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俐落拍掉她半透明的手。“你的确死了,要不然你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在光线下还会变成半透明的样子?”
“这……反正我就是没死,我还是活生生的人!”
林绍杰只当她是个糊涂虫,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没关系,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查出来。”
瞧瞧她的脸和露在衣服外的手臂,没有半点伤痕,所以应该不是出车祸或是坠落山崖之类的死法;也不可能会是淹死,淹死的人会全身浮肿;如果是烧死,她应该会全身焦黑;要说上吊,她的脖子也没勒痕;仰药自杀也不像,身上也没被刀刺伤的痕迹,那到底是……
看了老半天,林绍杰还真是当场傻了眼,她身上根本没有半点死亡痕迹,难道要说她是寿终正寝?
笑死人了,她这么年轻,就算打死他也不会相信她是寿终正寝。
“喂。”秦纤仙疑惑盯着发呆半晌的他问道:“你怎么不声不响就在发呆?还有问题要问吗?”
“这……”
林绍杰莫可奈何地摇摇头,因为他知道再问下去也是白问,她根本不认为自己是飘流人世的迷失灵魂,还以为自己是活生生的人类。
“既然已经问完问题,那我应该可以走吧?离开家太久,我爸妈会担心的。”
“走?你要走到哪?”
“我刚才不是说了?回家啊。”
“你要怎么回家?”
“当然是……”她迟钝地想了想,才意识到自己连这是哪都不知道,更忘了原本的家在哪里。“呃……请问……我该怎么回家呢?”
这简直是笑话,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很抱歉,在镇宫使大人答应放你之前,你是不可以离开隐神宫半步的。”
“镇宫使大人?那是谁?”
“呃,你们在说我吗?”傅娴音刚好从外走进来,恰巧就听到秦纤仙的疑问。“你好,我叫傅娴音,要麻烦你在这待一阵。”
傅娴音一身曳地淡紫长裙,乌黑的长发在耳旁各扎了一个小圆髻,其余发丝顺着颈项两旁垂落直下,着实清丽非凡。她看起来大约二十几岁,年轻却带有一股沉稳之气,那古典淡雅的中国古典装扮,让她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仙女一样,具有万分灵气;她的微微一笑。也带给人们无比的舒爽清新,令人不由自主就会对她十分崇敬。
“不麻烦不麻烦,只要不给你们带来麻烦就好。”也不知是何原因,秦纤仙在见到全身散发灵气的傅娴音之后,就乖乖地点头如捣蒜,连吭都不吭一声。“我叫秦纤仙,请多多指教。”
傅娴音姿态高雅地坐在林绍杰身旁,轻启檀唇问道:“问出什么结果了吗?”
他无奈地叹口气,不用说也知道是白忙一场。
在隐神宫中,鲜少有不干净的灵魂能闯进来,秦纤仙却丝毫不受影响在宫内乱闯,这让他们非常不解,因此不得不将她留下来。
“别泄气,事出总有因,绝不会没有半点理由的。”
“问题就在于,我连她事出有因的因都问不出来。”他只觉得自己是诸事不顺,看来最近他的流年绝对好不到哪去。
“真的很对不起。”秦纤仙的出现似乎带给林绍杰极大的困扰,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好脸色,到此刻更是哀叹连连。“是我带给你们麻烦吗?如果真是这样,我还是快点离开好了。”
傅娴音连忙阻止飘起身准备离开的秦纤仙,笑容可掬地挽留:“没这回事,你还是先在这住下吧。”
“真的吗?”
“当然。反正你也没地方可去,就先在这缘来居住下,我会请绍杰好好照顾你。”
“等……等一下,镇宫使大人!”林绍杰瞪大了双眼,一脸错愕地问着:“一月快到了,到时我就得负责看守灵石,您还要我分神看着她?”
傅娴音难得柳眉轻皱一下。“是你将她给打昏,现在总该负起责任照顾她,要不然说不过去。”
“什么?原来就是你下手那么狠毒?”秦纤仙到现在脖子还有点疼呢。
“我那是不得已,如果不是事出突然的话──”
“这样好了,如果你不照顾她,就由我来照顾,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傅娴音一派优闲地回道。
“什么?那那那……绝对不行!”他赶紧阻止傅娴音突然萌生的想法。“如果真要这,我宁愿身兼二职!”
镇宫使是何等高贵的身分,如果让其它岁神将知道他让镇宫使照顾一个来路不明的鬼魂,他不被骂死才怪。
“那你的意思是说,不需要我帮忙喽?”
“没错,您只要闲在一旁就够了。”
他太了解傅娴音的个性,只要她决定好的事遭到一点反对时,十之八九她都会皱眉打算一肩承担,结果往往吓得他们赶紧将任务给抢下来,免得她亲自跑去涉险。
其实……这是她惯用的高招,而且屡试不爽!
“喔,那就麻烦你辛苦点喽。”她微笑地点点头,脸上摆明写了五个大字──孺子可教也。
唉,他只能说,岁神将难为呀……
除夕,是中国人最重视的节日,不管离家在外或是勤奋工作的人,都会在这天回到自己家中,与久未见面的家人团聚,街上到处都是喜气洋洋,充满浓郁的过节气氛。
在隐神宫里,除夕也是他们一年之中最重视的节日之一,不过他们忙碌的因素主要不是为了过节,而是另一个重大仪式──
从一早开始,隐神宫内就聚集形形色色的人们,他们在隐神宫正中央的“守星殿”内进进出出,直忙到下午还没告一段落,完全不理会整天无所事事在旁游荡的秦纤仙,只当她是个隐形人。
她真的满好奇,整座隐神宫平常冷冷清清没什么人,今天倒是反常地人山人海,害她跃跃欲试地等着看会发生什么精采事情。
午夜近十二点,守星殿内是灯火通明,有近百位不同身份的人都聚集在殿内四周,观看即将上演的仪式。
这座守星殿占地非常辽阔,殿内四周都用大理石雕绘的圆柱当支柱,撑起屋顶片片砖瓦及飞檐上的神兽雕刻。殿中央纯白地板上镶嵌一块直径约一公尺左右的黑色灵石,石上刻有一条玄龙图腾,为了防止任何人随意碰触,特地在灵石上加镶一层透明水晶,将灵石与外界完全隔绝。
十二位岁神将以灵石为圆心在外排成一大圆圈,各别站立在不同的十二方位上,镇宫使则待在殿堂上的帷幕之中,隔着半透明纱帐,监督仪式进行。
“哇!好大的排场啊……”秦纤仙躲在窗旁偷偷观看,对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期待不已。
凌晨十二点前一分钟,殿中央的灵石开始有所动作,只见在它上方迅速聚集了一股浓密的紫黑色瘴气,且不安分地频频扰动,十二岁神将个个屏气凝神,每人身上都散发出银白色的气场,将中央灵石给包覆在半圆形的禁区当中,邪恶瘴气一时竞无法向外窜出。
瘴气的扰动在愈接近午夜时分愈是严重,它极欲闯出十二岁神将所设下的结界,屡次尝试突破那银白色的防护,不过岁神将怎么可能放纵它一再削弱结界力量?更是加强身上所释放出的气,并且缩小结界范围,将那股邪气给逼回灵石里。
结界不断缩小,紫黑瘴气的挣扎也愈来愈强烈,最后它还是禁不起那强大的镇守力量,被迫退回灵石内,那层瘴气也在一瞬问烟消云散。
“咚……咚……咚……”
深山里的钟声打破沉寂已久的安静,告诉大家又是全新一天的开始,守星殿内原本浓重的肃穆之气,也随着灵石的瘴气消失,转为轻松喜气的过年气氛。
此时傅娴音从帷幕内走出,她一出现就掠取在场所有人目光。她高贵不可侵犯,就连她轻柔话语都带有强大的渗透力,让大家对她是崇敬万分。
她躬身对在场所有人祝贺:“新年恭喜,今年又要麻烦大家帮忙。”
“您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大家齐声回应。
最重要的仪式已经完成,大家就热络地在殿内交谈起来,许久不见的亲戚长辈都在这时齐聚一堂,趁这难得机会互相了解过去一年的状况,许多可口的糕点饼干也在这时陆续端进守星殿,顿时殿内就变成新年聚会.大家你来我往,喧笑声连连,实在是热闹极了。
秦纤仙独自一人待在殿外,看到这样的热闹景象,心中难免为之一痛。
她,没办法回家过年,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
她真不明白,为什么她什么事都记不得了?
“呼,最紧张的仪式终于结束!”
林绍杰擦擦额头上渗出的几滴汗,连忙离开中央灵石到一旁休息,每次要镇压住太岁星所发出的污浊之气都得耗上他们十二岁神将不少力气,也难怪这种工作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胜任的。
“咦,绍杰,好久没见到你了,最近的情况怎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