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知道原因就好了。”
  她懊恼极了,对这群莫名其妙的同学,她不晓得怎么处理比较适当。
  瞅她一眼,寇磊敢肯定,小时候那一场车祸把她的智商撞笨,让她连最简单的人情世故都搞不懂。
  “你不会问问,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我问了,他们不说,直对着我笑;我问寇爷爷,他说我是温室花朵,被你养笨了,处理不好周遭的事。不管是哪个回答,我都找不出答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子对我。”
  他养笨蠢蠢?
  鬼话,她的笨居然要他担上干系?
  车祸撞笨她,有可能;关家老爸遗传差,生个笨女儿,有可能!关家巫婆棍子太狠,打笨了她,更有可能!她的笨千千万万种可能,就是不可能被他养笨的。
  也不想想,要是没有他,蠢蠢早被打死了,请问死人和笨人哪种好?
  他对她,只有恩没有过,想赖他养笨她?下辈子吧!他既不是蠢蠢、也不是呆呆,人家随便唬唬就吓着啦!甭想!
  “下次他们再玩你的头发,大方一点,剪一撮下来,送给他们。被人家摸过的头发就不要了。”
  淳淳笨,他不笨,那些男生的心思在于追求,想到这层,他更生气了。
  他没好脸色,拉住她的头发把玩,那是他花大把大把钱养出来的,谁说旁人有权利玩。
  “这样子好吗?也许他们只是想借来玩玩,不是真心想要我的头发。”
  “管他们,我叫你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过别忘记警告他们,再碰你的头发,下一刀剪下的将是他们的手指头。”
  走到抽屉旁,他从里面拿出两瓶润发乳,那是寇磊前天托人从日本带回来的,听说效果好得很,西拉蕊也用同一个厂牌。
  “好棒哦!你买两瓶。”
  打开瓶口,淳淳凑近闻味道,是她最喜欢的薰衣草香。
  “我可以只买一瓶吗?”
  要是只买一瓶,她肯定会拿去送给代代。
  这个蠢瓜有任何好东西,都要先拿到代代面前献宝,姊妹情深也不是这种深情法,她们要好到连他都吃味。
  偶尔他出言讽刺淳淳,说将来她有了理想对象,说不定要让代代先挑过,确定呆呆不要之后,她才敢嫁。
  “代代看到一定会很高兴,告诉你哦!代代的头发跟我一样长了,放下的时候遮住左半脸,疤痕就看不见。”
  “她没钱整型吗?问她要多少,我给!”
  想想,从多久前开始,代代已不再到他家敲门,要他陪走上一段?
  大概是从他当兵后开始,也许是两个姊妹渐长,由不得郑雅青高兴打骂就打骂,随着年龄增长,她们的日子逐渐好过。
  不过,淳淳倒没因为日子好过,就少往寇家跑,她仍然天天窝在他房里的小书桌上念书,仍然霸住他的床睡觉,害他每个月要花钱找人到家里消毒。
  “代代说……那是惩罚,不能除去,她要留着这个疤,留到……”
  “留到什么时候?”他反口问。
  “留到杀掉坏女人……”十几年来,她们从未称呼过郑雅青一声阿姨或妈咪。
  “你也同意她?你疯了吗?”他的口吻又是生气,他真的很爱生气。
  “我想代代只是说说,不会有事的啦!”
  她忘记她们是双胞胎,对事情的坚持度一样,代代想杀坏女人的决心,不会比她想嫁给寇磊,永远离开家庭少。
  “最好是说说就算了,我不打算将来到监狱探视你们。”
  “放心,那是代代的愿望,又不是我的。”
  她的愿望是读博士嫁给他呀!
  “她动手策画杀人,你会袖手旁观?”
  瞪蠢蠢一眼,他站起身,把桌上的东西收拾整齐。什么惩罚、什么杀人,全是两个头脑不清的笨女人在说鬼话。
  “我、我……我不知道……要是真的,我要怎么办才好?”淳淳追着他问。
  “你想咧?”拿过手提电脑,他大步走向办公室外。
  “我想……想……我想到了,我就跑到你家找你,你一定会处理。”
  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由这点看,寇爷爷说他把她养笨,实在不是空穴来风。
  他自顾自往外走,没等她,当淳淳抬头发现他已经不在时,忙回头去拿自己的皮包,一回身——砰!卡到办公桌,撞出一块大瘀青。
  寇磊快步往外走,在员工办公室前停了停,三秒、五秒……在他数到第十下时,叹口气,往回走……
  这个蠢蠢肯定又摔跤!
  JJ JJ  JJ
  赖在磊哥哥床上,淳淳被一本爱情小说感动得痛哭流涕,寇磊没理她,直接把一盒面纸丢到她身上,继续手边的股票分析工作。
  这张床是特地加大尺码订制的,没办法,她爱赖他床的习惯,从六岁以来,数十年如一日,改都改不过来。
  吼她,她哭;好好说,她使出磨人功夫;瞪她、不理她,她总有办法让他投降,套句寇奶奶的话,小磊的脾气只有淳淳收拾得了。
  大床搬进家门那天,寇爷爷幸灾乐祸说,将来小磊结婚,这张床并躺三个人,绝对没问题。
  幸好他的房间近三十坪大,否则哪放得下这样一张大床、一排电脑桌和两个大衣柜,不要怀疑,她的衣服有十之八九都搬到寇家来了。
  “磊哥哥,是不是有正当事业的男人才能叫作男人?”淳淳突如其来问。
  “当然。”
  离开电脑桌,他仰身躺上大床,淳淳爬爬爬,爬到他身边,枕着他的大手,侧身望他。
  好帅哦!天底下再没有男人比她的磊哥哥帅,因为啊……磊哥哥是她的眼中西施,没人赢得过。
  “我不这么觉得,只要是我喜欢的男人,不管他有没有事业,我都会爱他。”
  “蠢蠢,这种观念不对,贫贱夫妻百事哀,就是说婚姻的悲哀不在于这个丈夫是否缺乏才气能力,而是在于他养不起自己和家庭。”
  他正色,支起上身严肃对她。
  “我可以养他啊!如果我喜欢他,而他不喜欢正当职业的话,我会在外面拚命赚钱,反正只要有爱情,夫妻不应该分彼此的。对不对?”
  “蠢瓜,一个吃软饭的男人有什么好爱,想谈恋爱眼睛睁大一点,免得误上贼船。”
  他用力敲敲她额头,想把她的笨脑袋敲醒。
  “女生让男人养,没人会说女生吃软饭,为什么男人被女生养叫吃软饭?”
  “没有为什么,男人养家天经地义,如果你敢在外面随便找个男人养,我一定会把你从二十楼丢下去。”说着,他的火气又上升。
  这个冥顽不灵的蠢蠢想气死他啊!他辛辛苦苦把她养大,她居然要去养别人家的男人?别说真养?光想他都不准!
  “可是……”
  可是人家想养啊,爱情至上,小说里都嘛是这样说的。
  “再说可是,我马上把你赶出去,永远不准你到我家来。”他怒吼—声,把她吓得翻滚到床边边去。
  “不管不管,这次我不听你的。”她和他杠上了。“虽然你没有正当事业,可是我要养你,就是要养你,说定了,不改不变,管谁吃软饭,我就是养定你了。”
  “我?谁说我没正当职业要人养?”
  “爷爷说的。”所以她要努力赚钱、拚命存钱,好在将来结婚以后养他。
  她忘记现在给她薪水,让她有钱可存的老板,正是她眼前这位没正当事业的男人。
  “爷爷说的?他说什么你都听,谁告诉你,我需要你养,何况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结婚?”
  这个女人头壳不好,胡作联想。
  “你虽然聪明,可是记忆力真的不大好,我说过要念博士、要嫁给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为什么你老记不住?”
  淳淳懊恼,再一次,她强调自己的心意。
  “你的头脑更不好,我说过之NO、NO、NO,我不会娶你,今天不会、明天不会,永远都不会,你要我说几千次才相信,我‘绝对’不会娶你。”他在绝对二字上加重音。
  她笑笑,没把他的绝对听进去。
  以前他说“绝对”不让她躺上他的床,结果他为她订了一个特大号弹簧床;他说“绝对”不让她到公司搅和,结果她成了公司里的倒茶小妹。
  他说“绝对”不牵她的手走路,现在他不但会走几步、回头等她,还会在她摔跤之后,牵起她,两个人并肩齐走。
  所以啊……他的“绝对”,听听就好,千万不必太认真。
  “我饿了,你要不要吃东西?”
  转栘话题,下回有空,她再提醒他结婚的事,现在……他有点发火,可别拿鸡蛋去碰石头。
  “冰箱有泡芙。”
  他的火气消失在她立即转栘的话题里——他见不得她饿。
  “我去拿!”
  她弹跳起身,着地时,踩到床单,滑了一下,整个人往床面摔,幸好他的反射神经够快,翻到床的另一侧,否则他的肉身让她撞上来,他的钢筋铜骨没事,她肯定要受严重内伤。
  “你躺着吧!我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