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一夜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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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担了一个营业部协理华而不实的虚名,与她梦寐以求崇太太的宝座从此隔了一道遥不可及的距离。

  这样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她凭什么!

  夜巴黎的红牌酒女,男人们为她一掷千金,哼!舞厅内烟视媚行的卡门竟摇身一变成了崇大总经理身边清纯可人的小秘书!

  没想到去一趟原本无聊的同学会意外得到这样弥足珍贵的大新闻,这都要感谢她的大学同学兼前任追求者,现任电脑部工程师周惟诚。

  这位性好渔色,毫无酒品的老同学,毕竟还是有一点用处。徐若薇满脑子都是算计。

  有什么比公司周年庆更合适的时间、地点呢?

  舞台够大,观众够多,编剧也够聪明,当然最重要的是一个有无限潜力的好演员。

  届时会有怎样的一场表演?

  大厅里笑语喧哗,四个角落里的扬声器传来优美的华尔滋舞曲,一对对红男绿女在舞池中随着蓝色多瑙河的旋律旋转着。

  中央长长的自助式餐台上放着一大碟一大碟美食和一大缸一大缸色彩缤纷的鸡尾酒。

  这样的场合崇岳自然是不能缺席的,虽然不爱交际应酬,但自家公司为联系同事情谊而办的活动他也不得不捧场。

  说过开场白,拉着不甘不愿的念愚跳过一支舞,他估量着再过半个钟头他这个大老板也好闲人了,识相些,他那些部属才能放宽心的玩乐。

  死抱活拉硬要念愚陪他出席当然还有宣示的意味,亲密的举止足以表明两人身分已定,其他心怀不乱的旷男怨女莫再以身试法,妄想越雷池一步。

  徐若薇挽着周惟诚一步一步向崇岳靠近,她深知崇岳的习惯不会待到结束,时间有限,若是让最重要的观众和女主角跑了,这戏怎么演下去?

  方才在阳台上让周惟诚喝下去了两杯加了烈酒的特调鸡尾酒,此刻他应该醉了。

  周惟诚甩甩头,想让自已清醒些。两杯鸡尾酒哪里醉得倒他?他也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虽然私生活放浪,在工作上他还是很谨慎的,什么时候可以无所顾忌,什么时候该节制,他一清二楚。这儿可不是舞厅、酒家、俱乐部,不喝酒自然不会误事,这儿当然不会有什么真正的好酒,了不起是些带着酒味的果汁罢了。

  望着那张微仰着,展露从未有过的柔媚神色有脸孔,他失去了最后一丝警戒心。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乐陶陶地想着。他还背得出这句成语,怎么会醉?

  接过徐若薇递过来的酒杯,他一口气又喝下大半杯。嗯,虽然是鸡尾酒,倒还满够味的。

  一条本无伤人意的毒蛇在弄蛇人的拔弄下,一步一步走向他的受害者。

  “哟,那不就是让你朝思暮想的卡小姐吗?”她靠近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哪里?”他抬起迷蒙的醉眼张望着。

  “穿着紫色洋装的那一个。当真美得很,莫怪你念念不忘。”

  周惟诚踩着踉跄的脚步往曾经让他销魂的卡门接近,早忘了自身之所在,更不记得她目前的身分。

  “卡门!真的是你!宝贝,可让我想死你了!”周诚惟嘴里不清不楚地说着,一只魔爪凶猛地握住念愚的手臂便要往自已怀里带。

  毫无防备的念愚大惊失色,一边挣扎着奋力拉开那满身酒气,呼吸惹人的醉汉,顾不得衣着不宜,她抬起膝盖活力往他胯下一握,虽未准确命中要害,总算让他放开手。

  待看清那人长相,血色迅速从脸上褪尽,僵硬的双胡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

  怎会是他?夜色黎的常客,曾是她的人慕之宾。那一在他对琳达的服务满意极了,直到天大亮都纠缠不休,让她和琳达趁着夜色掩护的替身游戏几乎露出马脚,之后她再也不敢让他带出场,万万没想到两人会在这样的场合碰面。

  真没想到吗?不是他也会是别人,不是在这儿,也会是某个地方,只是为什么这么快幸福的路就走到尽头,这么快又这么难堪?

  她转过身,一心一意只想逃走,却直直撞人一个熟悉的怀抱。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要去哪儿?”

  崇岳的声音在她耳边温柔地响起,他一只手紧紧环住她的腰,不肯放她离开,原本和来宾交谈的他一时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我要去——”

  念愚还来不及说出藉口,周惟诚又喳呼了起来。

  “卡门是我先看到的,你……你别来跟我抢,我……我现在就要带她出……场,你……你赶快放开她!”那只不知死活的醉鬼加色狼,只顾盯着那道紫色的身影,连眼前的顶头上司都认不出来。

  “你不是电脑部的工程师吗?怎么喝得醉酸酶的,跑来这里发酒疯?”

  “我……我才没醉,今晚我可是要卡门陪我到天亮。嘻嘻,你可不知她有多令人销魂!老兄,你若想要尝尝看可要等到明晚了!”

  崇岳听得火冒三丈,知道这醉鬼不可理喻,便喊来警卫将他送回家去。

  可闯了祸的家伙犹不肯罢休,被拉出大厅时,嘴里还喊着,“卡门,你离开夜巴黎后跳槽到哪儿了?告诉我是五月花还是杏花村?我明天就去捧你的场,宝贝,等着我……”

  音乐早就停了,剩下的是交头接耳的低语。

  原本崇岳亲呢地挽着念愚走人会场时就已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两人的关系在公司早绘声绘影地传了许久,今日又连袂出席这样的公开场合无疑是做了正式宣告。那些原本还存着一丝希望的众家女子芳心碎了满地。无利害关系的同乘机评头论足一番,男的英俊、女的柔美,就外貌而言,两人确实登对。

  谁知峰回路转,上演了这样一部闹剧,老板的心上人竟被误认为是酒家的红牌。旁观者中,有幸灾乐祸者,有纯粹好奇者,所有人不约而同睁大眼睛静传后续发展。

  沉寂已久的小道消息又流传开来,念愚刚进公司时便有她的校友传出她曾经莫名其妙休学一年坠人风尘,不过,那时她不过是个小业务员,还引不起注意,关于她的流言仅止于业务部,久了也没人再提,如今她过去的恩客出现了,虽是醉言醉语,两相对照便成了铁证如山的事实。

  麻雀来不及变成凤凰便已折了翅膀,从半空中坠落。

  崇岳抓起念愚的手走出会场。

  电梯一路向下,他不发一语,念愚看着他铁青的脸色也沉默无言。

  还能说些什么?结局早在意料之中,她以为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如今她发现怎样周全的准备也不能减少真真实实砍在她心口那一刀的痛楚。

  崇岳仍陷在惊愕之中,纷乱的思绪错杂纷陈,理也理不清。原先他只当周惟诚神智不清胡言乱语,虽然出口里不干净,不过和一个醉鬼计较是毫无意义的,直到他临走前那几句才真正引起他的注意。

  夜巴黎这名字何其熟悉!

  崇葳车祸之后要他找的那名酒家女不正是夜巴黎的小姐?名字他不记得了,当初也不是非要把她找出来不可,印象中她的名字似乎和一部歌剧的女主角相同,应该是叫做曼依吧?不会是卡门!

  直到坐进车子,他才开了口。

  “周惟诚认错人了吧?”他犹带着一丝希望。

  说不是能撇得一干M净?说一个谎需要太多其他的谎来回,结果只是凌迟自己罢了。念愚在心中叹了口气。

  “不是。”简单而太过诚实的两字激怒了他,他几乎恨起她连说谎都不愿意,那对她应该是再容易不过了,欢场女子不都是高明的骗子?

  “没错认人?那么你的意思是你晚上在酒店兼差?或者担任我的秘书只是兼差,晚上的工作才是你的营生?所以下了班你永远没有空和我约会,原来你是要收出场费的。你若直说,我相信我也是付得起你的价钱的。”

  “不是这样的……”她喃喃地想要解释,不愿被他想得如此不堪,“我早就不在酒店上班了——”

  他打断她的话,“当然,你找到长期饭票了,不是吗?”他低下头给她重重的一吻,不带丝毫柔情蜜意,“告诉我,这样一个吻,我该付你多少?”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变本加厉将舌尖探进她口中,两滴带着咸味的泪珠顺着她的双颊滑进他嘴里。

  “这样呢?我想你的眼泪也很值钱的,可以拿来换等量的珍珠了。”

  泪水由原成串在她脸上泛滥成灾,波及他的衣襟。

  “这么多泪水又该如何计算?”他喃喃低语,原本因她的欺瞒欲脱口而出的利言锐语,终究敌不过她的梨花带雨而止住了。

  真的算是欺骗吗?他不是一直都知道她有些什么事是不愿意告诉他的,她从不掩饰这些秘密的存在,他如何指望一个女人将不名誉的过往开诚布公?

  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完全不在乎自已的女人做过那样的工作。舞女?酒店公主?交际花?应召女郎?在他看来全是一样,为钱出卖灵肉实在是大大冒犯他感情上的洁癖。没想到他崇岳三十来第一次全心全意爱上一个女人却换来这样的结果,放弃两字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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