补偿!」我十分认真地说。
「你的口气似足校花呀!」季初皱着眉头。
我笑了,我们都没法忘记忠平不在的原因是他约了植瑶,可是话题却总绕着他团团转。
「我去买雪糕。」我站起身。「蜜瓜味?」
「Yes!」季初笑得灿烂。
我有点「鸡手鸭脚」地走出已坐满了人的观众席,跑下楼梯追上卖雪糕的叔叔。
「一个蜜瓜甜筒、一个朱古力甜筒。」
叔叔在找寻时,我东张西望。这个位置看得很清楚呢,一定是最昂贵的入场券才买到的位置。
忽然,我看到不远处两张十分十分熟悉的面孔。
竟然是忠平和植瑶!
一你的雪糕呀。」叔叔叫我。
我拿出二十元纸币给他,忠平和植瑶有说有笑的,似乎十分期待五分钟後就会开始的球赛。我望上观众席较高的位置,季初就坐在他们对上十数行的座位裏。
忠平怎会和植瑶看球赛呢?我猛地想起,他早就知道有这场表演赛了,以他这种篮球迷又怎会不买票入场观看?原来他说约了植瑶,就是要和她看篮球比赛!
季初做的一切都是多余的,忠平根本没有打算和她去看球赛。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将甜筒递给季初,勉强掀动嘴角笑着说:
「好贵呀,甜筒卖十元一个呀!」
一十元?那就不要买啦。」季初打量着平平无奇的甜筒。
我站着剥开甜筒的包装纸。「早知买三色甜筒,好像化算一些。
季初仰头看我,笑说:「你先坐下来再吃呀。」
周围的观众这时一阵欢呼,全部人都站了起身,原来球星一个个出场了,场面立刻变得十分混乱,我想季初也没有可能看到忠平和植瑶了,才站离刚才刻意阻挡她视线的位置。
季初被场内的球迷感染了,随着所有人投入地欢呼鼓掌,为NBA球星神乎其技的「入樽」而看傻了眼。
我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忠平和植瑶,他们笑得十分开心,植瑶更不时挨近忠平的耳边和他说话。一有球员做出美妙动作,他俩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大声暍采。
忠平宁愿选择和植瑶看球赛吗?
「阿定,」季初急促地叫我,眼睛却仍然盯着篮球。「真的有小贩卖这场球赛的照片吗?我是不是该自己拍一卷菲林啊?」
我凝视着她的侧面。「你放心,一定有。」
看着她背上挂着的小魔鬼帽子,我心如刀割。
⑤ ⑤ ⑤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欢呼叫喊,所有人都声嘶力竭了,季初的双颊烫红,笑着说:
「想不到香港有这么多人喜欢篮球!」
「我们快走吧,否则就给人堵塞着出口了。」
「我想去找球星签名呢。」季初指着一窝蜂涌往球场哀求签名的球迷。
又是为了忠平。
「走吧!」我差点是命令她的。
季初瞪着我黑黑的脸,最後也不坚持了,声音有些沙哑地说:
「我想上洗手间。」
我在洗手间外等季初,一个个散场离开的观众在我面前走过,我的视线落在他们脸上,他们对我来说却是面目模糊的,我的心已飘得老远。
我以为忠平会对季初很好,会令她快乐,我才一次又一次地帮他讨季初欢心,在她气他时哄回她,说尽好话。
我对季初已经心如止水,忠平却一次又一次地令我失望。
这两个多小时裏,我一直为忠平想尽藉口,可能门票不是忠平买的,可能他以为季初不喜欢篮球……
我忽然在人潮中发现植瑶,她一定也看到我了,因为她的眼光碰上我後就缩了回去,望向另一边。她随着人群步过我的面前与我擦身而过,但我们都没有招呼,仿如陌路。
有人拍拍我的肩膊,我猛然回头,见到刚从洗手问走出来的季初,心脏莫名其妙地急促跳动起来,拉着她匆忙地想离开。
季初笑说:「垣么急!」
我们身後传来一把清晰声音,说:
「植瑶,我们可以定啦!」
季初愕然呆立原地。
我还是迟了一步带她离开。
她停下了脚步,我装作若无其事地指着前面,说:
「外面已经有照片卖啦!」
季初面对着我,混杂着不相信和被出卖的伤痛,我不忍心地垂下了头,再说一次:
「我们去买照片吧。」
太清楚了,那把声音是忠平。
季初的双眼红了,眼眶迅速地载满泪水,我为自己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幕的发生而内疚,只能用眼神哀求她离开,不要看。
季初坚持回头,面对着忠平和植瑶。
忠平的神情错愕。
植瑶就站在他的身旁。
我听到季初沙哑的声音伤心欲绝:
「你们两人为什么会在这裏?」
那一万枝贯穿她的心脏的箭,像同时贯穿了我的心。忠平一句话也未及说出,季初已转身向出口奔跑!
我拚命追上去,拉着她,她的手是那么的冷冰,我却没有办法可以安慰她。
「一定是误会!一我说,按着她的双肩。「他一定会追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