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目送王爷离去,心中却起了疑问,到底夫人信上写了些什么,竟有如此神奇之效?
  尽管夫人待她情如姐妹,绿袖仍猜不到她到底写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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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后,成宁王果然依言为姚玄烨一案重审。
  堂上,除了姚氏夫妇之外,薄心仁与卢文光皆在一旁陪审;更教人吃惊的是,开审之前,连皇上也御驾亲临听审。
  这一下,全城百姓都在谈论此案,堂外更挤满欲一探究竟的城民。
  “姚玄烨,你可知自己犯了何罪?”成宁王坐在案前,一双眼直落在一身国衣的人犯身上。
  姚玄烨并不回答,惟一双黑沉的眼直盯着柳元春。
  当两人眸光相遇的那一瞬,柳元春眼里闪过祈求。
  “下官无罪!”为了她,他终于开口回答。
  “那么这是什么?”成宁王命衙役将证物摊于众人之前。“这封信是你亲笔所写,不是吗?”那是一封与鞑子交易的信,表示愿暗中协助其人关夺取天下。
  “是不是下官亲笔所写,下官自己还不清楚吗?”
  姚玄烨目光环视众人一圈,语带讥消。
  “你是指有人刻意诬陷?” 开口的是助审的大学士卢文光。
  姚玄烨目光转冷,与卢文光对视着。
  “是不是有人诬陷,卢大人又何须明知故问?”
  “放肆!”卢文光面色铁青,当堂拍案喝道。
  “卢大人请息怒广成宁王开口,“姚玄烨,你有何凭据证明遭人诬陷?”
  “那信上的字显然是有人刻意模仿,王爷可曾注意到上头没有签名,仅有盖印?”
  成宁王再瞧了一眼信函,点点头。“的确只有盖印。”他停了下,续道:“根据刑部调查,那上头所盖之印确实是你的印,并未造假。”
  “敢问王爷,又有哪一个做贼的会在犯案之后留下姓名?”
  “这……”
  “倘若此信真是出自下官,那么下官定不会留名,更不会盖印,因为那无疑是向天下人召告罪行,置己身于险地。”由这一点不难看出一切都是有心人所安排,目的是致他于死地。。
  “姚大人所言甚是,然而无凭无据,你又如何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一回开口的是薄心仁。
  而不待姚玄烨开口,柳元春当庭跪了下来。
  “薄大人,民妇今日特别带了另一名人证前来协助此案。”
  “哦?这并不在章程之内。”薄心仁冷冷地道。
  “无妨!既然你有人证,本王就姑且传他前来。”
  由于主判为成宁王,因此卢文光与薄心仁并不能阻止他传提人证。
  “传人证。”成宁王下令。
  须臾,一名身形纤盈的女子走人大堂。
  众人一见,竟是纪小芸!
  ‘大胆,见官因何不跪?”卢文光在惊愕之余,忙厉言喝斥。
  纪小芸眼光一溜转,当即在堂上跪下。“民女叩见皇上,以及各位大人!”她的神情带着三分轻佻。
  “你有何证据来证明姚大人的清白?”成宁王徐缓地问。
  “回王爷,民女这里有另外两份通敌信函,请王爷过目。
  衙役立即取过呈上。
  “这……这与那证物字迹几乎一样!” 只差在这两份信函并未盖章。
  “你由何处取得此信?”成宁王问。
  “回王爷,信函取自尚书府。”
  卢文光与薄心仁闻言,稍稍松了口气。
  岂料,纪小芸勾起了笑,接口又道:“执笔者却非姚大人,而是今日庭上的薄大人。”
  此话一出,犹如引爆火药。
  “薄大人,此妇之言可是真?”
  “王爷千万不可信其言!”薄心仁慌忙地表示,额上开始沁出汗珠。
  “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到清怀书院去查。数月之前薄心仁原是卢大人门下学生,后来转人清怀书院,并且让姚大人拔擢至尚书府实习吏事。”
  “薄大人,此事当真?”
  半晌,薄心仁点点头。“确有此事。”
  纪小芸同时由袖中取过一枚玉印。“王爷,信函的玉印在此,请过目!”
  “拿上来。”
  在核对无误之后,成宁王转头望向薄心仁。“你有什么话要说?”
  “呃……”薄心仁瞥向面无表情的卢文光。
  “启禀王爷,民女尚有一事启奏。”纪小芸又开口。
  “说。
  “姚大人一案,真正的幕后元凶是卢文光大人,民女这儿有一张卢大人所付给民女的五十两银票。”
  说着,纪小芸又递上银票一张。
  成宁王审视银票,只见上头盖有卢文光的官印。
  “二位大人还有何话要说?” 成宁王揪起眉心。
  他想不到事情居然有这样的发展。
  此三人全是当朝皇上器重之臣,他该如何断案?
  皇上却在此时离座起身。
  “该如何判案,王爷务秉公允,一定要全案水落石出。”语罢,他袍袖一甩,摆驾回宫。
  很显然地,皇上已对卢文光、薄心仁二人十分失望。
  “来人,摘下卢文光、薄心仁顶上乌纱帽,押人大牢候审。”
  “冤枉啊……王爷……冤枉啊,……”薄心仁失控地大喊。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栽在一个女人手上。
  卢文光当下受不住刺激,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竟昏厥过去。
  自古有云:最毒妇人心!
  两人直至今日才明白,却已经太迟。
  纪小芸瞧着两人,一个目光涣散,一个被抬了出去,脸上不由得勾起一丝冷笑,谁教这两人小觑了她,一个让她受辱,另一个则用区区五十两银子打发她。
  今时今日,她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姚玄烨听判,本王判你无罪开释,官复原职。”
  “谢王爷!”姚玄烨脸上阴霾尽扫,眼底回复笑意。
  夫妇二人目光相对,一切尽在无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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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元春在地窖人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那金光灿然,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是真的吗?
  感觉上,自己仿佛是走人阿里巴巴发现的山洞之中,宝光照得她快睁不开眼。
  “难道……你、你真的是个大贪官?”柳元春回首,对上身后那一双似笑非笑的深沉眼眸。
  姚玄烨轻笑了起来,双臂环住她娇小的身躯;“还记得荷里哥夫妇吗?”
  “记得。”
  姚玄烨笑容里添了一抹狡猾,“那一回,是我最后一次打劫商船。”
  什么?“你。你是海盗!”
  “不错,怕吗?”姚玄烨的笑容里带着温柔。
  柳元春很快地摇摇头。“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
  “这是秘密,只有恩生知道,他是我最信任的人。”顿了下,姚玄烨收紧双臂,凑近她的小脸。
  “不过,如今信任之人又添了一个你。”他在她颊上轻轻一啄。
  “恩生与你有什么关系?”柳元春好奇地问。
  “他是我同父异母之弟。”
  莫怪二人在某些神情上有些相似!
  “其实,有件事我埋在心里很久了,不如现下同你说……”于是,柳元春将自己离奇的经历—一向他透露。
  良久——
  “你可相信我所说?”她问道。
  须臾,姚玄烨在她额心印下一个疼爱的吻。“我信!”
  “真的?”柳元春反倒讶异他的全然接受。
  “世上之事无奇不有,对于自身不了解的事若一概否定,那么就永远不会有进步。”
  柳元春想不到他竟如此具有初步的科学精神,不由愈来愈钦佩起他。
  当两人离开地窖之后,姚福在廊外刚泡好了茶。
  “大人,茶泡好了。”他喊。
  待两人来到廊外,姚福忍不住开口问道:“夫人,有个疑问在我心里很久了,不知夫人可否为我释疑?”
  “哦?你说说,我定知无不言。”
  “当日,在贾府见成宁王的时候,夫人差绿袖送上的第二张状纸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何以王爷一见便立即答允为大人翻案?”
  柳元春深情地瞧住丈夫,然后低头呷了口茶……再抬起头时,脸上多了一抹狡猾的笑意。
  “姚福,关于这件事,是个秘密,既然是秘密,就表示不能告诉你,明白吗?”
  姚福点点头,“明白。”其实他一点也不明白。
  “连我也不能说?”姚玄烨脸上净是宠溺的笑。
  “不能说!”柳元春笑得像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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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城的另一边,成宁王府。
  “夫人,姚夫人答应的东西送来了没?”成宁王下朝之后匆匆赶回王府。
  “送来了。哪,在那儿呢!” 成宁王妃顺手朝桌上一指。
  成宁王一看之下,当场愣在原地。
  王爷若能翻案救吾夫,十车黄金当谢礼!
  那一日,那状纸上是这么写的。
  可,现下搁在他桌上的,却是十部巴掌大小的金铸马车!
  同样是十车黄金,不是吗?
  失神了片刻,成宁王想起那一张绝色姿容,他笑了起来。
  好一个柳元春!她是头一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
  “王爷、王爷,您笑什么?”成宁王妃面露讶色。
  “我笑那姚玄烨真是十世修来好福气,娶了一个好夫人哪!”
  想不到老狐狸也有栽在小狐狸手上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