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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要把我分成很多很多块……卖掉……”雪言极低极低地说,“我……我听见了。”她全身都在发抖,真秀紧紧抱着她,她拼命往真秀怀里钻,像是希望自己可以缩小成看不见的东西,躲进真秀的口袋藏起来。

  “别怕,他们不知道你在这里。”真秀柔声安慰,雪言苍白得像个木偶,刚才奔跑过的红晕全都不见了。

  “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我的,很快就会的。”雪言低声凄凉地笑,“我还会连累你,他们已经——知道你了。”

  真秀的嘴角微微一撇,“我不怕。”

  “可是我怕,你不懂的,你不明白的,你不知道他们的可怕,他们全部都不是人!是凶手!全部都是杀人凶手!”雪言摇头,她已经说不下去了,她的身体僵硬得不像活人,高度的紧张让她的微血管全部收缩,皮肤呈现惊人的惨白。

  “他们也是人,不是魔鬼,最多是丧心病狂的坏人。”真秀握着她的手,她的手指僵直,居然冰冷得无法和他交握,再这么恐惧下去,她说不定要先因为精神的高度紧张而疯掉,或者死掉。

  “笃笃。”敲门声。

  雪言全身一震,真秀只得低头吻了她的额头一下,表示安慰,“别怕。”他放开她,过去开门,“什么事?”

  “先生小姐,请问要点菜吗?”

  “一份海鲜煲,柠檬乳鸽,西芹百合,两份海胆沙和生鱼片。”真秀微笑,“还有,可以先给我送一杯热咖啡吗?”

  “可以,先生请稍等。”

  雪言窝在包厢的椅子上颤抖,她把自己蜷缩起来,抱得像一个茧。

  “没有人会伤害你,我会保护你的,别怕。”真秀解下球衣的外套,用那一层栗子色的外套把她包住,遮住她的眼睛,给她一点安全感。

  真秀的球衣带着真秀的体温和味道,雪言紧紧抓住,往球衣里面躲,她害怕光,害怕风,害怕一切可能使她暴露的东西。

  除了真秀,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她安全感,如果没有真秀这一根溺水的稻草让她抓住,她宁愿现在立刻就消失!她紧紧抓住真秀的手,真秀的温暖,真秀……

  “笃笃……”服务生敲门,“先生,热咖啡。”

  “雪言,你放开我,我要去拿咖啡。”真秀轻声在雪言耳边说。

  雪言的手微微松了一下,真秀站起身,她又立刻拉住了他,眼睛透露出强烈的哀怜之色,满眼都是“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她像个将要被人遗弃的可怜虫,好像他一放手,她就会被扫进垃圾堆,会被带走。

  真秀被她紧紧拉住,服务生体贴地把热咖啡留在桌子上,关了门出去。

  “雪言,喝一点,放松一点,别怕,你整个人都冷了。”真秀把热咖啡凑到雪言嘴边。

  雪言咬住了牙关,所以喝不下。

  “雪言。”真秀把热咖啡留在雪言手里,让她双手握着,温暖她冰冷的手。

  过了好一阵子,雪言才微微张开嘴唇,一张开,她的嘴唇就渗出血来,嘴唇早就被她咬破了。喝了一口咖啡,雪言才慢慢回过一点神来,失神的眼睛望着真秀,“对不起。”

  真秀看着被球衣包成一团的雪言,栗子色的球衣,衬得她的脸色惨自得像鬼,“冷静一点,他们不知道的。”

  “但是,我们还要下去。”雪言仍在发抖,她捧着咖啡,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喝,“下去了,他们还是会看见的。”

  “我们等到他们走了再走,好不好?”真秀拍拍她的头,像安慰着受惊的小动物,“我不该说今天要来中餐厅的。”

  “遇到了也好,省得……他们要对付你,你都不知道……”雪言的牙关仍然在打战。

  真秀给她打上球衣的绳结,笑了笑,“这种事,只是迟早而已。”

  雪言慢慢抬起头来,苍白的脸色微微一红,“你讨厌咖啡的。”她低声道,真秀从来不喝咖啡,也尽量离咖啡的味道很远。

  “咖啡容易给人温暖的感觉。”真秀笑笑,“我不讨厌咖啡,只不过这一阵子不喝而已。”

  不讨厌的话,为什么不喝?雪言渐渐平静下来,虽然恐惧,却已经可以控制自己,蜷缩在真秀的球衣里,她慢慢抬起头,“真秀不冷吗?”

  真秀的球衣里穿的是比较单薄的背心,在十月底这样的天气里,是太少了一点。

  “不冷。”

  “可是……”雪言本想说,你不是说,穿带帽子的衣服,是为了预防感冒吗?一抬头,她突然呆了一呆,“真秀你——”

  真秀低头一看,下午被足球撞中的左肩起了一片淤青,他看了一服,无所谓地耸耸肩,就像早在预料之中,“没事,撞了一下。”

  仲海那一脚踢得这么重!雪言从真秀的球衣里伸出手,轻轻地在真秀左肩裸露的皮肤上触了—下,“很痛吗?”

  真秀看者她苍白又怯生生的表情,完全不像她平时那样的讥讽幽异,耸耸肩,“不怕了?”

  “我忘了。”雪言脸上泛起红晕,看到了真秀左肩上一大片的淤青,她就突然有一半的心思在真秀身上,恐惧陡然减少了一半,至少她已经会勉强笑了。

  “把你自己当做普通人,完全忘记阿刹德,就算他们看到你,也不会认得你的。”真秀摸摸她的额头,虽然还是冷,但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冷了,“冷静一点,你刚才走进来的时候不是很好吗?没有人认出你,对不对?”

  “我好害怕。”雪言紧紧抓住真秀的手,“我看过……看过他们把我的朋友……卖出去的样子……”她显然有些被刺激过度的回忆,那些回忆,让她始终都像一只惊弓之鸟。

  门吱呀一声开了,服务生看着门里相拥的一对,怔了一怔,显得有些尴尬,“上菜了。”

  “请问楼下f座的六位先生还在吗?”真秀问。

  “先生是他们的朋友?”服务生微笑,“他们刚刚就走了。”

  真秀若有所思,“多谢了,只是里面有位先生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朋友,我们不认识的。”

  “菜已经上齐了,请慢用。”服务生关上门出去。

  “他们已经走了。”真秀轻轻地整理好雪言躲在球衣里凌乱的头发,“别怕。”

  雪言仍然有一阵子不敢动,好一阵子才从球衣里面出来,“对不起,我很抱歉……对不起……”刚才惊恐得忘了要哭,现在雪言却忍不住有眼泪在眼睛里转来转去。

  “过来吧,我已经饿了。”真秀放手,只当没有看见她的眼泪,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

  雪言擦掉眼泪,笑了一笑,“嗯。”

  她很好强,但是并不坚强。真秀在心里评价。

  第4章

  危险的境地

  “嗯,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藏血和仲海会帮我,妈你不用担心,不必让爸爸回来了,你们还在瑞士,来回都不方便,我解决了立刻告诉你。”真秀一身睡衣,接一个从国外打回来的电话。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真秀站在窗前,半身靠在窗台上,“我知道,我会照顾自己的,不用替我操心那么多,伊贺颜我会继续管理,帛叔会照顾我的。”

  过了一阵子,真秀收线,“就这样,再见。”

  一件衣服盖到真秀身上,真秀转过身,把衣服披在他身上的是一个脸色慈祥的老仆人,“少爷,这样说话要着凉的。”

  真秀笑了笑。还没说什么,帛叔慈祥地拍拍他的肩,“少爷长大了,很像当年的老爷。”

  “妈和爸在瑞士会一直过得很好的吧?”真秀悠悠地叹息,“看来有没有我都一样呢,妈妈和爸爸还是一样很快乐。”

  “胡说!”帛叔笑骂,“怎么会一样呢?少爷是老爷和夫人的心头宝,没了你,谁也不会高兴的,从小到大,少爷都是人人心中的宝。”他把真秀按在床上,“快睡了,这么大了还像孩子—样,明天还要早起呢。”

  “帛叔。”真秀躺在床上,让帛叔像对待孩子一样给他盖好被子,“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帛叔会想我吗?”

  “你说什么啊?”帛叔皱眉。

  “如果有一天连妈妈都忘记了,帛叔可以帮我提醒她吗?”真秀这几句话是自言自语,闭上了眼睛。

  真秀少爷?帛叔诧异地看着他,这个从小到大由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是有什么心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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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

  在伊贺颜大学的事务处。

  围聚在真秀办公桌前面的是藏血、仲海、中国水、雪言和真秀。

  顶着一个篮球在手指尖上转着,仲海悠闲地问真秀:“今天逃课,期末还扣不扣我学分,伊贺颜真秀少爷?”

  真秀靠着事务处的玻璃幕墙站着,还没回答,中国水已经冷冷地打断他,“那也要你到了期末还有分数可以扣才行,仲海,三分之一课时逃课,无论哪一课都不会给你分数的。”

  “你们到底是来吵期末总评,还是来想办法解决问题的?”藏血坐在桌面上,一只脚曲起来踩在桌面上,他双手抱着那只脚的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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