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想进入研究室,必须有该科医师的密码及钥匙,她一样都没有,当然进不去。
  她试著敲门,请里头的人帮她开门,可是没人应门,於是她又急忙取出手机,打给冯卫龄,请他开门让她进去,但—同样没人回应。
  「冯医师怎么了?他不在里头吗?否则为什么不开门,也不接手机呢?」
  她盯著手机嘀咕时,旁边胸腔科研究室的门正好开启,一位穿著白袍的医生,端著茶杯走出来。
  他看见苏雪凉站在脑神经内科的研究室前面,立即问:「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苏雪凉看见他好高兴,连忙自我介绍。「我叫苏雪凉,是冯卫龄医师的助理,我想找冯医师,可是敲门却没人回应……」
  「他已经走了。」那位医生告诉她。「我来的时候,正好在电梯里遇到他,他好像说要去巡房——」
  「巡房?我知道了,谢谢你!」苏雪凉没等他说完,立即提苦凉面再度冲向电梯。
  时间有限!她得在凉面上的冰块完全溶化之前,将凉面送到冯卫龄手上。
  两分钟後,她冲入脑神经内科病房的护理站,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见到人就急喘著问:「快!冯——冯医师在哪里?」
  「冯医师?」正在填写护理纪录的护士抬起头,一脸疑惑地望苦她。「冯医师没来呀!」
  「没来?可是他说要来巡房。」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真的没来。」护士耸耸肩,低头继续写她的资科。「你可以去他的办公室看看,或许他在那里。」
  「办公室?」对呀!她怎么没想到?或许他已经回办公室了。
  她提苦凉面,不顾自己发疼的脚,第三度冲进电悌,赶往冯卫龄位於九楼的办公室。
  这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像电视广告里的快递送货员——「死」命必达!
  幸好,冯卫龄果真在办公室里——
  「冯医师——」苏雪凉看到他,差点没喜极而泣。「我终於找到你了!」
  「喔?凉面买回来了?」
  冯卫龄放下手中的医学杂志,对她俊雅一笑。「辛苦你了。」
  「哪里。」听到他这句话,苏雪凉觉得一切的辛苦都值得了。
  她取出凉面,热络地招呼道:「来!冯医师,快来吃你喜欢的凉面。我特地买了一个保冷袋,所以冰块应该还没溶——」
  「抱歉,苏小姐。」冯卫龄放下交叠的修长右腿,翩然起身。「时间到了,我得去开医疗会议。」
  「可是凉——」
  「你留著自己吃吧!不好意思,我先走了。」冯卫龄歉然朝她一笑,然後潇洒地掠过她身旁,开门走出办公室。
  「面……」苏雪凉傻愣愣地张大嘴,说完剩余的话。
  她望著凉面,想起自己满头大汗地来回奔波两个小时,全是白费工夫!
  唉!
  她颓然倒进椅子里,虽然肚子空空的,但完全没有享用那盒凉面的食欲。
  来回奔波的辛劳,已经让她累得倒尽胃口,现在不管是什么山珍海味放在她面前,她都没胃口享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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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
  冯卫龄一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原来整人这么有趣!记忆中,他似乎不曾这么开心地笑过。
  打从有记忆开始,他就被父母耳提面命,必须以医生为终生的职志,无论他真正喜欢的是什么,将来他都得成为医生,绝不能辱没「医生世家」的名号。
  从小,他几乎没有玩乐的时间,因为只要他一空下来,父亲就会责备他:「与其在这里闲晃,为什么不去看些医学百科全书呢?」
  所以他不能停顿下来,必须时时刻刻绷紧神经,承受父亲给他的压力。
  家族对他的期望,与他自身的好胜心,不容许他低头认输,因此他不管那些医学知识有多艰涩难懂,硬是日夜捧著厚重的书籍,把它们一一记进脑子里。
  俊来,他逐渐在生物学及医学上崭露头角,大家就更埋所当然的认为,他天生就该成为医生——其实不只他们,连他自己都这么认为!
  他知道有人在背後批评他冷血无情,他并不生气,因为这是事实!他没有悬壶济世的善心,也无法真正了解病人的苦痛,他只是把病人当成一部机器,哪里故障就修哪里,若是真的无法修理的话,那么这台机器就算报废,也不可惜。
  「冯医师,你既仁慈又体贴,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不知为何,苏雪凉说过的话,突然窜人他的脑海中。
  他还记得她说这句话时,小脸上钦佩的表情,和那炯炯有神的双眼,散发出炫惑人的五彩光芒。
  「傻瓜!」突来的烦躁,令冯卫龄不由自主低咒了声。
  没见过这么笨的女人,被他耍得团团转不说,还硬把他当成悬壶济世的善心各医,镇日对他歌功颂德。
  他才没她以为的那么伟大,搞不清楚状况的蠢女人!
  这个伪装好人的游戏,他现任还没玩腻,等他腻了,自会一脚把她踢出医院。到那时她自然会发现,原来自己一心崇拜的,不是善心人士,而是个冷血的怪人!
  想到她发现被骗时,震惊难过的表情,他居然开怀不起来。
  可恶!这是什么感觉?
  愧疚?心疼?
  她的感受关他何事?
  他可没求她把他当成大好人!
  冯卫龄愤然按下电梯,甩掉心中不该有的情绪。
  他这辈子最在乎的是医学,能够与他终生为伴的,也只有医学,他的生命没有预留空位给女人——
  特别是一个搞不清状况的笨女人!
  第五章
  那天过後,苏雪凉在济生医院依然天天忙碌,冯卫龄也依然以整她为乐,只不过——他的心情逐渐有些转变。
  以前是纯粹的恶作剧,巴不得她受不了,赶快滚出医院,还他一个清静的生活空间。然而现在——他的作弄不是纯粹的恶整,倒有些像试探,他想知道,她对他容忍的极限,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当然也想知道,如果她发现,他其实根本不是她所以为的那种人,会不会立即掉头离去?
  不过,他现在还没打算做这种试验,毕竟他还没作弄够她,她现在离去,他会很舍不得的!
  「噢!」
  坐在他对面的苏雪凉突然惨叫—声,他抬起头,看到她猛力甩动自己的右手食指。
  「怎么了?」他柔声问。
  冯卫龄没发现,现在他根本不用伪装,对她说话时,自然就是这种语调。
  「夹到手了,好痛!」苏雪凉苦著小脸道。
  刚才她拉开抽屉,想拿立可白出来用,没想到关上抽屉时,却被抽屉夹住,她赶紧将手抽出来一看,粉嫩的指尖已经有些微瘀青。
  「怎么那么不小心!要不要紧?」
  「不要紧啦,只是一点瘀青。」她将手指含进嘴里,以缓和痛楚。
  她不擦任何唇彩、自然嫩红的唇瓣,含住白皙修长的手指,令他突然浮现一股异样的情欲。
  这样的她,竟让他觉得——很性感!
  「咦?冯医师,你在看什么?」苏雪凉单纯地问。
  他怎么一直睁大眼瞪著她?好像她很好吃似的……她又不是食物!
  「没什么!我出去一下。」冯卫龄倏然起身,快速脱下白色长袍。
  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他必须出去冷静一下!
  苏雪凉赶紧跟著起身。「那我也——」
  「你别跟!」他转头厉声阻止。
  「呃?」苏雪凉有点被他激烈的反应吓到。
  冯卫龄这才发现,自己太激动了些。
  「我——我是说,我去办些私人的事,你不必跟没关系。」
  「喔!」苏雪凉这才点了下脑袋,表示明白了。
  「等会我不会再进医院,时间到了,你就自行下班吧!」他临走前吩咐道。
  「好,我知道了。」
  「那我走了。」
  冯卫龄带上门走了,苏雪凉搔搔头,左晃右晃,突然慌了起来,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平日跟著冯卫龄做事,因为他总是很忙,所以她也没能闲苦,如今突然有了空闲时间,她也不知该怎么打发。
  或许这正是人家说的劳禄命,闲不下来呀!
  反正闲来无事,她索性替冯卫龄整理东西。
  其实他自律甚严,身边的东西大都打理得整整齐齐,根本不劳她动手。
  她拉开他座位旁的柜子,发现里头全是上好的咖啡。
  平常的确常见他喝咖啡,但是她不知道,他居然「私藏」了这么多不同品牌的咖啡。
  她拿起咖啡瓶,打量上头的外国文字,不禁好奇,不知道这是哪一国的文字?
  「原来他这么喜欢喝咖啡呀!」
  她像发现他不可告人的小秘密似的,兀自甜蜜地傻笑。
  她捧著咖啡罐,贴近自己的脸颊,像捧著最贴近他的物品,珍惜地摩挲。
  「冯医师……」
  她发现,自己愈来愈喜欢他了!迷恋他温文的笑容、迷恋他说话的音调、迷恋他工作时认真严谨的表情……
  总之,她迷恋他的一切,然而她却从没因此奢想,自己能与他有任何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