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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少华故意闹她,又抓她的手,贴在他胸膛。“这只也刚洗过,也很好摸。”

  徐瀞远缩手,如被烫到。

  “我明天一点到。”她急着往门口跑,她逃了。

  看她狼狈逃窜,程少华真得意。哈哈大笑,能让这冷冰冰的女人惊慌失措,好过瘾啊。他实在是得意忘形了,都忘了从刚刚到这会儿,一直有两位观众在场。他们看完他对房东小姐的种种小动作,一起吓得魂不附体。

  “程少华干嘛对房东那么好?”郭馥丽小声问一旁拿刮痧板的潘若帝。“他是不是人格分裂了?还是……他被鬼附身了?”

  “这不是程少华。”潘若帝低声回:“我看他怪怪的,我明天还是去求平安符好了。”

  程少华送走房东,吹着口哨,回房间。

  且慢。他看见长椅上,有一团碍眼的家伙,效法他方才的动作,卖力表演,努力剌激他。

  潘若帝抓住郭馥丽的手,按在自己胸膛。“这只也刚洗过,很好摸。”

  “喔?摸这里?还是这里?还是这里啊?”郭馥丽双手往潘若帝腋下一揪。

  “啊哈哈哈哈哈。”潘若帝怕痒,“肌情”难耐,边抖边笑。

  “低级。”程少华瞪他们一眼,回房。

  郭馥丽跟潘若帝倒在椅上,大笑。

  潘若帝说:“华哥怪怪的——该不会是喜欢我们房东吧?”

  “那是他的菜?不像啊……”小郭眉头一皱,分析道:“胸部没有34C他不碰的。”

  “胃口好的人不挑菜的啦。”

  “最好是。”

  “如果他真的把上我们房东,房租还要缴吗?”

  “你觉得那个臭脸房东,看起来很大方吗?”

  “看起来不大方。”潘若帝低头看着自己胸膛,问小郭:“你觉得我的胸肌跟华哥比怎么样?我的比较好看吧?”

  “是啦是啦。”郭馥丽又掐他,他哀叫。

  “你是不是女人,都不矜持。”

  “我是男人,男扮女装很久了,你没发现吗?”

  “哈哈哈。”唉呦,这个小郭呴,真能逗他笑欸。

  此时,郭馥丽的手机响。“喂?姐?对啊,我好惨,当然还没吃啊,房东刚来看过了是粪管破裂欸,明天水电工来修。我想去你那里住几天……好,快来喔。”

  郭馥丽打包行李,收拾行囊,笔记电脑带上,不一会儿,整装完毕,出发。潘若帝抱着猫,缩在椅上,忍不住酸她。

  “两军交战情势危急时,会弃阵逃亡的就是你这种人,没义气。”房子一出状况,她马上弃友逃。

  “要怪就怪自己,我早就说不要住这里,我姐应该到楼下了,掰。”

  “你走了,明天修水管的人来了怎么办?”

  “有你跟程少华在啊。”

  “程少华?不要好笑了,他大少爷从不管这些事的,他八成会躲在房间写稿,我三点要上课,不能待家里。”

  “那就把整个家交给水电工吧,最好顺便检查水路电路看看还有哪里要修,不要今天修粪管,明天修水管,后天修流理台,大后天修阳台——”

  “你真夸张,房子哪来那么多问题。”

  “我看最大问题就是那个拽兮兮的房东。”

  “你对房东很有敌意喔。”

  “我对没礼貌又臭脸的人,忍耐度很低。”

  “那你是怎么忍耐自己的?啊——”话未尽,已遭拖鞋攻击。

  这时对讲机响了,郭馥丽往门口冲。“掰啦。”

  “掰,写本加油喔。”

  潘若帝不愧是好好先生,室友弃他逃亡,他也不怒。他揉揉肩膀,腰酸背痛啊。又摸摸脸,很干燥欸,赶快拿出面膜敷,打开电视看,他若有所思,纳闷地想——

  “怎么好像忘了某件事?”

  第9章(1)

  徐瀞远回家前,在文具店,挑了一盒铅笔。回到停车场住处时,她洗好澡,坐在小桌前,就着窗口,把那一盒铅笔取出,慢慢以小刀削尖。

  已经洗过冷水澡了,可是,好像还能感觉到,程少华在她身后时,他身上散发的热气。彷佛还能闻到,他周身弥漫沐浴后的香皂味。彷佛又见到那片强壮胸膛,健硕体魄……

  徐瀞远深吸口气,停住削笔的动作。

  我在想什么?我竟然……对那个人有欲望?

  抬起脸,望着窗。

  外头是黑蒙蒙街道,闪灿店家招牌灯。周围商业大楼休息了,长街寂寥,过去每一个深夜里,多少夜晚到天明,她就对着这晦暗街景,忍受回忆攻击。

  妹妹死后,她的人生不断地缩小,不停地舍弃。因为愤怒,没办法继续室内设讦的工作。

  她自责,内疚。哥哥骂她害死妹妹,这是真的。

  是她要妹妹来帮她,陪她一起经营工作室。

  妹妹是她最佳伙伴,负责跟业主协商沟通,妹妹漂亮可爱,很轻易地就能帮她搞定那些难缠的业主。然后,其中一名业主爱上她……

  徐瀞远为了事业,总是跟妹妹说,绝不能得罪客户,不管业主多么机车难搞,提出多少苛刻要求,为了赚钱,要忍。

  那时,她太想成功,太想赚大钱。

  那是徐瀞远最意气风发的阶段,年少得志,不可一世。她在市区买了房子,用她跟妹妹的名。衣橱里都是名贵衣服,手边用的全是昂贵名牌包。水电工的女儿发达了,自己创出一番事业,她日日打扮得像精英人士。

  她还掉老家债务,她埋首苦干,不停接设计案,画设计图,有配合的工班,连带也帮助到爸爸的水电事业。可是,厄运却在三年前找上她。

  那时妹妹常跟她抱怨郑姓业主,常打电话找她,说是聊设计案结果都是在讲他的心事。

  徐瀞远因为业主人脉广,介绍很多案子给她,所以劝妹妹敷衍对方,不要得罪他。哪知妹妹敷衍着,敷衍着,到最后这个郑博锐,认为妹妹已经把他当男朋友,开始频频送礼。

  “姐……我又不喜欢他,一直收东西好吗?都是好贵的包包跟衣服。”

  “人家是有钱人,没差啦。东西收好,先别用,标签也别撕。万一哪天他发现你还是不愿当他女朋友跟你翻脸,你再把东西退回——”

  徐瀞远自以为聪明,认为这样没事。

  而向来崇拜她,凡事都听她的妹妹,更是事事以她意见为主,总是顺从她,认为听姐姐的就对了。

  直到那晚,郑博锐喝醉,找上门。

  妹妹定是听她说的,不要得罪业主,竟傻得让他进屋。

  那晚,他向妹妹求欢不成,勃然大怒。认为徐甄宜耍他,收了那么多礼物,还拒绝他。

  徐甄宜听了,赶快把礼物都拿出来,它们一件也没少也没拆用,她退还郑博锐,没想到这反而激怒他,他骂妹妹玩弄他,由爱生恨,痛殴她,她反抗尖叫,他拿了水果刀剌她。

  那时,妹妹倒在门口时,即时按下手机通话键,向姐姐瀞远求救。

  可恨是那一晚,寒流来袭,天气极冷。

  徐瀞远人在工作室里赶图,因为太累,她趴在桌上睡着了,睡得太沈,错过那一通求救电话——

  从此,天人永隔。

  从此,徐瀞远觉得地狱很写实,日日夜夜就在她眼前上演。

  徐瀞远不能原谅郑博锐,但更不原谅的是自己。

  少年得志,不是好事。意气风发,好像会被天惩罚。

  徐瀞远想到那些年得意忘形的自己,就会恨得想毁掉自己,是她的野心跟傲慢,害死妹妹。至于那个人,是绝不能放过的,她还苟活至今,就是要看见他的报应。

  恨的是他的刑期,越判越轻。

  现在,她不再寄望法律还公道。

  她自己报仇,她要得很简单,一命换一命。

  她是这样恨恨地过日子,厌厌地活下去。

  可是……最近有个人,一直在她脑中放杂讯。

  程少华……她老是会想到他。这样对吗?想及他,她有罪恶感,却没办法关掉脑中杂讯。

  深夜里,程少华坐在桌前赶稿。他在明兴报有固定专栏,每周七篇稿子要写。今晚,游标在文字档闪灿,他写稿不顺,思虑不集中,一直想着徐静远。一个已经被他扣分扣到底的女人,偏犯贱又一直想起。

  他被徐瀞远这女人冲击到,在短短的时日里,见识到这女人极端的表现。平时一副没心肝的死样子,让人看了想问——“我是欠你几百万吗?”

  当他觉得这女人难相处,很高傲。结果,又见识到她脆弱崩溃的一面,在车祸时,她身上躺着已经气绝的少女,她不顾疼痛强撑板金,不放手。当时她凄厉哭喊,教他冲动,跑去相助。

  但事后她没一句感谢,依然拒他千里外。

  当他觉得她无情冷酷,又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她,拿着相机,笑咪咪地要给猫儿拍照,温暖地柔声哄猫咪。

  后来,常去停车场打量她。

  看她坐在小小收费亭里,沉静地削着一支支铅笔。沉静地埋首桌前,抄写东西。那样单纯枯燥地过日子,她这样生活着。

  种种矛盾,让他好奇。他冲动地想更了解她,他就像过往那样,很容易因为动心了,就提议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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