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汉朝百姓视匈奴兵为魔鬼,极度排斥和痛恨他们,把他们当作不具人性的禽兽 ,可说是带著憎恶和愤恨的心面对他们。
几年后,汉军出了几位有名的大将,重挫了匈奴的锐气。之后匈奴的单于求和,才 使两国相安无事和平至今。这其间当然不乏以汉公主和亲联姻,增进两国之间的和谐和 情谊。
此刻莫也顿单于在毡帐成日惶惶不安。人是在他们匈奴丢的,他不知要如何向汉帝 回覆,加上白白损失一个汉室美女,他心里就是不舒坦。
“大王,西北方森林地带约十五里处,发现一可疑人士,现在正和几名精兵们周旋 。”一名卫士惶急的报告此事。“何方人氏?”单于对任何入侵者都很慎重。
“尚未确定,我一得知消息即立刻回来禀告大王。”
“备马,我要亲自去看看。”莫也顿感到讶异,能单枪匹马和匈奴精兵周旋许久的 ,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于是他亲自率领数骑兵赶到西北方地带,他倒要看看那人是何方奇人异士,竟能和 强悍的匈奴军相抗衡。
莫也顿到达时,众多匈奴兵早已和那人僵持许久,那人临危不乱、不把他们看在眼 里的威懔气势,震慑了那群在匈奴军里面一向自以为傲的精兵。
“原来……是你?”乍见来人,莫也顿复杂的心绪辗转著,他既喜且忧。原以为他 已客死他乡,如今亲眼目睹他仍完好的立在眼前,长久以来内心的自责才完全释然。
“这些日子可好?”
“拜你所赐,当然好!”语气带著冷讽的意味,还有旁人听不出其中所挟带的恨意 。
匈奴兵们见单于对此人寒喧和客套,个个无不面面相觑,满怀疑惑,于是统领率先 询问:“大王,他是……”
“他是长王子,你们未来的大王!”莫也顿立即为他们解惑。
“原来是大王子,属下刚才诸多失礼,罪该万死!”统领马上谦卑地俯首道歉。
所有匈奴将士皆热情的立刻高喊出声:“欢迎大王子回营!”
“我不是!”拓都罗多不屑地反驳,他不稀罕这种虚伪的表面功夫。
“你!”莫也顿的脸色顿变,他这儿子竟然当众给他难堪,这种桀骛不驯的脾气一 点都没变。“你对父王误会很深,我们需要好好谈谈。”心存歉疚的他只能采取低姿态 。
“是吗?为了你个人的私欲,牺牲一个儿子算什么?”拓都罗多极尽挖苦之言,他 无法对一个狠心的父亲和言悦色。
“我知道你一时无法释怀,但事实上不是你想的那般,再怎么样你也是我的亲生儿 子,我怎么可能对你……”他失去了平日的威严,以一个慈父的态度想对他好好解释。
“只要藉月氏国之手,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取我的命,然后就可以高枕无忧,做你想 做的事!”他冷冽的瞳眸犹如寒冰。
“攻打月氏国是不得已的,在这之前我也曾派人先去救你回来,谁知派去的人竟无 消息。原以为你已命丧月氏国,这段期间为父内心也不好过……”莫也顿喟叹著。
拓都罗多根本不相信他的话。说得倒好听,三言两语就想让他相信!这次若不是月 氏的月牙公主助他逃走,他早就命丧黄泉,哪还能在此看他作戏?
父亲听信小妾的谗言,这是不争的事实,否则为何偏派他这个对王位最具威胁性的 人去当人质?他难道不知在干戈不息的西域诸国,当人质是随时得赔命的吗?
这是借刀杀人之计!如此,他和得宠的后母就能高枕无忧的,让他们的儿子继承王 位。
他恨父亲的无情,竟然为了一个小妾,联合起来欲铲除他而后快,这样的父亲如何 能让他心服恭顺?
“你是在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圆谎!”他毫不避讳的指责父亲的不是。
“这是为人子应有的态度吗?”莫也顿一开始的谦让是基于歉疚心理,无奈儿子的 态度始终强硬,还在众将士面前评论他的不是,叫他这张老脸往何处摆?
“为人父亲就能将自己儿子置于死地?”拓都罗多的愤恨有增无减。确定父亲下令 攻打月氏时,他的内心就彻底对他失望。
莫也顿根本不把他的死活当一回事,也许他早就处心积虑的想除掉他,而这是一个 多么难得的机会。
“先回去毡帐,我们父子俩需要好好谈。”再和他谈下去,这些部将将会如何看待 他这位威震四方的匈奴领袖?
“回去?”拓都罗多冷讽道:“不会又是另一个陷阱吧?”
“拓都罗多!”莫也顿愤怒了,他一再的让步,儿子却得寸进尺。“不要看低我的 人格!”他大声斥喝。
“这似乎值得研究。”他不火不徐地反唇相讥。
“怎么,不敢跟我走?”莫也顿用激将法。
“我要是贪生怕死,今天就不会回来了。”拓都罗多率先调转缰绳,往单于庭的方 向驰去。
“有种!”语气有一抹赞赏,这才是他莫也顿的儿子。
???单于庭宽阔的毡帐中,只有莫也顿和拓都罗多两人相对而坐,冷肃的空气中 ,有种不可预料的紧绷氛围。
“看来你对我的误解太深了。”莫也顿先打破沉寂叹著气道。
“你应该没料到,我们还能再见面吧?我的出现是否带给你极大的不安?”拓都罗 多从一见到他,语气尽是嘲讽之意。
对了心想致他于死地的父亲,他的态度如何能和善?
“见到你平安无事,我高兴都来不及了,你怎能如此说我?”莫也顿大概也预料得 到他会对他这般敌视。
“你有众多儿子,会在乎我一个吗?”拓都罗多阴沉道。
“我曾派人要援助你,无奈都没有你的消息,事后我仍努力的在寻找你的下落。”
莫也顿只是想表示,他这个做父亲的确实尽过力了。
“那么现在我的存在不会造成你的困扰吗?”他认为父亲心中属意的王位继承人已 敲定,现在他回来了,想必会让他左右为难。
“我知道当初不该听信一个女人的话,也不该一时不察误会你有谋逆之心,派你去 当人质。那时只是想惩罚你而已,要让你在困境中好好反省。由于月氏国欺人太甚,以 为有你当人质就可以对匈奴为所欲为,为了匈奴人的尊严也为了响应全民的心声,不得 已,我只好以武力去制服他们。”
莫也顿停了会又语重心长地道:“要攻月氏之前,我曾派人暗中救你出来,但探子 回报说你已离开月氏了。得此消息,我才毫无忌惮的进攻月氏国,我不是没有顾忌到你 的安危,如今你安然归来,我高兴都来不及,何来困扰之说?”
听父亲说得如此诚恳,拓都罗多顿时动容了,但须臾间他又否定他的说词。在他尚 未确定儿子是否安然归来前,竟毅然出兵攻打月氏,这用心不得不让人产生疑窦。
“我回来不是要篡夺王位,你大可放心。我只是要澄清事实,看看是否父子之情荡 然无存,非要致我于死地!如今你言之凿凿,我似乎得感谢你对儿子我仍有一丝情分在 。”当然他必须先说清楚,以免又让父亲防他,日后他一定会查出所言是否属实。
“这么说你相信我了?”莫也顿闻言亦喜上眉梢,能化解父子之间的嫌隙,是他这 些日子以来最大的心愿。
“毕竟你是我的父王,我总得相信你一次……”其实说这话是违心之论,他压根不 太相信,只是不想伤他太深。万一事实如他所言,岂不一失足成千古恨?
“这王位早就要留给你的,你回来正好,明日我就要宣布你是未来的继承人。”莫 也顿似乎是补偿的心理,立即想以行动来证实他的诚意。
“我不能接受。”拓都罗多想也不想的就回绝了。
“为什么?莫非你不相信我?”莫也顿不敢相信的望著他。
“不。因为我无心眷恋王位,你还是传给别人吧!”三年前或许他还有些眷恋,但 三年来的流亡生涯让他改变了想法。
尤其当他遇见了莲香,今生能得到她已是最大的满足了,他夫复何求?
莫也顿此刻更加相信自己是真正误会了儿子,只怪当时太轻易相信谗言,才会导致 他们父子之间猜忌失和,若不是他事后及时察觉,只怕将造成终身遗憾。
“但只有你是比较适合的人选,如果当时不是遭奸人挑拨造成误会,我心中属意的 人始终是你啊!”
“还是把王位留给克里莫皋吧!”为了息事宁人,拓都罗多只好推荐处心积虑巴望 王位的人。
“他不适合!”莫也顿立即驳斥他的提议。
“只要是父王的儿子都有这个资格。”他不把父亲的话当一回事。
“你当真不计前嫌要让位给他?”看样子他对这个儿子了解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