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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必要为了钱而出卖自己吗?”他直截了当的说。

  星云一言不发地瞪着他。她没看过这么可恶的人,更不喜欢他专制的语气。他以为他是谁?他有什么权利来批判她、质疑她?

  “你管得也未免太多了。”她抱着双臂。

  “我相信你是个好女孩,你才多大?十八?十九还是廿?金钱的诱惑力大到让你不惜牺牲自己的青春和前途……”

  “这是我的事。”星云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的眼。“再说,你为什么要说这是‘牺牲’?很多人反而把它想成是‘获得’呢!”

  “至少不应该是你。”

  “你凭什么管我们的事?”她刻意加重了我们这两个字。不知为何,她并不想费神去澄清或说明她与何尧天的关系,特别是在这个唐宇斯面前。他反正早就否定、抹黑了她,把她视为拜金、俗气又肤浅的女人,她懒得更正他的印象,为自己辩解什么。

  他那么傲,是不会听进她任何“片面”的解释的。

  “凭我与何叔的关系,我是何家的一份子,不容许任何人侵入或破坏这个家庭的平静。”

  可笑极了!她是破坏何尧天的平静抑或带来平静呢?这个唐宇斯未免太自大、太自以为是了。“既然你跟你何叔关系密切,为什么不直接说服他不要接近女色,反而找我开刀?防我破坏你们、伤害你们吗?再说,唐先生,你也太高估我的能力了,凭我区区一个小女孩,能对你们造成什么祸害?你的话不嫌说得太过了吗?”

  好口才。宇斯心底迅速掠过一阵赞赏,但随即又被矛盾的心情攫住。

  他原本无意要起冲突的,也只不过是想看看这位近来何家下人所盛传的神秘的“晏小姐”是何方神圣?何叔一、二十年来的老僧入定不动凡心竟会有遭考验的一天,起了这么大的变化!他倒要见识神秘的晏星云究竟有何等能耐、何等魅力,能令向来只醉人而从不自醉的何叔变了一个人似的快乐开朗许多。宇斯怎么也料不到她就只如此简单、年轻、美丽、直来直往,从头到尾给人不断的惊奇。

  也许他小看了她,她是年轻,却极端聪明。她懂得防卫自己,绝不受伤害。那对黠慧的大眼睛里全写明白了。

  “你很有意思!晏小姐,你很聪明。”

  他竟然在笑。他前头的冰冷和现在的笑容,反而使她混淆了。“你叔叔也常这样说。”她在提到何尧天时,眼里掠过一阵温柔暖意,这让唐宇斯心里泛起一丝奇异的不悦。“不过我不稀罕你的赞美,如果我没听错你的意思的话。”

  “我并没有恶意要攻击你。”

  “但你的确伤害到我的感觉了。”她挥挥手。“我没那么脆弱,不过下次请你找对对象再开火。”

  “我并非全站在何家这边想。你得承认,劝告也是为了你好。”

  “谢了!我已成年,有绝对权利做有关于自己的任何决定,并且负责到底。”

  “前提是不会对别人造成伤害。”他没放松的说。

  星云诧异极了!“天啊,你的意思不会是说——什么谁坏了谁的名节——吧?”

  宇斯差点没笑出来,他晓得她是很认真的。“我没说。只是何叔有家庭、有女儿、有地位,加上你们年龄的差距,你不认为你应该明智点,换个对象不是……”

  “谢谢你费心,我充分了解你的意思,只是——恐怕唐先生你得失望了。”星云已不想再继续这种累人的谈话,她感觉仿佛和唐宇斯在高台上角力,好令人厌倦的无聊争斗。她转身往外走去,在门边停下。“放心,我不会告诉何先生,我们今天的会面。”

  “你忘了说再见。”他倚在桌上,闲闲提醒她。

  “我相信、也希望我们永不再见。”她衷心地祈祷。

  他却是志得意满。“会的,我保证一定很快就会再见!”

  常宽在睡梦中不知被什么东西砸得后背刺辣辣发痛,哀嚎一声猛跳起来,人也醒了,摸到的竟是一颗圆滚滚的小石头。

  不止一颗,仔细一看,他的榻榻米被窝四周起码飞落散布了十几颗同样的小石子。

  那个死孩子王八蛋开这种玩笑!常宽气咻咻地捞起石子,冲出小阳台,就往底下挥拳头大声吼:

  “砸死人啊!真他妈的!”

  他猛住口,因为他发现楼底下正手舞足蹈的不是什么顽皮小孩,而是前两天救他一命、穿了胸前锈着一颗大熊头睡衣的女孩。

  她在笑,笑得如同阳光灿烂,短发在风中飘啊飘。

  “喂!该起床了,你好懒。”“你干嘛丢我石头,砸死人要陪命的?!”他不知不觉地松开了手。

  星苹朝他扮鬼脸。“这种小石子才砸不死人呢!我要叫你起床啦!你为什么永远都在睡觉呢?我妈说一个人睡太多了也会睡出问题的,你应该出来多晒晒太阳,连叶子都要行光合作用,人太久不见阳光也会枯萎哦!”

  她说得头头是道。常宽无可奈何地一抹脸,被打得痛死了!要他再睡也睡不着,他只暗暗提醒自己,要记得把他那扇破窗糊起来或补块玻璃,否则那天说不定又飞进什么奇形怪状的暗器来。

  “我起床了,满意了吗?没事了吧?”他没好气地说着,要往屋里走。

  她喂喂喂嚷了一大串。“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我还有两包泡面。”

  “你不要吃泡面维生,否则以后会变成木乃伊,”她伸出两手曲在胸前作疆尸状,样子却像极了小狗狗。“很值钱,可是死得快,那不好。你要不要尝尝我家的米粉?很好吃哦!吃过就知道。”她不容他表示什么,就说:“你去找条绳子来,要长一点。”

  常宽东找西找才翻到一困塑胶绳,他回到阳台,她早已等得不耐烦。原来她要用懒人搬运法,她将食物装在一个小篮里,叫他吊上去。“慢慢的,轻一点,才不会弄翻汤汁,啊!你真笨。”

  篮子到达了,她很好心地为他预备了丰盛的一餐,有米粉、有汤、有面,还有满满一大盘的咸菜:海带、豆干、粉肠、猪心和花生。常宽终于体会到教徒感激上帝恩赐的心情了。

  小熊睡衣女孩,简直是他的天使!

  常宽狼吞虎咽地饱餐一顿,如尝人间美味!真是胜过泡面千倍啊!

  半小时之后,他又听见她的声音。

  他喊:“我把钱吊下去给你。”

  她大大摇头,说:“谁要你的钱!”

  “让你请客,不好意思。改天我请你。”

  “好啊!”她又叫。“喂,楼上的。”

  “我叫常宽,经常的常,宽阔的宽。不叫做楼上的。”他笑。“你呢?”

  “我叫晏星苹,晏是河清海晏的那个晏,河清海晏你懂不懂?星星的星,苹果的苹,我姐叫星云,云彩的云。”她歪着头说。“楼上的,没事了,你可以去刷牙、洗脸、刮胡子了,否则会吓着过路的小姐哦!”

  “喔!好。”他不照镜子也晓得自己的狼狈状,胡子又几天没刮了,像丛林蛮荒人。“我这就去。”

  “喂!”

  他又回来,说:“还有什么事?”

  她笑吟吟的,两手在身后乱拍乱舞。“我发现你还是晚上比较好看一点,因为月光有美化作用。”

  常宽翻翻白眼,真不知拿什么话应她。“楼下的,你等一下,上不上来?”

  “你房间一定很乱。”她摇头说。

  “乱中有序啊!有兴趣,欢迎上来参观拜访。”

  “改天好了,我们下午生意特别忙。我妈在叫我了,拜!”她一溜烟就跑得不见人了。

  ???

  星云绝对料不到她将何尧天的事告知母亲后,母亲的反应竟会如此激烈。

  “何尧天?”晏伟如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面色灰白。

  星云以为母亲是因为太意外了。“何先生人很好,他待我像自己家人一……”

  母亲紧张得抓住她两臂,这举动吓着了她。

  “什么时候的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怕你担心,所以想等确定了再说。”星云忧虑地说:“妈,你那里不舒服?你没事吧?”

  伟如撑住自己。“我没事,只是头有点痛。”她转过身来,说:“星云,不要再去了好吗?”

  “为什么?”她不了解,为何一提到何氏企业,母亲就特别反对、反感,初次听她要去何氏面谈就不表赞成,等听她说了那日的不平遭遇后,反而像松了口气;而今天却又反常得如此奇怪,问题到底出在那儿?“我以为你听了,反而会高兴,没想到你这么反对。我承认,这是份特殊的工作,它的优厚待遇很吸引我,我想……”

  “我们不需要去赚这个钱!妈只要求你有份工作,正正常常上下班,不要去惹麻烦。”

  “没有麻烦啊!何先生是正人君子,我们很处得来,没有什么好……”处得来——那正是伟如所恐惧的。廿年了!她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莫名其妙地发生了。“我们没有必要去招惹那些大人物,星云,我们只要过我们平凡的生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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