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魅情冷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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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君冷哼一声。“若皇上能够以德服天下,又何须忌惮翊儿?自己的孙子不教好,倒来诬赖我的孙子,如此便能安心当她的太皇太后吗?!”

  葛翔脸色一变,颇为祖母的快人快语头疼。谁知道东厂鹰犬此刻正蛰伏在哪个角落,窥视着他们的一言一行?“太君,这是太皇太后打的主意,可不是圣上的主意,若不从了圣上,日后只怕后患无穷。”

  太君怒震柺杖。“我宁愿满门抄斩,也决计不让皇上称心如意。与其忍受羞辱、蝼蚁不如地活着,还不如慷慨就义。哪个怕死,就不配做我葛家人!”

  葛翔一阵热血上涌,应声道:“是。”目光一转,但见莫雨桐不知何时已立于厅口,苍白绝美的脸上一片漠然,美眸中却泛着薄雾。

  莫雨桐莲步轻移,在太君身前盈盈跪下。

  “桐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太君,请带雨桐进宫吧!”她冷静地道,语调坚定而沉着。

  太君脸色陡变,怒道:“别傻了!我绝不答应。”

  “太君,雨桐可以死,相公可以死,可若要其他人陪葬,就太不值了。太君放心,雨桐今生今世都是葛家的人,决计不会给葛家丢脸难堪。”

  “宫廷不是你想像中那么简单,进去了,生死还能由得你吗?去这一趟又能如何?”太君蹙起灰白的眉峰,断然拒绝。这傻丫头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进宫一趟,能教皇上死心,能救葛家无辜的人命,还能求仁得仁。”莫雨桐叩首道。语调平静,决心却更加坚定。“祸端是雨桐种下的,若连累了其他人,雨桐死也不能安心,求太君成全。”

  看着磕着头的莫雨桐,他们不知道她究竟作何打算,却知道她这一去就不存回来的希望了。

  太君丢下柺杖,抓着她的双臂嘶声道:“我不能答应。翊儿会怪我这老祖母的!”

  “太君,您若不成全我,雨桐只好割下鼻子、耳朵,请您送进宫中了。”若太君不成全她,她也只剩这一个仿效古代贞妇的法子了。

  祖孙两人脸色一变,知道这纤弱的美女说得虽平淡,却绝对说到做到。若真让莫雨桐自残五官教葛翊知道了……结果如何,他们全都不敢想下去。无论莫雨桐的方法是什么,总比现在这一个要好得多了,不是吗?

  “要我答应可以,只要你能清白地全身而退,我就带你去。”太君抛出绝无可能办到的难题,好让她打消主意。

  不料,莫雨桐却淡淡一笑,点头道:“太君所言正是雨桐心中打算,自无疑问。”

  祖孙俩都愣住了,心中自然不信。可看着莫雨桐信誓旦旦的模样,他们不依了她又能如何?无论如何,他们只能相信。否则,太君只好带着她的鼻子、耳朵进宫面圣了。

  轿子随着轿夫的步伐轻晃着前行,莫雨桐坐在轿中,看不见市街、看不见人群,更看不见未来。

  然而,心盘上葛翊的脸庞却更加清晰。他的眼神、他难得的笑容,成亲后的点点滴滴,渐次地流过她心田。她多么想再见他一面,让他知道她对他的感情有多么深挚。一想到他人在狱中受着苦,绞痛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低头望着手中的白瓷小瓶,迷离的思绪想着古老的箴言——自古红颜多薄命、红颜是祸水……她知道,今后只要她在葛翊身旁一天,就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沈贵庆是如此,今日的昏君更是如此。美貌是她的,那么,她也有权选择结束它,不是吗?

  她拿高瓷瓶。如果薄命是她无法改变的宿命,那么她除了接受之外,亦别无他法了。她相信数十年来,绝不会有任何一个女子自己喝下这“红颜老”,而未来……也不可能再有了。

  “相公……”她轻唤,最后一次想他,这是她选择结束自己的方式,也是选择爱他的方式。

  她闭上眼睛,一颗晶莹的泪珠悄悄滚落至她的衣襟,执瓶的手轻颤着,却坚定……

  阴暗大牢内,四处弥漫着绝望的气味。愈往内走,愈是闷滞着诡异的静谧。忽然,空气中飘来细微的酒肉香气,与死亡的味道极端格格不入。

  “听说死囚的最后一餐总会吃得特别丰盛。”幽魅寒淡的语调从好酒好菜的源头飘送而出,回荡在大牢走道。轻松冷静的态度,叫人打心眼里佩服起他的视死如归。

  “虽然不会是你的最后一餐,但你还是多吃点。”另一个平静的声音淡笑道。

  牢房内,葛翊盘坐于地,神态仿佛正面对着湖光山色在品酒吟诗般,丝毫不像是坐困愁城的囚犯,而身为大牢内的访客,冉诚没有一丝伤心难过,就似在“诚意庄”宴会般。

  葛翊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仿佛是来此作客的。“你策动了多少大臣去烦太皇太后?”他淡淡问。皇帝耽于玩乐,能见到他面的官员少之又少,根本不用问。

  他在东厂能获此特殊待遇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东厂内多的是拿“诚意庄”手短的鹰犬。至于朝臣方面,清廉的官遣人去游说;贪利的官送点银子,冉诚平日早把关系打点得妥妥当当。“诚意庄”用诚意和银子交的朋友不算少。

  “没五十也有三十吧!明天再换一批,我瞧太皇太后要几天才想得通。不过皇帝的野心不消,你总是日日如芒刺在背,保护娇妻可愈来愈不容易了。”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诚意庄”羽翼已丰,就算有人怀疑葛翊和“诚意庄”的关系,也由得它去了。

  酒足饭饱,葛翊伸了个懒腰。“你该不会是在鼓励我向那个昏君宣战吧?我记得有人的行事风格可不是这样的,一文钱能买到的东西,绝对不用两文钱去买,不是吗?”

  “皇帝毕竟是你的亲戚,我怕他逼得你太紧,你连句警告他不说就去刺杀了他,如此不免少了点诚意。无论是谁,总该有个反省的机会,你说是不?”冉诚淡淡笑道。

  当今皇帝喜欢四处游乐,不肯乖乖待在紫禁城受大内高手保护,被刺杀的机会自然大增。这昏君虽然不好,但改朝换代总得有几年的混乱,冉诚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

  “等我出去,就带娘子四处游山玩水去。过个几年,他要是还未因纵欲过度而驾崩,只怕也早忘了这回事了。”葛翊还没想过要杀君,虽然这对天下百姓末始不是个好主意。

  “可你也别把皇帝的实力看得太弱了,若大意失荆州,莫雨桐绝活不下去。”冉诚严肃地警告。

  葛翊阴沉着脸,心中自也明白。他早已暗暗盘算过各种方法了,左思右想,这都是个棘手的问题。除非这昏君死,不然他和莫雨桐很难有好日子过。

  沉默了一会儿,冉诚突然说道:“趁你这次出游,顺道去瞧瞧各处分庄运作如何。”

  葛翊薄唇微撇。“你还真懂得“人尽其用”。”

  这话既嘲讽又恭维,冉诚微笑受了。

  脚步声骤然奔近,一名东厂中人在牢房外停下,严肃地低声道︰“冉爷、葛爷,不好了!葛夫人与太君乘着轿子往紫禁城去了。”

  葛翊脸色骤变。她明明说会在家里等他回去的。为何要身犯险地?!太君怎也由着她胡闹?他站起身,二话不说拉开了牢门,拔足奔了出去。

  冉诚随后离开,临走前抛下一句话——

  “该受伤的互相砍一砍,医药费“诚意庄”不会少了你们的。”要犯逃跑,看守之人想摆脱干系,唯一的办法就是受伤。

  太皇太后老皱的脸上因头疼而显得苍白严肃。皇帝不理朝政,朝廷重臣全都到她那儿劝诫,直陈葛家一门忠烈,必是受小人诬陷。力保葛翊之余,也力劝皇上不可恣意妄为。当初莫雨桐嫁给葛翊,乃由皇上指婚,君无戏言,怎可不保这段天赐良缘,反去破坏?!

  葛翔为人正直,在朝中广结善缘,有交情的为葛翊说话也不奇怪。问题是,平日与葛翔没什么瓜葛的大臣,竟也纷纷力谏,不免使人感觉此事已天怒人怨,令皇室蒙羞了。

  瞥眼看着兴奋得几乎坐不住的皇上,她深深叹了口气。一听说妹妹和她那国色天香的孙媳妇要进宫晋见,他便放下一切玩乐赶了过来。若皇上对于国政有百分之一的用心,不知该有多好。

  经太监通报,太君与莫雨桐缓缓步入,在天下最尊贵的两人身前拜倒。“贱妾拜见皇上万岁、太皇太后千岁千千岁。”

  “平身。”太皇太后沉声道,细细打量眼前垂首恭谨的纤细美人。“抬起头来,让哀家好生瞧瞧。”

  莫雨桐将发皱的双手掩在袖中,抬起头直视太皇太后。她在轿中喝下了“红颜老”,此刻已然渐渐毒发了。

  太皇太后赞赏地瞧着我见犹怜、绝美娇婉的莫雨桐。难怪皇上会念念不忘,现在更是恨不得整间屋子的人全数消失,好让他抱美人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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