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为那朵笑靥所吸引,齐漠昀轻抚她细致的脸蛋,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不知为何,他竟为她的空洞感到心疼。
蓦地,他自嘲地笑了,他对自己没来由的心绪感到可笑,却又不自觉地拥紧了她。
“天射庄庄主——齐漠昀。”
恍惚中,飞雪觉自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大大的手掌轻柔地拍抚她的背脊,温柔得令人想哭。
“齐漠昀……”他不是应该冷血心残的吗?为何会这么温柔?
飞雪怯生生地回拥,伸出的手却不住地颤抖着,她害怕一伸出手,这个她希求了十余年的温情便会消逝。
拥着不住发颤的飞雪,齐漠昀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捧起飞雪的脸,印下一个又一个的吻,由发际、眼眉、滑至粉颈,而后寻至她柔软的唇,用尽他所有柔情。飞雪并未回应他,却也没有抗拒,仅是睁着迷蒙的瞳子,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你有什么目的?为何把我掳来却又这样待我?”飞雪轻声问道。
你有什么目的?为何把我掳来却又这样待我?艾飞雪的话重重地敲醒齐漠昀。
是啊!把她掳来原是要利用她以称霸武林,怎么自己会有这么不寻常的举动?齐漠昀不悦地想道。
“这儿没有你问话的余地。”语毕,他抱起坐在地上的艾飞雪,将她放在床上。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等等……”望着齐漠昀离去的模糊背影,艾飞雪只觉心中一阵激荡,在刚才短暂的接触中,多年来在心里所建构的坚固围墙似乎开始崩落。一颗颗斗大的泪珠渐渐自多年来未曾流泪的双眸沁出,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
冰雪……开始融化。
※ ※ ※ ※ ※
次晨——
齐漠昀立于东厢房,逆光而立的他好似一尊神祗,俊美得慑人心神,威严而又难以捉摸。
江湖上大家都知道,天射庄的齐漠昀是何等高深莫测的人物,他亦正亦邪,个性阴晴不定,做事全凭个人喜好。对于他想要的事物,他一定不择手段地掠夺,只要敢挡他的路的人,下场就只有一个“死”字。
也因此,就算天射庄的行事再怎么霸道无理,还是无人敢站出来阻止。
天射庄共分为八个堂,其势力由长江以北直至东北地区。在这区域内,不但各帮派皆要看他眼色行事,就连一些官员也惧怕他们三分。其实,天射壮这名讳,本就有看不起朝廷之意,取名“天射”就是连天也要射下的意思,由此可知其目中无人的狂傲作风。
而齐漠昀更是个传奇,他年仅十五就继承了名震北方的天射庄,当众人都等着看他如何败家时,他却凭自身的才华和超凡的武功,将天射庄的势力扩展至整个北方,甚至有愈趋南下之势。
而今,这个翻手是云、覆手是雨的男人,却蹙紧了眉,好像有解不开的恼烦。
他原是要利用艾飞雪的武功和名气,帮助他夺得武林盟主之位。为了控制她,更在她体内下了毒。如今这一切都白费了。
艾飞雪竟也有泪。
不该是这样的,六月霜艾飞雪不该是个会哭的女人,她可以狠、可以绝,却不该是个有泪的女子。
如果这才是真实的艾飞雪,那他的计划眼看就要泡汤了。一个冷彻心肺的女子,才有他利用的价值,若他要的是一个会哭会笑的普通女子,那随便一人皆可,他也不需这么大费周章地把她带回来。
齐漠昀十分明白昨日艾飞雪的泪,和那朵美丽的笑靥,皆是在她丧失心志下的产物。可是……在那瞬间,他心乱了,忘了自己的野心,忘了自己是天射庄主,他竟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对一名女子乱了心。
有了心的飞雪,就能令他失去了自己,这是他不能接受的。他该是和六月霜同样冷血无泪的人,而非……
动了心!
倏地,脑中一闪而过的想法,令他邪气地笑了。
艾飞雪应是对他动了心,否则无心的她又怎会有泪?
呵!他仅是微微乱了心,艾飞雪却是整颗心都赔了进去,如果他能好好地利用这点,六月霜不仅会为他做事,还会为他卖命,说不定她被杀仍然会笑着,只因是为他而死。
想到这里,他刻意换上和昨日相同的装束,步向小轩。
一早艾飞雪由着侍女杪玉为她画眉绾发,无言无语,仅是冰冷着一张美颜。
端坐铜镜前,她看到的仍是那个冰心冷肺的艾飞雪,昨日的一切,恍如一场闹剧。
她自嘲地笑了,她竟然会哭!竟在陌生男子的怀里泣不成声,好像要将她十多年来未流的泪,一次流尽。
她自己也觉可笑,昨日她好像变回了常人,会哭、会笑、有血、有泪。
“小姐,这样好不好?”杪玉拿着一堆的手饰在飞雪身上比着,好不容易选定了,却又不满意地推翻重选。她从不曾看过像艾飞雪这般美丽的女子,虽有些苍白,却是无比的好看。
飞雪由着她弄,既不表示意见,亦不抗拒。
蓦然间,她似是受了不知名的牵引,回头望向那本应无人的长廊,不料却望进了一双深邃如潭的瞳子,和她的是如此相似,一双唯有冰封心肺的心,才会有的眸子。
艾飞雪心口微微一窒。他依旧是一袭月白色长衫,腰间依然配着紫玉,身上仍飘着温柔的檀香。闭上眸子,感受许久许久未曾有过的暖意。淡淡地、淡淡地,以旁人看不出的牵动,引起一抹笑靥。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会哭了,她终于明白地了解,昨日和他相见的那瞬间,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她会又笑又哭了。
小时候,娘常趁着四下无人之时,偷偷地对着她述说她从前在江南和一位男子的情爱。说他总穿着月白色的长衫,身上有种别人没有的香气,柔柔地,似要将人包裹住地令人迷醉。
娘说:多年后,她才明了那不是檀木的香气,纵使它温润如水。
那——是爱。
一种被称为“一见钟情”,却能维持一生一世的情爱。
而她,一个情感早已冰封的女子,竟对最不该的人有了这样的情愫,竟对一个没有心的人,动了情。
今日她是清醒的,她明白他昨日的温柔全是自己的幻想,现实生活中,齐漠昀仍是孤狠冷绝,仍是无情无爱。
两座冰山只能互相伤害,无法擦出火花。
虽知不该,心却早已陷落。
再、不、复、返——
了然于心后,她微微地笑了,然后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心口却微微地痛着,她十分明白,他不会爱她。
※ ※ ※ ※ ※
漠昀立于长廊,用着高深难测的眸光凝视艾飞雪,试图靠近她冰冷的心。
“庄主。”杪玉立即停下梳妆动作行礼道。
齐漠昀双眼直盯着艾飞雪,带着高傲诡谲的笑容走入轩中,挥手令杪玉退去。他要完成昨日他未竟之事,好好地收服这名冰山美人。
杪玉见庄主神色有异,知他将和艾小姐有场斗争,而她总觉得艾小姐是柔弱的,绝对无法对抗庄主的强势。不知为何,她一见着飞雪小姐,就喜欢上她了。虽然飞雪小姐冷冷冰冰、安安静静的,不过这样却反而让人更想保护她。
“庄主……”杪玉的犹豫不去令漠昀皱起了眉。
他眯起的眼中微微透着寒光。“什么时候天射庄的奴仆变得可以质疑主人的话了?”杪玉被齐漠昀话中的森冷吓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对……对不起……”
微一欠身后,她快步出小轩,但仍频频回头,她实在放心不下和庄主独处的飞雪小姐。
侍杪玉走远,齐漠昀便欺身趋近艾飞雪。
艾飞雪端坐镜前,从镜中看着齐漠昀能掠夺人心的目光。
“好些了吗?”齐漠昀问道。他走至她身后,指尖轻触着镜子,依着镜中她的眉形,画至樱唇,细细地摩掌,这动作令艾飞雪一阵晕眩,似在他手中的不是镜子,而是她。
齐漠昀看着镜中艾飞雪的眼,挑逗地绽出邪魅的笑。他知道飞雪对他是有感觉的,否则,昨日她不会有那般失礼的举动,虽然她始终冷漠地端坐着,对他的侵略似无所觉。
“你很美,可惜……太冷了。”开口的同时,指尖转向她的柔唇,以拇指来回勾勒她的唇形。
感觉到她微微地吸了口气,他更无礼地狎近,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将头埋入白哲的颈间,嗅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冷香。虽然已是酷暑的七月,她的身子犹似寒冰没有一丝人气。
看着艾飞雪仍倔强地对他的动作不肯做出任何反应,齐漠昀的心中开始不快起来。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齐漠昀先是舔吻,接着以牙尖轻咬,在飞雪白细的颈间烙下无数的红印。可他怀中的人儿,仍毫无动静。他存心要挑起她的反应,突地狠狠咬住她的粉颈,直到口中已有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