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翼筋疲力尽似的瘫在长椅上,眼睛朢向不远处的热狗摊,可怜兮兮的说:「絮,妳要慰劳我,我要吃两枝热狗。」
看来絮青的「护驾」发生了效用,她自始至终都用力握着他的手,让他只有头晕目眩外加喘气冒汗如此「轻微」的症状而已。
而且幸运的是絮青在照顾他?。不但帮他冷敷,还会纵容他的要求让他吃到两支热狗──以前她都只给他吃一枝。这让他好高兴,他已经好久没享受到这样被她照顾的感觉了,好怀念。
十次云宵飞车换得两枝热狗,值得了。
「喏。」买回两枝热狗,杨絮青将之递给风翼,她坐到他身旁,柔柔看着他心满意足的吃相。
「为什么又陪我坐了十次?」她问着,爱极他吃东西的模样。
「为什么不陪妳坐?」风翼大咬一口热狗,反问。
从几天前那场服装秀的会场风波以来,他就觉得絮育越来越「失常」,常常有事没事盯着他猛看,然后问他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就像现在这样。
「不论我做什么你都要跟吗?」她换个方式问,不然又会变成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
「当然啊!」
「不论有多危险、多让你害怕,你都还是要跟吗?」
风翼先点了点头,然后担心的看着她,「絮,妳还好吗?」她的表情怪怪的,像是有点困扰、有点担忧,以及更多莫名的矛盾与坚持。
「如果我不让你跟呢?」
风翼愣了下,不明所以的反问:「为什么不让我跟?」她从来没有拒绝过让他跟着她啊!
杨絮青怔住。
对啊,她根本投有理由不让他跟,还是在潜意识里她是希望他跟着她的?所以,从一开始情况就已经被设定在理所当然的前提下,她当然不会想到要拒绝他。
「好吧!」杨絮青叹口气,算是结束了这个问题。「那我再问你,你不顾一切的想和我在一起,不怕错失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吗?」她不希望风翼为了她而放弃他自己真正的兴趣与梦想。
那日施士尘与索薇娜的一番话,让她无法漠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如果风翼真是为了她而放弃自己的喜好,那她绝对不允许,在她独立自主的观念中,这样一面倒的付出不但对他不公平,她也无法接受。就像她怎么也无法想象如果要她为了他而放弃古生物学的研究,那她该怎么办?这简直就像是要她别活了一样。
所以,她必须弄清楚风翼的想法,写作真是他衷心热爱的吗?
风翼疑惑的看她一眼,「我想做的事?」
「你这辈子就只想写作妈?妳不是也很喜欢玩计算机,难道你都不想朝那方面发展?
或者,你对自然摄影方面的研究也很有心得,你不想当个生态摄影师吗?还有其它很多的,我知道你的兴趣相当广泛,你想做的事情应该不只有写作吧?」
风翼还是很困惑,「絮,我不是说过了吗?这辈子我唯一想做的事就只有跟你在一起。」他都已经说过多少次了,为什么絮青的化石脑袋还是不明白啊?
「飞飞。」杨絮青绷起脸,「我是在跟你说正经的,别回答我那么不切实际的答案。」
他是很正经的在回答她呀!风翼无辜的在心里说着,觉得她又开始在钻牛角尖了,他一边看着她,一边吃着热狗。
「飞飞。」等半天等不到他回答,杨絮青蹙起眉,用眼神催促他赶快回答。
风翼慢条斯理的吃完热狗,帅气的一个动作将竹签俐落的拋入垃圾筒中,站起身牵起她的手,扬起一抹温煦的笑。「来。」
「飞飞,你要带我去哪里?」她被拉着走,完全摘不懂他要做什么。
风翼带她到「镜子屋」,里面有各式各样、大小不等的哈哈镜,他站到做为比对的正常镜子前面,将她拥靠到自己身前,面对镜子。
一头雾水的杨絮青忍不住抬头看他,「飞飞,你到底──」
「絮,看!」他两手轻按在她头的两侧,将她扳过去面向镜子,音调轻柔似云絮,「知道吗?妳的头发好柔、好软,像天使的纯洁羽翼,我总是紧紧抓住每一个可以随意碰触妳发丝的机会,尽情抚触这令我眷恋的滑顺柔软。」说着,像乐师轻抚琴弦似的,他轻轻拨弄起她的发丝,爱恋的眼神一直凝注在她身上。
杨絮青的视线定在镜中的两个身影上。她被风翼包覆在怀里,那般自然、那般合理,彷佛融成了一体。而他在她耳畔呢哝轻语,彷佛是在对地下咒语,让她移不开挸线,也动弹不了身躯。
「知道吗?妳在我眼中是最美的,谁都比不上。妳的眼、妳的眉、妳的鼻、妳的肩……我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只是看着妳,抚触着妳,就这样直到时间尽处。」
杨絮背虽然不是什么沉鱼落雁之姿,但她很耐看,像一幅印象派书作,必须用心体会才能看出其中的奥妙精髓;也像一壶珍酿的醉酒,酝酾时间越久越让人迷醉。
「知道吗?深深吸引我的不只是妳的笑、妳的好,我还爱妳对梦想的那份认真执着、爱妳沉静中蕴含无尽生命力的特质,就连妳总是出人意表的思考方式我都爱。世界不停运转,人不断在变化,虽然我从出生就与妳在一起,然后分开了好长一段时间,但是直到现在,我仍然还会发现妳新的一面,越是和妳多相处一分钟,我就越受妳那无可言喻的魅力所吸引,对妳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原本萦绕在她身上的眼神突然转向镜中的人,他调皮一笑,对上她的眼。
「我知道妳现在在想些什么哦!妳一定在想我说了这么多,却压根儿和妳的问题一点关联都没有,对不对?」他温柔笑起,眼神又回到她身上,「那我说个妳能理解的比喻吧!就像妳研究古生物学一定要先念地质学和生物学一样,我想要和妳在一起,所以我选择写作做为长期性的职业。而又像妳也必须对解剖学、胚胎学等等学科有充分的知识一样,我也有其它的兴趣嗜好,可以利用时间去发展。但妳最终的狂热是古生物学,而我最终的狂热是妳,如果没有妳,无论是职业、喜好或兴趣都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他的手始终投离开过她的发丝与腰间,他的眼神也在她身上缠绕不去。
「絮,我想和妳在一起,无论是过去的妳、现在的妳、未来的妳,我都要认识、都要了解、都要去爱。」说完,他再度对上镜中她的眼,「我爱妳。」
在风翼对上她眼神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脏猛地震了下,不自觉地屏息与风翼的眼神交缠。
久久,她呼出一口气,「我了解了。」她浅浅一笑,笑容里掺杂了些许不甚苟同,「但我还是觉得你很不切实际。」狂热的事物是她?怎么想怎么奇怪。
风翼哈哈笑道:「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互相容忍妥协嘛!」
他是迷恋她,但他也知道两人若想长久在一起就不能只是光靠迷恋而已,还必须能够彼此了解、互相包容。这方面他有十足的信心,因为他和她从小就在一起,彼此的脾气和优缺点都很清楚。
其实他们有许多共通点,好比他们同样不屈不挠的坚强意志,以及对自己追求目标的执着。虽然她的情感表达看似冷淡,但只要是她执着的事物就绝对会投入所有的热情,这可从她研究古生物学一事看出端倪,而他早已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她对他也同样执着。
何况,他们都同样有着可说是任性的顽固。从小到大,就只有她会二话不说地纵容他想做的任何事,因为他们有一个相同的观念;一件事,要做了之后再去评断后悔与否,但是若不去做,却一定会后悔。这样的观念使他们做起事来都会极度认真与投入,只因为不愿意后悔。
而且,他们个性中可以互补的部分也契合得十分完美,好比她的超级实际与他的超级浪漫,或是她的「神经大条」与他的「斤斤计较」。
综合以上各点,他们一定能够相亲相爱直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没错,就是这样,哈哈哈!
这么一想,风翼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两边唇角的向上运动,笑得跟什么似的。
杨絮青看他那像是中了第一特奖的笑容,又好笑又好气的道:「反正你就是跟定我了,对吧?」
「当然,妳想甩都用不掉。」
她轻叹口气,「好吧!」她似乎也只有接收他这一条路可走了。
离开游乐园后,由于时间还早,他们便顺道绕到海边看海,不消誽,这当然也是杨絮青的提议。
「哇!」对着大海,杨絮青忍不住大大呼吸了一口气,笑得很开心,「真好,好久没看海了。」
「絮!」风翼追上先跑出车外的她,「妳穿那样太少了啦!会感冒的。」说着,他赶紧将大衣套到她穿著薄外套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