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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界人士就是这样!即使他只是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公司内的一名小主管,依然希望在公共场合被轻易叫出名字,若再奉送“x副理”、“某老板”就更贴心了。

  不怕名声臭,就怕没没无闻。在宴会场合被边陲化成亚细亚孤儿,简直是痛不欲生。

  所以任何一个有手腕的公关人才,这时便能发挥他八面玲珑的能力,居中串场活络,往往可以得到大量的回赎——在生意上得到更多人情面的方便。

  因此季曼曼训练员工的第一步便是加强她们记人的能力,再接着是勤做人事档案,把每一位客户的嗜好、习惯,甚至是老婆、女友、情妇的数量记清楚,绝不能弄混淆,再依轻重去琢磨怎么应对其人。

  别说公关部没啥作用,有多少生意就是在公关部的使力下顺利完成的?没本事的人当真能靠着接送机、参加宴会充人头就替公司拉拢人心吗?别开玩笑了。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呀?

  冷峻的气息,似曾见过。

  性格有型的长相,好像见过。

  有一点帅帅与更多的酷,依稀见过。

  陌生却面熟……多么令人痛恨的感觉,存心吊人在半空中忐忑嘛。

  如果这正是她开始失职的佐证,那代表这些日子以来,她果真混得太超过,居然连客户也忘得一干一二净。

  吞下满心的内疚,季曼曼轻挽住打她面前走过的一名男士,“林老板,那人!”她扬了扬下巴点向目标物。“是谁呀?”

  被唤作林老板的中年男子当下在美人的娇声下茫酥酥起来,笑得傻兮兮地回道:“刚刚张老板有替我引见,他是从美国回来的大财主,听说以股票致富,带了一大笔钱打算在台湾创业以及投资有前景的中小企业。要不要也替你引见一下?”

  季曼曼吁了一口气!原来她真的不认识他,那就不必愧疚了。

  “我看他忙得紧,就先别去凑热闹了。那,他叫什么大名呢?”

  “喔,他叫星罗。以中国人的念法,也许该叫罗星才对。西洋人总是把姓名颠倒念,真奇怪。”

  “是啊……”她漫应。

  多奇怪!如果她并不认识他,又哪来的印象居然可令她觉得熟稔?她向来记不住陌生人面孔的,即使那个陌生人很帅。

  打发走了林老板,她接着向另一批认识的人打招呼。今日的宴会算是北部名流商贾必到的场合,主办人是银行界大老,每年他的大寿都风光而盛大,连政治界的高官也必定出席。能接到邀请帖可说是身分的表征,无上的光荣。

  每年这个时候就是考验她认人功力的程度了,而她这个代表“殷华”集团的人自是不能丢了面子。虽说她才二十三岁,大学毕业才半年多,但加入“殷华”已有四年。韩璇可不在乎她只是个小黄毛丫头,让她当了半年工读生之后,直接成立公关部门让她主持,因为韩璇自己也是个工读生兼主席……

  追根究柢,造成一票娃娃军团主事的元凶就是季呈志,季曼曼心爱的舅舅。至今尚不知下落的季呈志一手将“殷华”壮大成如今这般规模后,一走了之。依照着九族亲戚连坐法来说,季曼曼连喊冤也不敢,乖乖接手韩璇指派下来的工作。

  说来奇迹,“殷华”不仅没被搞垮,还愈来愈有大企业体的架式,想来日后列台湾百大企业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韩璇几乎不出席公共场台,而朱水恋又不够圆滑,若让她出门做公关,早把客户全得罪光了。所以此等吃喝玩乐兼打屁的工作(此乃朱水恋对公关部的评价)只能落到向来不与人交恶的季曼曼身上了。

  “嗨!曼曼,怎么没见到妮琪?”某大企业的业务经理走过来问着,英俊斯文的长相勾来一票注目的眼光。

  季曼曼伸手轻搭入他掌中一握,巧笑道: “妮琪还是个大学生,自然有功课的压力啊,您离开学校十数年,也应该还记得有些斗目不能混吧?”任何一个企图追求她下属的人,一律会被她隔离出千山万水。

  斯文俊男微笑依然。

  “你糊涂了,我才二十九岁,怎么可能离开学校十数年呢?千万别抬举我。我想台湾还没有这种天才跳级学制,让我十一、二岁就完成大学学业。”年纪轻轻便坐上大企业主管之位,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被斗败的角色。

  “人家算术不好嘛!你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你才二十九岁呢,真是年少有为啊。呵呵呵……”妙眸扫了下他老成的打扮,很是天真的笑了出来。

  随着第一支舞曲的音乐声起,主办人与其夫人开舞之后,众人也陆陆续续加入舞池。季曼曼也由着斯文俊男带入摆动的人群里。

  跳个舞是无所谓啦,若想追她的学妹,那就下辈子吧。她已厌烦透了自己部门内呈现的早婚情形。辛辛苦苦从学校里精挑细选出的才貌双全美少女,再加以训练,好不容易有点成果,便教一群恶狼锁定目标,像土匪似的见一个抢一个。

  害她现在出席宴会都不敢带助理了。,已阵亡了七位姐妹正是她血淋淋的教训。

  “是这样的,上回妮琪前来敝公司递合约草本时,我与她聊了下,知道她统计学这一科读得并不理想,我回去找出以前的笔记本,她一定用得着。我想你这么爱护学妹,应该乐意给我她的电话吧?”

  老套的把戏,啧!

  “呵呵呵……那多麻烦!你直接把笔记本交给我就成了。我在此先代妮琪谢谢你的热心喽。”都二十一世纪了,换点花招成不成哪,少爷。

  “那怎么好意思呢?劳你贵手做此等小事,万万不可。”男子仍是万人迷的微笑挂在脸上,只有倏忽闪过的锐光昭示他有多么想一把甩飞这个蛇魔女兼爱情剪刀手。

  “您真是太客气了。年纪一大把的人果真比较会做人,像我们这种初出社会的小菜鸟就天真无知多了,常常得罪人而不自知。多包涵喽,呵呵呵……”

  即便是被美化成银铃的巧笑,听在不受用的耳朵里仍只有噪音足以形容之。季曼曼看得出来她的舞伴正挣扎在扭断她脖子与保持君子风度之间……

  呵呵呵……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

  突来一记现世报,让舞林高手的季曼曼在一个旋身时竟被自己过长的裙尾绊倒上浸不经心的她眼看就要往斜里的果汁区倒去,老天!不会吧?!

  她的男伴非常警觉的探手抓住她双臂,已经尽了全力不使她出丑了,但发根蓦地传来一股扯疼,让她再也顾不得其它,又一个站不稳的往后方重重跌去……

  哇呀!她的头发!谁扯到她的头发了啦?

  救人哦……

  第四章

  这些女人们到底在干什么?!

  星罗从未打算英雄救美,但显然台湾女人都有跌倒的习惯,并且是跌到男人身上创造“缘分”的习惯;他则是命中率最高的衰男,无辜受难。

  他无意代女人遮丑态,但那女人跌得太“壮烈”,若他不想被牵连成垫底的呆瓜,就只好提供胸膛阻挡她的跌势。

  一束长发勾连住他的手表。

  好面熟的桥段,而他下一个动作则是迅速的扯断那撮长发,没让任何人有阻止的机会。

  “哎——唷——痛啦!”

  谁?是谁在扯她美美的秀发?

  季曼曼从七荤八素里回神后,连忙抱住自己的后脑,揉抚着头皮上的麻辣痛意。一双明眸眨了眨,视线由一只银灰领结往上移——

  薄抿的唇……鹰勾鼻(听说此种鼻代表奸险而寡情)……幸好没有勾得很严重……然后,她看到了一双寒星般不具温度的眼。

  是他?!那个她一直觉得面善的人!

  一时不知该先反应对他的诧异还是嗔他弄痛她好,她就只呆呆的看着他,像被吸入那双深不见底的冷眸中一般的忘了动弹。

  她向来反应迟缓,所以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并不意外,但那并不表示全世界的人都要配合她的龟速来做相同的反应。

  星罗轻且坚持的扶正她,不再让她有机会把香软的躯体揉靠住他。她不知道矜持为何物,他可介意这种红颜劫数。不动声色的沉眸扫了眼左手腕上正卡在手表缝隙里的几根黑丝,像是厌恶,于是他退了一步。

  “我想这位小姐恐怕是喝多了酒。”他清冷且具磁性的嗓音好听而不夹带任何情绪,开口的对象是这位失态女的舞伴。

  “非常抱歉,我的错。”斯文男子有着一贯的绅士风度,承担下所有过失,并伸手扶住季曼曼的手肘。

  “当女士开始不能自已的发出绿巨人的笑声,若不是酗酒嗑药,也许就该带她到耳鼻喉斗求诊。你知道,小病不留心,养成大病时,往往就是绝症了。”

  很明确的,这是讽刺人的话,近乎骂人了,但由于发言者一本正经,口气又极之平淡温和,让人不仅要忍下怒意,更要苦苦克制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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