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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页

 

  他不知道余善谋看出来没有,一度沉默,若有所思地瞧他。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再跟小舞谈。」那日的对谈,就到此为止了,谁也没有再往更深一层去探挖。

  过后,他淡淡几句,驳回了她这项诉求。

  「为什么?美美的,肤如凝脂,只融你手不融你口,不好瞧?」又开始练肖话。

  「不好。都摸习惯了,手感一变我会有外遇感。」居然潜移默化,也贫嘴起来?

  「……」第一次被他堵到哑口无言。「你学坏了耶!」

  没错,就是这样。只要别对着伤口挖、别聚焦在某些解不开的死结上,这一切跟往常又有何不同?最重要的是,他们属于彼此,他们相伴相守,说破并不会让谁更好过,那他又何苦非要戳破那层薄薄的纸窗?

  第九章 未爆弹(2)

  夏末的一个夜晚,睡前,他靠在床头看一会书,她兴致匆匆地跑过来,坐到他腿上。

  「云开、云开——你喜欢哪一个?」

  他搁下书,搂住女友的腰,就着她摊开的几张旅游DM观看。

  「你想出去玩?什么时候?」他要先把时间排出来。

  她回瞪他。「你忘啰?这个月底是你的生日!」

  他一静。还真忘了。

  「嘿嘿,没关系,以后我来记就好。」拍拍他的头。「乖,选一个,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她性子虽好相处,但骨子里挺倔的,说要送礼就绝不会让他出一毛钱,他想了一下,这时节是温泉淡季,应该会比其他方案节省许多,于是选了温泉会馆那张DM。

  她食指点点他胸口,娇滴滴地说:「呴,在想什么,你坏坏——」

  「……」我其实什么也没想好吗?

  他后来听说,她打着这名义,在朋友圈里揪团购买套票,挺精打细算得很,简直白担心她了。

  虽是如此,这趟旅游花费下来,也免不了让她荷包大失血,她很坚持是她在帮他庆生,哪有让寿星出钱的道理,也太没诚意了。

  整个行程她花了很多的心思在规划,她甚至准备了情趣服装与情趣用具,要手铐有手铐、要蜡烛有蜡烛,保险套样式齐全,要什么有什么,简直设想周到、贴心度爆表!他整理行李时并没有看到,都不知道她是塞在哪。

  对于她的低级无下限,做什么事他都不会太意外,然而身为男人的本能,还是会被她那些别出心裁的花招撩得血脉贲张,在温泉会馆的情人套房里,留下了一段荒淫冶艳的回忆。

  「喜欢你的生日礼物妈?」她攀着他的肩,在他耳畔吐息如兰。

  「喜欢。」那时的他,已无暇思考,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喘息着攀上又一次的高峰。

  至于后续,要说还有什么插曲,那便是一次聚会时,听她问了江晚照:「票用了没?我看他好可怜,不是上班赚钱养家,就是下班回家带小孩,简直现代男人的奴隶悲歌,你们多久没单独约会了?」

  后半场,就是两个女人联手洗脑小宝,露营多有趣又多好玩的,于是小宝立刻决定叛变抛弃父母,加入他们下周的露营团之旅。

  只是顺水人情而已。他告诉自己,不必多心。

  小舞说是为了他,那他便这样听,只为他,只有他,就这样。

  他只要看她对他的用心、听她对他说的每一句话,至于那些看不见、听不见的,就当微风吹过树梢,沙沙几声,也就风过无痕了。

  这周末两天一夜的露营团行程,主要也是想让孩子亲近大自然,听听虫鸣鸟叫,余家在规划的时候,也邀了他一道,非常家庭旅游的性质。

  于是,主要团员,除了他与小舞、余氏夫妻,还有三个小孩。

  孩子们白天焢土窑玩疯了,晚上有点电力耗弱,就开开营火晚会、烤烤肉、玩玩亲子小游戏就好,至于夜游探险什么的就算了,有点过High,儿童不宜。

  玩着玩着,不晓得是谁——嗯,应该是皓皓吧,突然招认了一件事:其实搬家前,他偷偷躲在被子里哭过,刚开始很不情愿也很不想搬,他不想跟姑姑分开。

  小舞立刻给了那个别扭的青少年一记大大的熊抱。「乖孩子,不枉姑姑疼你!」

  「可是后来就觉得还好,舅舅对我也不错,这是不是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记回马枪好致命,笑倒一票人。

  「……臭小孩,不懂成语就不要乱用!」那匹马生气,踢人了。

  接下来,有人招了坏心姑丈讲鬼故事,害他半夜不敢上厕所,尿床了;有人招了考试考不好,偷学父亲笔迹签名——

  「你爸我手没这么残吧?」忍不住吐槽回去。那种签名,把他手打断也签不出来,当老师是笨蛋吗?当晚就接到电话,要父母多留意小孩的品行发展,偷鸡摸狗耍小聪明之行径实不可取!

  画风一歪,就回不去了,一路至成真心话比赛。

  有人几杯黄汤下肚,胆子也肥了,偷渡告白:「虽然我平常都跟你没大没小、虽然你这个妹妹有那么一点二百五,可我还是知道,你是这世上最疼我的男人,不管我变成怎样,你永远不会嫌弃我。」

  「嗯,还好。」偶尔也是会嫌弃一下。

  话尾一转,忽而指控:「可是你结婚以后,就变成老婆比较重要了……呜呜呜……哥哥不要我了……」

  余善谋无语地看着赖到他身上狂哭的妹妹,再瞄一眼她座位地上的空啤酒罐,难怪。

  目光与邵云开对视,双方皆是一脸无奈。

  这就是她的酒品。他用唇语说,颇有埋怨意味。这像伙酒量差,酒品也差,你当男友的坐在她旁边怎没看好她呢?

  我阻止不了。对方也用唇语无声回应。虽听她说过酒量不好,也没料想到居然只有三瓶半的扣打,她该不会就是传说中吃烧酒鸡都会醉的体质吧?

  余善谋估计,她至少还得哭上一刻钟才够本,否则别想把她从身上扒开。

  别看这像伙平日里笑脸迎人,但凡是人,谁没有烦恼?谁没有不开心的时候?她没表现出来,是因为积压在心里,一喝了酒,就宣泄爆发开来了,是这一刻的她,说话最真心,那才是她藏在心里,平日不敢、也不能说的话。

  他还记得上一次,是大哥的忌日周年,她喝了酒,哭着说想念大哥,说那些治疗好痛,可是她不敢告诉他,也不敢哭,因为她觉得他比她更痛……那晚她哭了整整两个小时没停过。

  果然搬家的事,还是让她心里有一点受伤啊……他一边拍头安抚,一面对老婆投以抱歉的眼神。

  这就是传说中的姑嫂情结吗?赵之荷居然在结婚七年之后的此刻,有幸体验到了。

  微妙地感受了三十秒炮灰人生,赵之荷开口问:「那你心里,最爱的男人是谁?」

  如果答案是男友,很好,她老公可以顺势解套;如果答的是哥哥……那好吧,她顶多认命当一晩「横刀夺爱」的炮灰。

  泪人儿吸吸鼻子,偏头想了一下。

  有喔,她心里很快浮现一道形影,很清楚、很明确,于是张口便答:「赵之寒。」

  空气瞬间凝结。

  这个在预设题库外的作答选项,很明显砸慌出题者了,一时脑袋空白,失了应对能力。

  「是久揪吗?」女儿歪着脑袋,一脸困惑。大概也不太明白,姑姑为什么会最喜欢她舅舅?小宝也不明白。

  十四岁的皓皓,似懂非懂,或许明白其中的忌讳,噤言不敢发声。

  可是面对孩子们的困惑,她要怎么回答?她自己也摸不着头绪啊,于是微慌地望向丈夫求助,而他丈夫,似是意外、兼之探询的目光,瞥向邵云开。

  整个场子瞬间僵掉了,气氛陷入一阵诡异。

  全场最镇定、反应最平静的,居然是身为男友的邵云开。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

  「你早就知道?」

  「她喝醉了,别当真。」他脸上波澜不兴,轻描淡写带过,搭好台阶让那个酒后失言的祸首安全下庄。

  就算是辞后胡言,那也是尴尬到不能再尴尬,现场没人接得了话,站在他的立场,很本超级难堪。可他却无比冷静,起身朝女友走去,轻道:「小舞,来,我们去睡觉。」

  醉娃眯眸瞧了瞧他,不知是看清楚还是考虑清楚了,终于点头,朝他伸来的臂弯偎倒而去,任他搀扶着离开案发现场,也让大家有时间整理、收拾情结。

  如果够聪明,最好大家都当没这件事发生,粉饰太平,淡淡给它抹过去。

  余善谋一边圆场给所有目击证人洗脑——「刚刚一切都是幻觉,你们什么都没听到」,一边在心里咒骂肇事者。

  混蛋丫头!

  当了三十多年的哥哥,第一次有了想痛打妹妹屁股的冲动,至少她刚刚有句话,说得对到不能再对——这绝对是她这辈子最二百五的时刻!

  赵之荷随后调整好状态,故作无事地前来探视,那时邵云开正在喂她喝水,稀释体内的酒精浓度,一旁摆着泡了冰块的水盆和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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