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可……马可临死也见不到榭珊。”他掩住脸,“是父亲处死他的。”
  我慨叹,“他真是你们的父亲?”
  “是,在他们那个时候,君要臣死,不得不死。”
  “你父亲呢?”
  “跟着老夫人,伺机再动,只要有一口气,他永远不会放弃机会,他与老夫人是不会死的。”
  “冷血的路加呢?”
  “你要不要见他?”
  “他还活着?”我咬牙切齿,“他比谁都应该死!”
  “活着比死痛苦呢。”他说,“难道你不情愿死?”
  “你为什么来找我?”我责问他,“为什么对我说这番话?”
  “我自血海中逃出来,犹如炉火中抽出来的一根柴,而你是我惟一的朋友,我能不来见你?”他地笑,犹如一只夜枭。
  我喝得滚在地上,他把我拉起来,“我带你去见路加。”
  “我不要去!”我挣扎,“我不要去!”
  “来,你一定要来。”
  我与他走出酒吧,那夜下毛毛雨,很有寒意。
  我跟着他走很久,到了一间旧屋,宋保罗把门推开,我有点害怕,不敢跟进去,我问:“他是不是缺手烂脚的?他是不是变了怪物?”
  “不会,你进去看。”
  他把我推进屋子里去,一个老式的大客厅,陋室空空,只有一张桌子,宋路加坐在桌子面前,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面孔英俊而冷酷,穿深色的衣裳。就像我第一次见他那样。
  他看到我们进去,忽然扬声说:“来人哪,将桌上的碗筷撤去,换上我那套黄龙碗来,今日我们宋家夙愿得偿,要好好的庆祝才是。”
  我惊讶的看着他。
  宋保罗应他,“来了,来了。”
  隔了一会儿,宋路加忽然坐下来,长长叹息一声,他吟道:“皆如梦,何曾共,可怜孤如钗头凤。”
  忽然间我明白了,转头问宋保罗:“他疯了。”
  宋保罗点点头。
  我点点头,转身走。
  雨下得更急,我的酒仿佛醒了,仰起头,看见无限无极的雨丝落下来,落下来,我拉拉衣襟,踯躅着走到街上。
  我大声说:
  “皆如梦,
  何曾共,
  可怜孤如钗头凤。”
  我大笑起来,笑很久,忽然觉得无限辛酸,眼泪默默淌下来,榭珊,我念着她的名字,哭得非常畅快,一路向美人鱼酒吧走过去,走过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