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只要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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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缘筝笑着斜睨了徐胤书一眼。

  接下来的一大段时间,两个社团的学生都在大快朵颐。徐胤书吃了八分饱,看见缘筝也是一副不想再吃东西的模样,便不避嫌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缘筝走到沙滩上。

  “做什么?你要捡贝壳吗?”杜缘筝觉得有些不自在。她不知道徐胤书会对她说些什么?她不知自己是该哭、该笑、该生气或是逃避?

  徐胤书望着大海,他举起右手在胸口前像抓住了什么,然后朝大海一抛。“我把我的委屈丢掉了,你是不是也该把你对我的误解也丢掉?”

  杜缘筝抿着唇,拿出牛仔裤口袋里的瓶子:“该丢掉的,是这个不值得珍藏的东西。”她技开瓶子的软木塞,倒转瓶子,让里面的银沙倾泻而出,随风四散。

  所谓永恒不灭的爱情,只是何梦禅给她的错觉。沙子喷上银漆只是显得与众不同,即使掬取自恒河河岸,也不能保证她梦幻式的爱情最终不会破灭。

  瓶子里还留着一张写上她名字的小字条,但她再也不稀罕,她把瓶子塞回自己的口袋,打算回去的时候把瓶子丢到垃圾筒里。

  “别怪何大哥,他对凌清泠用情很深。”徐胤书替何梦禅解释:“他也曾经试着爱你,只不过他忘不了凌清泠;刚好联络上凌清泠的高中同学,刚好你又鼓励他面对批评不该懦弱,所以何大哥才会决定去台北。他是对你很不公平,但何大哥绝对没有存心玩弄你,我敢保证。”

  杜缘筝抬起右脚用力往沙滩上隆起的小丘一踢:“他去不去台北早就不关我的事。反正就算没有凌清泠,他也不会喜欢我,在他眼里我大概就只是个不成熟的小孩子。好啊,那我就来闹小女孩脾气,他希望我踉你在一起,我就偏要讨厌你、不要喜欢你。我不会如他所愿的。”

  这真是个令人哭笑不得的决定。难道绿筝与他形同陌路,全都是为了与何梦禅唱反调?

  徐胤书苦笑摇头:“你为什么要相信钟学长说的话呢?我跟何大哥之间没有什么约定。何大哥又不是我爸,就算我爸叫我去追我不喜欢的女生,我也不必听话到这种程度。我有自主权,我喜欢你,是在认识何大哥之前。”

  杜缘筝看着远处几个男大学生和一只黑色土狗在沙滩上奔跑,她的思绪紊乱难理。

  徐胤书很喜欢她,这她老早就知道,但她一开始只把徐胤书当成弟弟一样看待,她会特别照顾他,只因为他是她“拖”进花艺社的,她怕他不能适应。而且,她心仪的对象是成熟稳重的何梦禅,不是活蹦乱跳的徐胤书。

  可何梦禅心思太深,深到旁人无法窥知;而徐胤书随和、开朗、活泼,让她对他的好感与日俱增。她曾经害怕自己会背叛何梦禅,没想到是何梦禅先离开。

  “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喜欢我,但是我也要让你知道,我的态度并没有因为何大哥对我说了什么话而有所改变。如果你是因为钟思传达错误而想避开我,那我还真是天大的冤枉。”

  徐胤书的确无辜,他比何梦禅更爱缘筝,但何梦禅一走,受到牵连的却是他。

  “我们就当作从来都不认识何梦禅这个人。”杜缘筝突然显得无情:“可是我们之间还有别的问题,那就是年纪。我可不是姐弟恋的爱好者,所以,我不会愿意成为任何一个小男生的姐姐情人。我是你的学姐,胤子,你不要忘了我年纪比你大。”

  “那又怎样?”徐胤书耸耸肩:“有时我觉得你比我更不成熟,甚至我要盯着你,你才不会出状况。如果没有我,你可能会一边想事情一边直直走向大海;如果没有我的提醒,你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己嘴角还有烤肉酱没擦干净。”

  杜缘筝瞪大了眼,她真没法子反驳徐胤书的话。

  徐胤书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包面纸,将整包都塞到缘筝手上。“我不会像钟学长那样紧迫盯人。我给你时间和空间,让你自己好好想想。”说完,便朝烤肉区的方向走去。

  杜缘筝抽出一张面纸,缓缓拭去嘴角上的烤肉酱。

  烦恼,若是这么容易拭去就好了。

  ※※※

  今天是徐胤书有史以来,感到最忿怒的一天。

  早上,英文老师当众宣布县内英文作文比赛,代表学校参赛的他并未得名,而班上竟有位男同学满不在乎地说:“这种情形是我早就知道的。”

  徐胤书是不晓得这位同学为什么这样说?但他隐隐约约觉得,班上有些同学根本不能肯定他的能力,所以他没有得名,那些人并不感到惊讶。

  中午,徐胤书收到何梦禅的一封信,信中字字句句充满喜悦。原来是何梦禅与旧情人言归于好。当徐胤书看到何梦禅祝福他与缘筝“青涩恋情的滋味愈来愈甜美”时,他感觉自己头上好像快要冒火了。

  何梦禅在台北与旧情人如胶似漆,而他却要在南部忍受缘筝的冷面孔、钟思的嘲讽奚落,及散布校园四周的狗仔队的指指点点。他真想在隔天朝会的时候,冲到司令台上抢走教官的麦克风,然后再大声宣布:

  “我没有横刀夺爱!”

  下午,徐胤书在打扫教室时,看见两个在卫生纠察队服务的普通三学长站在普通二的教室外聊天。徐胤书听见那两个八卦男说:

  “徐胤书长得也不怎么样嘛!唱歌也没有钟思好听,杜缘筝居然会为了比她年纪小的男生而抛弃钟思。”

  “那个女的听说在别的学校也有男朋友,搞不好本校每个科系都有一个咧。”

  “现在谁敢打杜绿筝的主意?你不知道徐胤书的爸爸跟教育局的人很熟,为了抢女朋友,徐胤书叫他爸爸想法子让他的情敌在台南不能继续教书。这个人年纪虽小,但手段很厉害。”

  “再厉害也没有用,现在杜缘筝也不理他,可能又转移目标了。这种女生谈恋爱就是只有三分钟热度。”

  徐胤书低头扫地,拼命压抑自己想跑上去理论的冲动,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反驳一句或只是瞪人一眼,就立刻被按上“傲慢无礼、不尊重学长”的罪名,到时候不知又有多难听的谣言在园校间传开。

  “拜托!高雄教育局的人,怎么有办法让台南的大学讲师不能教书?”徐胤书低声咕哝。

  普通三的学长走后,班上的学艺股长便走到徐胤书身边:“胤子,我看你还是把学姐还给钟思学长。反正有好几个学妹都喜欢你,你又不缺女朋友。”

  徐胤书恶狠狠地盯着这位矮小瘦削的男同学:“学姐本来就不是钟学长的,我干嘛要还?更何况我也没这权利把学姐还给谁。托你们的福,学姐己经不想理我了,只怕和我多说几句,又惹人闲言闲语。”

  学艺股长以为会挨徐胤书揍,于是仓皇走开。徐胤书没好气地将扫把扔进橱柜里,然后回到座位上,拎起关着黄金仓鼠的笼子。无忧无虑的“邓不利多”,正蜷缩成一团呼呼大睡。

  “要能有人告诉我该怎么做就好了。”徐胤书叹了口气,此时竟没人能指点他在面对爱情难题时该如何是好?以前有缘筝在鼓励他,让他遭受到各种挫折后可以很快地振作起来;现在连缘筝都不理他了,他觉得很无奈。

  徐胤书带着沮丧的心情回到宿舍,将一切物品放在自己的床位上后,又拿着几件社员交给他的押花作品走到群英堂一楼。

  学校已在那里用木板隔成几个隔间,分配给各社团作展览之用。

  徐胤书将表框好的作品搁在角落,正思索着如何布置场地时,听见隔壁传来一阵敲打声,然后有人娇呼,榔头掉到了地上。

  徐胤书料想那个人一定是敲到手指了,好心地走过去查看时,只见缘筝右手握着左手,两只眼睛红红的。

  “我拿手术刀都没不小心割伤自己的手,你这臭榔头、笨榔头,就这么不配合我。”杜缘筝像骂狗一样地骂榔头。而她所饲养的丛林仓鼠正舒舒服服地窝在笼子里打吨,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发生了什么事。

  徐胤书向前柔声问:“敲到哪里了?要不要去保健室看看?”

  杜缘筝抬头凝视着徐胤书。在这之前,她极力忍耐着所有的委屈,因为她在国画社并不觉得快乐。社长是她的好朋友,所以很欢迎她的加人,但其他的社员有的表面上对她友善,但常聚成一个小团体对她指指点点的;还有些人对她不理不睬,好像和她多说一句话就会降低自己的格调。

  国画社副社长对她的态度最为恶劣。这个普通科二年级的女生不仅是当众讥笑她字写得卫、画画又像十几只蚯蚓在纸上打滚,甚至在和她约好要一起来布置展览会场时故意爽约,让她一个人在这里钉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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