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走了一个宋邑荷呢。”
“那又怎样?”我不可置信,“技安妹,你也认同男人的身心二元论吗?心里既然很爱很爱一个女人,却又能若无其事的和另一个女人上床?”
技安妹叹了口气, “我们先来理清一个观念。两个人都同意的性行为才叫作爱;其中若有一方不同意就叫强暴。一个女孩若因为被强暴而怀孕堕胎,那的确很令人同情悲悯。强暴者应该被判死刑,死了之后还得在地狱永受下油锅之苦。这样你同意吗?”
“同意。”
“好,那你赞成男女平权吗?”
我点点头。虽然不太明白技安妹问这话的真正用意。
“这样就对啦。”技安妹说:“既然现代女生要求男女平权,那么你不想做就应该悍然拒绝,为何要忸忸怩怩上了床,再去哭哭啼啼要求对方负责呢?负什么责?应该对你身体负责的人是你自己!”“可是……怀孕堕胎呢?”
“自己的身体自己爱护。”技安妹说:“想做爱但不想怀孕就得做好防护措施。你若不想做防护措施,可以请男伴做;如果男伴不肯,那就别和他上床。如果真是一时情不自禁,在没有避孕的情形下发生关系,现代医学进步,也有事后避孕药可吃。那些完全不避孕然后怀了孕才要去堕胎的女人,才是真正韵王八蛋,轻易的让小生命在子宫着床,又轻易的剥夺小生命活下去的权利。可恶到极点。”
“……你的意思是男人完全没错?”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技安妹说:“我是从女性观点出发,女你身上使坏。你绝对有权利拒绝。不要纵容他在你身上使坏,才又哭哭啼啼后悔,那样很蠢,真的很蠢。”
”……”我哑口无言,觉得自己刚上完一堂当头棒喝的两性教育课。“很多笨女人把做爱当成一种仪式,以为可以透过这个仪式证明什么或得到什么。别傻了!一卷A片就能让男人勃起,做爱会有什么神圣的意义可言?爱纯粹是生物原始本能欲望。‘做’了并不代表‘爱’。”
我嘟着嘴,完全无法反驳技安妹的论点,但是一“照你这么说,即使我和石狩真在一起之后,他还是可以和别的女人做喽?因为做了并不代表爱,所以他不算是背叛我?”
“放心。别的男人我不敢讲,但是石狩真嘛,我可以跟你打包票,”技安妹斜勾一抹笑,有些邪恶。“只要有你满足他的生理需求,他就很安分知足了。”
我咬到自己的舌头,脸一红,尴尬得说不出话。
“还有什么问题吗?”技安妹笑嘻嘻地咬着吸管看我。
“……有。”我不甘服输,“如果石狩真是用给女孩子美丽梦想的方式,而成功的把对方骗上床呢?这样对吗?”
“石狩真才不屑去骗!”技安妹说,“他顶多就是不阻止女孩子自行编织愚蠢幻想。不信你去问那些跟他交往过的女孩子。我是没问过,但是依我对他的研究,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绝对没向任何一个女孩说过‘我爱你’或‘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之类的话。他平常太酷,很多女生爱慕在心口难开,所以他只要笑一笑,女生们就会前仆后继跳上他的床。他肯定没跟任何一个女生甜言密语许承诺,因为他根本不爱她们。就算她们要求承诺,他也不会给。至于你嘛,我建议你可以直接去向他要承诺,他一定会给你。一旦给了承诺,他就会做到。放心吧,他喜欢你的程度远超过你所能想像。爱得少的人永远占上风。在你和他的关系里,你永远是赢家。”
我苦笑了一下,“你讲得好像很有道理,可是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我觉得自己是较惨的那个人。”
“都说了你笨!”技安妹说: “他发球过来,你不敢还手,只会逃,被球K到当然痛啊。从今以后,你不必怕,反正我都帮你抓出他的弱点了,你尽管用力把球击回去,我告诉你,手忙脚乱的绝对是他。”
“听你这样分析,我若不与他谈恋爱似乎会对不起自己。可是技安妹,电脑都会当机了,何况人脑?万一你对石狩真的剖析完全错误,那我该怎么办?”
“如果你要这样想的话,那你一辈子也无法谈恋爱。难道结果不圆满,中间过程的那些美好就不算数了吗?”
技安妹一说完,我们都静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沉淀吸收刚才那些话。“……来不及了。”
我闷闷地开口,“我已经拒绝了石狩真,就算你刚刚说的全正确,也与我无关。”
技安妹深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任小姐,究竟是面子重要,还是幸福重要?换你去向他真情表白又何妨?他又不会嘲笑你,他只会高兴到疯掉。”
糟糕!又来一个“邪言异说”。我觉得自己的立场似乎有些动摇……
‘‘……”
我皱眉说道:“还是算了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石狩真的心已经平静下来,我又何苦去搅乱一池春水?“也许恋爱中的傻子注定要互相伤害。”技安妹摇摇头,莫可奈何。
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新亡灵,因为无法接受骤死的打击,所以不知该何去何从,只好惶惶终日地飘荡着,逗留在生前最常待的地方傻傻发愣……唉!我这身鬼模鬼样还真符合上述的比喻,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散发幽幽鬼气……
和技安妹谈完话之后,出了学生餐厅,我茫茫然地不知往何样?
我微微耸肩。
“你真的是愈来愈像林黛玉耶!”燕京受不了地说,“整天蹙着盾头,病又老是好不了,心胸狭小,心里有话闷着不说。”
我抿着唇,哀怨地瞅了燕京一眼。
人家都病得这么重了,燕京还要这样唏哩哗啦地骂我,真没同情心。
“你这样子看我也没有用啦,你本来就该骂!”燕京难得发威,“你再这样下去,是要眼睁睁看着贾宝玉娶薛宝钗吗?”
“……石狩真不是贾宝玉。”我闷闷地提醒燕京。
石狩真和那个既脂粉味重又娘娘腔的白痴贾宝玉一点儿也不像,天差地别。“哪里不是了?”燕京口气愈讲愈凶狠,像要吃人似的,“他每次碰到你就会变得畏缩犹豫,潇洒利落的男子气概全不知跑哪儿去了。现在好啦,变本加厉,你要不要到我们男生部去看看石老大变成啥样?要死不活、落落寡欢,像个娘儿们似的,跟你一个样。”
“……”我低头忏悔,“燕京,你早就知道石狩真是因为我才找你麻烦,对不对?”
“废话!”燕京跷着腿,似笑非笑睨着我,“你以为我跟你一样
笨?我才不会糊里糊涂被打了三年还不晓得原因!”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如果早点知道的话……
“哟,怨我啊?”燕京抱着膝盖,“你,以前一听到石老大的名字就要翻脸。‘石狩真’三个字一出口,你的脸马上皱得跟小笼包似的,我要怎么跟你讲?”
听了燕京的话,我的眼泪毫无预警地滴答坠地。
“喂喂喂!才讲你两句,你就哭给我看?”燕京手忙脚乱地找面纸。我自己也吓了一大跳,但就是止不住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也许是继上星期发现石狩真不如我想像中坏,今天又听技安妹和燕京轮流讲了这些话,我才赫然发觉自己有多蠢。因为太蠢而惭愧伤心落泪。我竟然一直没发现石狩真的心意,还自以为是地用最残忍的方式伤害他。我是怎么了?怎么会笨成这个样子?不但错过了石狩真的感情,而且对他造成无可弥补的伤害;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乖,不要哭了嘛。”燕京好不容易才从附近的办公桌上找来一盒面纸。他一边抽取面纸递给我,一边安慰着。
”……燕京,”本来重感冒的声音就不甚悦耳,再加上哭泣,我的声音听来比垂死的乌鸦更糟,“我很笨,对不对?”
“不笨、不笨。”燕京怕我又哭,“你是纯情,不是笨。”
我忍不住破涕为笑,“你骗人,你刚刚不是这样讲的。”
电话那头传来霍游云焦急异常的嗓音:“阿真他……”
轰隆!
像是一记响雷打在我耳畔。
接下来霍游云说了什么,我完全没听见。
我只记得自己身子一软,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在半寐半醒的昏迷状态,我的耳朵(人死后身上最迟丧失功能的器官)隐隐约约接收到一波波声浪……
--她怎么会这样?
--对不起,我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们骗她?
--噢!噢……
--阿真,住手。
--她如果有个三长两短……
--不会的,医生会救她。
--可是她……
--倒是她醒来之后,你要怎么处理你们的关系?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