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儿不相信他不懂她的心,更不相信自己得不到他!她自认比任何他所交往的女人都强,而且她还发了誓非嫁他不可。“你专爱欺负我,我去告诉我爸。”
“连我这样都算得上欺负你的话,那世间就没有好人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先吃饭,看新档秀,然后再去跳舞,很充实吧!我都计划好了。”
宇斯知道今天被魔头缠上,又非得加夜班准备会议资料不可了。“再给我一个小时,把这段落完成再说。”
“没问题!”左儿全然不理会自己穿的是短衣、迷你裙、小皮靴,毫不淑女地跨坐在他大办公桌前的流线型黑色塑钢凳上,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瞧,进行“监工”。“我就坐在这儿等!就一小时,半秒钟也不多给。”
反正他今晚的时间是属于她的了。一小时后,她挽着他走出办公室,显得快乐又神气。
她有了小小的胜利感,更有把握能一步步争取到他。宇斯是她的偶像、她的梦,她唯一、唯一的梦。
???
常宽翻过身,咕哝着醒来,一时之间还分辨不出置身何处。
对了,这是他的新窝,三千块租来的顶楼加盖的木板屋,四壁萧“板”,空无一物,只有热,蒸笼似的热;每回醒来都像是在热带丛林里,全身汗湿得难受,人懒懒的,又昏昏沉沉睡去。
几天了?该三、四天有了吧!人的脑筋不运作的时候,生理时钟反而灵敏得出奇。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拿啤酒,没想到触手遍是叮口当响的空瓶。不可能吧?这么倒霉!搬进来那天他什么也没添,只叫了三打啤酒。
真是晦气!人在倒霉的时候,连啤酒都来和他作对。什么都没有!连区区一罐啤酒都没有。
妈的!真像应验了那日争执决裂时嘉薇诅咒他的话。
“有一天你会知道,没有我,你将一无所有!”
他才不信邪!就是因为她,他才会失去最宝贵的东西;拥有名利却失去奋斗的理想,那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
然而嘉薇不懂,她说:“理想?那算什么?我看你充其量不过是个飘在半空中、抱着美梦过一生的傻瓜!”
相爱的人在愤怒时会毫不留情的互相伤害,而他们在一起三年,更有得对方体无完肤的本事。结果只有一个下场——他走。他可以不要她的爱情,但不能没有理想。
这世界的空间,似乎是越来越小了。小得只容许一堆又一堆所谓“大师”的狗屎“经典”“杰作”!却容不下常宽一点卑微的梦想。
初识嘉薇时,她只是刚出道的小模特儿,她崇拜他的才气有如仰慕天神,而到如今,她没否认他的才华,却不惜将他的理念放在脚下踩。
去他的女人!去他的支持!全是堆鬼话!还有,去他的理想!当你无能将理想转换为钞票,原来再肯定你的人也会见风转舵,完全变了脸色。
这是残酷的事实!
第三张专辑做出来的时候,公司老板在会议上破骂发飙;而录音师小洪早有先见之明,他说:
“阿宽!你的东西棒透了,可是做这样的音乐谁懂?谁买?”
常宽忿恨不平,也屡尝挫折,然而他从没怀疑过自己。他从录音间吵到公司,最近连嘉薇都生气地含泪离开;他的火爆脾气如熊熊烈火,于是他唯有远离——放逐自我。
而现在他只求拥有一滴酒,只要有了可爱的酒,他宁愿再睡个十天或半个月。
“唉!晦气啊!全是背叛。”他颓丧地喃喃自语着。
???
晏星云愤怒地走出何氏机构那宽敞华丽的办公大楼。
她自信下午一小时的面谈表现得完美无缺,主考人员也对她感到满意,然而她得到的回答却是例行的敷衍——很欣赏您的表现,请近日静候通知。
星云退出会客室,才听见其他面试者探知的内情:其实经理早有属意的人选,欲安插自己的亲侄女出任;而安排面试,表面上是公开竞争,实则是做表面功夫,给上级一个交代。
星云简直气疯了!这类不公平的内幕总让她忿怒不已。
她的脾气就是这么直,看不惯表里不一的事!何必做虚伪功夫呢?要徇私,堂堂正正地做开来,又何必虚晃一招,多不痛快!而这种事竟然还会在何氏发生,实在教满怀憧憬的她失望。
她低头生闷气,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直直撞上一个男人。
“董事长,请小心——”旁边一名男子惊呼。星云猛止步,还好那位高大的男士伸手扶住她,她才不至于跌跤;霎时她又羞又窘,往那人看去。
何尧天微扬左手表示没事,他不慌不忙,不受惊扰的说:“小姐,你没事吧!……”但一见到女孩的脸庞与眼光,他情不自禁地完全愣住了。
???
这简直像一场离奇的梦!十分钟前,星云还满怀怒气与失望地走出何氏大楼,心想再也不会走进这可恶的地方了;而现在她却坐在宽敞舒适的董事长办公室内,整面落地窗映耀着明亮的光芒,为这个梦增添了不真实感。
而她刚才冒失撞上的那位男士正坐在沙发上等着她;他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保养得极好,书卷味浓,看来不像企业家,倒像是文人雅士。年龄并没为他增加一点风霜,反而使他更多了几分成熟的男人魅力。
他一直专注的看着她,那样的眼光并不至于无礼或突兀。说实话,尽管素不相识,但她却不曾紧张,因为这位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大人物”并没有给她带来压迫感。
“晏小姐?很抱歉!耽误你一点时间。”他温和有礼地说。
星云心直口快的说:“你是想跟我谈今天面谈的事?还是你们已决定增加一个录取名额?”
何尧天不解地看着她。
啊!原来搞错了。星云原想作罢,但是又不吐不快。“今天贵公司公关部的甄选面谈十分不公平!既然已有内定人选,就正大光明公开推荐嘛!何必装模作样?我不是爱打小报告,但我认为公司的负责人与主管应该避免任何不公平的事发生。”
何尧天同意地点头,说:“我会查清这件事并做妥善处理,很谢谢你的意见。基本上我们的看法是一致的。”
“若不是为了这件事,我不懂董事长为何会‘召见’我,而我也不是贵公司的员工,或许您搞错了。”星云潇洒地一笑。
“我知道。但如果你愿意的话,马上就可以成为何氏的员工了。不!更精确的说,是成为我的员工。”
星云讶异极了。她有没有听错?董事长亲自下聘书给她?
何尧天以下的话更具爆炸性。“你愿意当我的私人助理吗?待遇随你开,如果不嫌弃,一个月卅万薪水也不成问题,希望你能答应……”
星云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这是什么工作?什么条件?什么要求?
私人助理?卅万?究竟有多“私人”?又要“助理”些什么呢?
星云出于自卫地讥嘲说:“这听来实在很像某种工作:待优、保密、日领、轻松……”
何尧天急欲澄清她的疑虑,他严肃的神情不亚于她。“我知道这很容易让人误解,但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事听来或许有些奇怪,但我只是想找个聊天的伴,一个能和我说话的朋友。”
“花卅万请人跟你聊天?”星云觉得好滑稽。
何尧天恳挚的目光后有着一抹她不明白的急切,他真怕她会拒绝。“我保证就是这么简单,没有其他不良的企图;我不会欺负你或侵犯你的,我发誓!”
星云越来越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我在淡水有幢小别墅,如果你愿意,可以住在那儿;随你方便,我们再约定时间见面。怎样?你看行得通吗?”他温和地催促她。
“为什么是我?你甚至完全不认识我、不了解我。”星云疑惑道。
“为什么?”这问题可难倒何尧天了。
他总不能说:“因为你长得很像一个人,你的神采和她相似,你像她像到让我以为又回到从前,以为终于又寻到了梦寐多年的倩影……”
何尧天怔住了,不自禁又坠入了回忆与情感的漩涡;直到看见星云的询问眼光才又重把他拉回现实。
“如果你不方便说,就不勉强。”不知为何,这个男人令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晏小姐,你几岁?”
“刚过廿岁生日。人家说廿岁是开始要把自己交给自己的时候,所以我出来求职,得独立了。”
他忍不住问:“你母亲——”
星云坦白相告:“我没有父亲,从母姓,母亲从小辛苦扶养我和妹妹长大。对了!我有个双胞胎妹妹,我们长得很像,不是熟人是分不太出来的。我的家庭生活平凡而简单,但是家人的感情很好。”
“你很懂事,你一定是个孝顺的孩子。”何尧天望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