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被一队军人监视,其它人进屋搜索。当另一批吉普车开到时,军人都回到外面。原来负责的那名军人走出来问莎拉她的丈夫在哪里。她说他不在,他亮出她藏在枕下的枪。莎拉毫无表情的一迳望着他。这时一名高瘦的军官从刚刚抵达的吉普车下来,朝他们走近。原先负责的军人开始向他报告,出示莎拉的枪,挥舞着手指指莎拉,再指向屋子,显然是在解释这里的状况。她还听见他提到"美国人"。
"你是美国人?"新到的军官以英国口音问她。他的英语显然很流利,相貌也很出色。
"是的。我是韦特菲公爵夫人。"
"你丈夫是英国人?"他的双眼深深凝视她。如果在其它场合,她会认为他是个英俊的男人。不过此刻他们是在交战的状态下,因此双方都保持距离。
"是的,外子是英国人。"
"原来如此。"他顿了许久,并且注意到她的腹部。"很遗憾,夫人,"他的语气非常礼貌。"我们必须征用你的房子,我们要带军队住进来。"
她的体内窜过一股惊讶和怒火,但是表面上她不露一丝痕迹。
"我懂了……"她不知道还能说什幺!他们要侵占她辛苦耕耘的家。万一她永远也弄不回它怎幺办?他们如果摧毁它……"我……"她吞吞吐吐地说不下去,他环顾着四周。
"这儿还有……比较小的房子吗?让你和你的家人在我们住进来以后先住一住?"她想到艾梅住的小房子。那儿足够她、艾梅、菲利以及即将出生的孩子住了。
"有的。"她噙着泪说。
"可不可以请你搬过去?"他对她一鞠躬,眼光含着歉意。"我很抱歉要请你搬出去,"他看一眼她的肚子。"不过我们有许多军队要驻扎在这儿。"
"我知道。"她竭力扮演公爵夫人的角色,可是现在的她只觉得自己是个惊恐的二十三岁少女。
"你想你今晚能搬出必要的物品吗?"他问。她点点头,反正她在这里没放多少衣物,威廉的用品也不多。他们一直忙于修缮古堡,大部分用品都留在英国没有带来。
当她收拾几件私人衣物时,不敢相信自己会做这件事。她没机会取出地板下的珠宝了,不过它们放在那里很安全。她把几个人的衣服装进箱子,艾梅为她收拾好厨房的用具,还有一些食物、肥皂、毛巾。这件工作比她想象的要繁杂,宝宝整天哭个不休,仿佛意识到出了大事。艾梅抱着最后一批东西去门房小屋时,莎拉站在主卧室中,这是她的长子降生、也是孕育第二个孩子的地方,把这个房间让出来不啻是亵渎。但是她没有其它选择。正当她绝望的站在房里四顾张望时,一名军人走进来,以枪抵住她叫她立刻出去。
"快走!"她扬着头堂皇的下楼,泪珠却潸潸地滑下面庞,到了楼梯下面,那名士兵以枪尖撞她的肚子,紧接着就传来一声令人害怕的大吼。那名士兵吓得跳到老远的地方,原来是指挥官来了,也就是今早以流利英文对她说话的军官。此时他以震怒、冰冷的声音斥责他的手下,那名小兵瑟瑟发抖地转向莎拉致歉,旋即逃离了房子。军官不悦地注视她,对刚才的一幕十分恼火。他看得出她正在打哆嗦。
"我为我手下恶劣的举止道歉,夫人。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我开车送你去你家好吗?"我现在正在我自己的家里,她好想告诉他,不过她很感激他能管束那名士兵。那人本来可以开枪打穿她的腹部,一想到这里她就头晕目眩。
"谢谢你。"她冷冷地说。这段路程很长,她也十分疲倦了。胎儿整天都在踢她,显然觉察到她的愤慨与恐惧。她收拾行李时哭过,因此搭上吉普车时觉得浑身乏力,周围有几个军人看到他们坐上车。这个军官想在士兵当中树立榜样。他已经言明他们不可以招惹本地女孩,不准射杀牲畜为乐,也不准喝醉酒闹事。他们必须随时坚守纪律,否则就得向他交代,或是调回柏林。这群士兵已经答应他会遵守规定。
"我是韩乔兴指挥官,"他说。"我们很感谢能够使用你的家,也为了给你添麻烦而道歉。"他们驶过车道时他斜睨着她。"战争是很不好受的。"他的家人在战火中已经有好几个人丧命了,接着他居然问起她的宝宝。"你的孩子什幺时候要生?"他虽然穿着军服,倒是相当有人性,可是她不会允许自己忘了他是谁,以及他的主子。她提醒自己身为公爵夫人必须维持礼数,但是也只能仅止于此。
"还有两个月。"她淡淡地回答,不懂他为什幺要问,也许他们要送她去某处。这个念头吓呆了她,她比任何时候都渴望自己现在能够在韦特菲。然而谁又想得到法国会沦陷,会向德国不战而降?
"到时候我们应该有医生过来了,"他说。"我们要用你的家收容伤患。你的马厩很适合我们使用,农场的食物也充裕。"他对她歉意的笑着,将她送到小屋前,艾梅正抱着小菲利在等她。"对我们来说,这里是个理想的地点。"
"你们真是幸运。"莎拉辛辣地说。这对她们是一点都不理想,居然把自己的家让给德国佬。
"是啊。"他望着她下车,抱着菲利。"晚安,夫人。"
"晚安,指挥官。"她说,并没有谢谢他送她过来。当她走进她的新家时,一句话也没有说。
第六章
法国的失守令全世界沮丧,莫斯堡被敌军强占,更是使莎拉痛苦不堪,不到几天,堡内就充满德国士兵,马厩也挤满了人,每一间住三、四个人,连马房也被占用。这里几乎有两百人,而她和威廉本来计划这儿只容纳三、四十个人。德军另外还占领了农场,把农夫的妻子赶到草棚去住。农夫的两个儿子都去当兵了。
一如指挥官所言,这幢古堡变成了临时医院,每个房间都隔成多个小间,较小的房间则留给高级将领专用。莎拉听说有两名医生被派来,不过她从未见过他们。
莎拉和那些医护人员几乎不打照面,尽量留在小屋陪艾梅和儿子。她无法继续修理房子;更担心他们会破坏她辛苦的成绩。但是她现在别无他法。她和艾梅出去散步,到农场和农夫的妻子聊天,看看她是否无恙。她的情绪不错,据说德军对她还客气。他们拿走了她种的一切,倒是并没有碰她。到目前为止德军还算规矩。不过莎拉比较担心的是艾梅。她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今年春天才十八岁,和三百名德军毗邻而居实在很危险。莎拉不只一次劝她回旅馆去,可是艾梅坚决不肯离开她。她们成了好朋友,艾梅对莎拉总是很敬重,也信守对威廉的承诺,绝不单独抛下公爵夫人和菲利小公爵不顾。
德军进驻之后一个月的一天下午,莎拉刚从农场踅回,一个人走回家,只见马厩附近的一条路上,有军人在吆喝喧闹。她不知道他们在做什幺,只知道尽可能不要接近他们,虽然她本身拥有中立的美国公民资格,和他们仍然是敌对状态。她决定继续往回家的路走,只见路上躺着一只盛着莓子的竹篮。竹篮是她的,莓子是艾梅经常替菲利捡的,因为他喜欢吃它们。然后她明白是怎幺回事了。德军正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躲在草丛中拿他们的猎物寻开心。莎拉不假思索的深入草丛,她黄色的旧衣服使她在明艳的阳光下显得体型益发庞大。她走近那群人后当场倒抽一口气。艾梅站在当中,她的衬衫扯破,胸部露出来,裙子被扯破,挂在臀部,德军围着她,两个人拉住她的手臂,另一个一面吻她一面抚摸她的胸部。
"住手!"她对着众人大吼一声,被这一幕气疯了。艾梅还是个小女孩。"马上住手!"她的叫声换来的却是他们的讪笑。当她去抢一名军人的枪时,他粗鲁地推开她,对她用德语大骂。
莎拉立即走到艾梅身边,艾梅的脸上布满泪水,既屈辱又害怕。莎拉拾起地上的衬衫想盖住他,这时有一个军人将莎拉一把拉过去,紧紧贴住她的臀部。她想扭身躲开,他一只手抚弄着她的脸部,另一只手紧箍住她隆起的腹部。她没命地挣动,他却紧贴住她,她不禁害怕他会强暴她这个孕妇。她的视线和艾梅的相遇,试图以眼神安抚她,但是那孩子显然吓坏了,更糟糕的是,一名军人过来拉住莎拉的双臂,另一人把手伸到她的两腿之间,艾梅不禁惊叫出声,而就在这一刹那,一声枪响猛然传至。艾梅吓得跳起来,莎拉乘机挣开两个男人,其中一人拉住她的黄色衣裙,一把撕了下来,露出了她的长腿和巨大的腹部。但是她急着跑向艾梅,将她带离这群人。这时她才看到指挥官站在不远处,双眼喷火,连珠炮似的德语不断从他的嘴里说出。他举枪又开了一枪,让众人知道他是认真的。接着他把枪管对着每一个人又训了一顿,才收回枪放回枪带,解散大家。他下令把两名滋事的士兵关在马厩后面一星期。他们离去后他立刻走向莎拉与艾梅。他的眼中含着痛苦之色,以德语匆匆命令一名看护兵弄来两块毯子。莎拉先把艾梅裹起来,再把另一条围在自己的腰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