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飏爱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2 页

 

  魏海富打得眼红,青筋浮现。硬直的身躯上一条条血痕,似乎正嘲笑着他,逼使他下一记更用力。

  “老爷老爷!不好了,二小姐上吊了,老爷!”镯云的奶娘在一旁叫得急切。好不容易这话才钻进魏海富紊乱的脑子,手中家法一抛,此刻什么事都不重要了,只有镯云,他的宝贝女儿的事是第一要务。

  “怎么发生的?!好好的为什么上吊?!请大夫没?来人!把她关在房里,没我吩咐,谁也不许接近!”吩咐完便快步走向镯云的绣阁,再不理会已经昏厥的昀玑和担心的男子。

  而等昀玑恢复意识时,已过了第六天了。因伤口未即时处理,以致发炎、发高烧,镯云在一旁担心地照料,一见昀玑清醒,除了眼泪扑簌簌直掉外,也跟她报告那一天之后发生的事。

  镯云以苦肉计将魏海富心思骗离昀玑,然后告知实情。当然,其中镯云因气愤男子的不规矩而导致这一连串事件,请求惩处他一事对昀玑隐瞒。只说男子已被送走,随即自己便到房间照顾她。镯云哭着威胁魏海富,昀玑若醒不过来,她也要跟着去,吓得魏海富不得不请来最好的大夫为她诊治。

  听到最后,昀玑一方面因身体虚弱撑不久,一方面也知道该名男子脱困而放松心情,就在镯云声音中睡去。

  六年后

  暗黑的寂静之中,传来几声突兀的狗吠声;而在更远处,几记闷雷和闪电划开阒暗的天幕。

  四川龙岩镇上的首富,魏家大宅,除了亮着星点般的光芒之外,仍如往常般沉在黑暗之中。

  魏家小姐的绣楼此时飘进了几许微风,惹得房中轻柔的丝帐随其摆动。由床帐的缝隙看去,床上魏昀玑细致的脸蛋上淌着几滴晶莹的泪珠。

  “不,不要,不要留下我一个人,镯云不要走!”

  昀玑从床上惊醒坐起,泪止不住的从眼中流出。昀玑伸手用力抹去泪痕,却仍是挡不住从心底流泻出的哀痛。

  吸了吸鼻子,掀被起身,赤脚走到窗边,穿着单衣的身子经风轻拂,像花朵般的微颤;此时脸上的泪痕已随风而逝,此时天却落下细细的雨丝。

  昀玑看着窗外,晃动的灯火因蒙蒙细雨而散着朦胧暖意,听到更夫正打三更的梆子声,才幽幽叹了一口气,关上窗走到床边附近的摇篮旁。

  看着篮中的婴儿,极其怜爱的伸手轻抚他的脸蛋。想到刚才的梦境中,镯云还是一样漂亮的装扮,莲步轻移地来到她面前,抬头对她笑了笑之后,身子迅速向后退,任凭她叫,她喊,她追,镯云的身影仍是愈来愈远……

  婴儿的小手伸出了被外,惊动了沉思的昀玑,将他的手放进被中安置好;她走到床边,正准备躺下休息时,突然听到人声吵杂,还有人叫:“失火了!失火了!”

  昀玑披上外衣,打开房门一看,魏府火星处处,尤其魏海富所居的“金轩”正被祝融无情地掠夺。

  “强盗抢劫啊!快逃!快逃!”

  “救火!救火!快救火!”

  “啊!不好了,老爷被杀了!”

  昀玑听着随风飘来的声音,心头大惊,双手紧握着栏杆,一脸惊愕。过了须臾,迅速地冲进房,穿好衣裳将头发简单扎成一束,将自己和镯云值钱的首饰胡乱塞进包袱,连同被子一同抱起婴儿。此时人声已愈来愈近了。

  “小姐,小姐!快逃啊!”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叫声益显急促。

  “雪儿,是妳吗?”昀玑看着门外的婢女问到。

  “是雪儿,小姐别说了,快走吧!强盗就快到了,雪儿帮妳收拾东西吧。”慌张地看向四周,雪儿疾步走向梳妆台。

  “不用了,我都收拾好了,雪儿走吧。”昀玑叫住婢女,抱着婴儿率先往门口奔去。

  主仆二人连忙下楼,昀玑回头望了望承载自己和镯云诸多回忆的绣楼,又看一眼魏海富所建造起来的牢笼渐渐被祝融吞噬后,便毅然地从偏门走出魏府。

  “小姐,包袱让雪儿来拿吧。”

  昀玑将包袱递给雪儿,关心地看了看婴儿有没有醒。

  二人身后的魏府被熊熊火光包围住,旁边的小户百姓都偷偷摸摸地在自己家门前看着这场大火,看这把火烧掉一切,也防这把火延烧到自个儿家,以致没人注意到有人从魏家逃了出来。

  之后,龙岩镇上首富遭劫、全家覆没,又是小市民茶余饭后的聊天话题,而其中最令人欷歔扼叹的,当属那位薄命红颜了。

  主仆二人走到离魏宅最远的一端,在那找到一间没人居住的破屋稍作休息。昀玑抱着婴儿坐下时,雪儿却不住地往门外退,两手紧捉着包袱。

  “对不起了,小姐,雪儿家中还有小弟、小妹要养,雪儿不陪妳了。”说完转身没入曙光乍现的天色之中。

  “雪儿!”昀玑懊恼地对着空无一物的门外叫,“只剩我和你了,小东西。”昀玑低头看着已醒来、却不哭不闹的小婴儿,喃喃道。

  屋外淅沥雨势转小,空气中隐约可闻到灰烬味,魏昀玑抱着婴儿起身,正欲跨门而出,嘈嘈杂遝声浪扑了过来。

  “老大,这里竟有一位落单的姑娘,”迎面而来的是刚从魏家大宅打劫出来的 “哟!还长得白白嫩嫩的。没找着魏家小姐,也算捡到个宝;只可惜不是黄花大闺女,不然可就更对我的味了。”骑在马上虎背熊腰的土匪头子一双贼眼不怀好意地在昀玑身上打转。

  “阿金,她手上那个小的就交给你了,大的我要带回去好好享用。喂,小妞!伺候得我舒服,本大王的押寨夫人宝座就给了妳。哈哈哈!”一帮土匪笑声大起,笑声中夹杂着淫秽字眼。

  昀玑双眼泛着怒气,直视着强盗头子,“滚开!”

  一声娇斥在笑声中被隐没,昀玑气恼着闪躲阿金伸过来要抱走婴儿的手。说时迟,那时快,众土匪只觉眼前一花,阿金直挺挺的身子往一旁倒下,而佳人已消失无踪。更令人心惊的是,头儿的一头黑发已被削去一半。

  土匪头子不仅脖子一凉,心里更是冷得直抖,只差一点自己的小命便去见阎王了。是谁有这样大的本事?

  硬是稳住自己的惊骇,匪头下马趋前看阿金的尸体,一脸的淫笑还冻在嘴边,此时没了生气,更加深一丝诡谲。只见他的咽喉处有一纸黑色纸片。瞧见这,匪头感到自己身上的衣裳全濡湿了。

  “走!快离开这儿!”惊魂不定的匪头下达命令后,自己也迅速上了马,其余手下见头儿如此,抬了阿金的尸体赶紧跟上回山寨。

  直到出了城门半天后,一队人马回了寨中,才有人大着胆子问甫一回来便急急灌酒的头儿。

  “头儿,我们要如何替阿金报仇?”

  “报你的大头鬼!”匪头低吼一声,“你可知对头是谁啊?我们的命可都是捡到的啊!”

  “咦?头儿,您说命是捡到的是什么意思?”

  “武林之中,有一杀手叫‘闇阎王’听过没?”匪头话一落下,属下之中有大半嗡嗡声响起,“‘闇阎王’什么来头、武功师承何处、还有长什么样全是个谜。‘闇阎王’杀人不眨眼,传言连自己的父亲都是他亲手解决的;而他的武器,就只有一张三寸长一寸宽的黑色索命符。”

  一众下属不约而同望向摆放一旁的尸体;此时阿金脸上那抹笑,就像是“闇阎王”的冷笑,大伙儿又不约而同打起了冷颤。

  “那……那头儿,您的意思是……是姑娘就……是‘闇阎王’?”一名比较胆大的下属结巴地问。

  匪头没有回答,只是脸色惶然,再灌下一口烈酒。

  ΩΩΩΩΩ

  五年后 河南南阳城外

  “盼誉,教你背的诗背好没?”昀玑暂停手上的针线活,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小男孩。

  “背好了,娘。”小男孩收回一双看向窗外蓝天的眼睛,手拿起毛笔欲写时,又抬头问道:

  “娘,为什么叫我背诗?我们去溪边钓鱼好吗?”

  “等你背完诗再去。你会背诗了以后,知道以前的文人如何写诗,再来就换你自己作诗了。而且背诗只是起头,等你再大些,娘还会教你读四书五经。”

  昀玑说着的同时,手上亦不停的活动,话落下,一件衣服也正好收线。

  “我已经背好了。娘,我们去钓鱼了啦!不然适叔来的话,我又不能去了。”盼誉见昀玑已经缝好了衣服,赶紧跳到她身旁撒娇。

  昀玑捏捏盼誉的鼻子,笑道:“拿你没办法,走吧!”

  “哗!好棒!娘,那我们今晚就有鱼吃喽!”盼誉高兴地在她身旁跳上跳下。

  昀玑虽然嘴角露着笑,但内心之中却想到这几日饭桌上只有腌萝卜和一两样野菜,对于小孩子来说实在寒酸了些。看到盼誉瘦小的身材,昀玑打算着要多接几件衣服、巾帕啊,回来补补绣绣,好给盼誉加菜。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书页 返回目录 下载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