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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子信无奈地叹了口气,轻抚着宜冬的背,在她耳边低喃,“你在这儿等我,不许再到处乱跑。”

  “嗯。”宜冬柔顺地点着头。

  崔子信用尽理智才强迫自己将她从怀里放开,看着赵义,心想他最好真有什么要紧事,否则早晚盖他布袋。

  ***

  要说有事,确实是有事,但要说没事,也真的没什么大事。

  崔子信严重怀疑赵义那个混蛋纯粹以破坏他人好事为乐,他说的有事,不过是他要提早回京罢了,去他的,要滚趁早!

  白白浪费了大好春宵,他心痛得无法自己,只能夜夜诅咒赵义以解心头之恨。

  翌日一早,崔子信领着马队前往长阪县,进了宁王名下的庄子,紧盯着庄子管事查看完粮货后,当晚便在庄子里过夜,当他沐浴完毕,万分期待地进房时,却见学妹已经早早入睡,那瞬间掉入地狱的心情让他在梦中宰了赵义几百回。

  在庄子里待了两日后,崔子信便找了个藉口,带着马队先行离开。

  回京进城前,他先让马队候在驿馆里,赶在掌灯时分带着宜冬赶回崔府,本想要低调行事,直接进崔子仁的院落等他,岂料才刚进门,便听见大厅那头吵翻了天。

  “不会是偷天换日的事曝光了吧?”宜冬低喃着。

  “应该不是,外头没有停放马车。”崔子信找来守门的小厮询问,可惜一问三不知,说是童管事不准下人接近大厅。

  “如果是这样,应该是家宅里的事,因为家丑不可外扬才隔离了下人。”

  “有用吗?”她好笑地问。

  虽然听不清楚,但这府里哪有不透风的墙?忖着,她突地皱了皱鼻子,“学长,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焦味?”风是由北往南吹,难不成焦味是从位在北边玉禧苑那头来的?

  崔子信微扬起眉,“嗯,好像有股淡淡的焦味……先不管这些了,先到子仁的院落再说。”既然是审自家人,他便没必要过去凑热闹,省得惹祸上身。

  宜冬点点头,跟着他往崔子仁的院落走,然就在他们欲过腰门时,就见崔子仁适巧从另一头的小径走来。

  “大哥。”

  “提早回来了?一切可都顺利?”崔子仁喜出望外地道,屏退了身后的小厮,领着他俩进了屋。

  一坐定,崔子信便将前往长阪县的事都说过一遍,当然也包括了赵义那两箱份量十足的箱笼。

  “我知道了,这事我可以请大房的伯父帮忙。”

  “尽快。”大房的伯父在都察院任职,想找个藉口去调查应该不会太难。

  “那是一定的,这趟路你辛苦了。”

  “不辛苦,我本来是打算待这事告一段落,就跟母亲提分家一事。”崔子信说道。

  此话一出,宜冬和崔子仁不禁都看向他。

  “怎么突然提起分家?”崔子仁不解地问。

  “也不是突然,其实我一个庶子也没什么资格提分家,只是想着咱们一家若要和平相处,兄友弟恭,最好的法子就是分住两处,我也不需要铺子,只消将盘宁县的那座庄子给我就好。”他说得很含蓄,但崔子仁和宜冬都明白他的话中涵义。

  虽说黄氏表面平和,但饶是崔子仁也知晓母亲私底下动作频频,不外乎就是要栽赃个罪名给崔子信,藉此将他赶出府。

  崔子仁面露疲惫地道:“盘宁县的庄子大半是瘠田,栽种不出什么粮作,对你来说太亏了,再怎么说也是崔府二爷,怎能如此寒酸?至于该怎么分配,我心里有底。”

  “那就由大哥作主吧。”

  崔子仁轻点着头,“这事由我跟母亲提较妥,不过得要改天,今儿个府里出了大事,母亲头正痛着。”

  崔子信和宜冬立刻知道他说的是大厅里正在审的那件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无意扒粪,只是凡事得有个底才好应对。

  崔子仁揉了揉眉间,压低嗓音道.?“赵义死了。”

  “什么?!”崔子信吓了一跳,忙问:“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死了?”

  “他被烧死在玉禧苑边上的小院。”

  崔子信看了宜冬一眼,想起方才闻到的焦味,“可是他怎么会……”

  “唉,说来话长。”崔子仁本不愿多说,但与其让他听到加油添醋,还不如自己说的公正,“昨儿个有人瞧见赵义进了顾姨娘待的福居庵,一早母亲差两名管事进福居庵,还真见两人共处一室,有些……衣衫不整,所以便将两人给押进大厅。”

  崔子信听得下巴都快掉了,眼角余光瞥见宜冬毫不意外地哼笑了下。

  这应该便是宜春说的,时机一旦成熟,就是黄氏出手的时候了,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事,黄氏认为赵义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吧。

  “后来呢?”

  “赵义说他是为了提亲一事拜访顾姨娘,可谁都知道庶女的婚事是掌在嫡母手中,他的说法太牵强,再者宜春和宜秋也出面作证,曾多次见到赵义出入福居庵。”

  宜冬闻言,眉头不禁紧锁着,暗恼宜春怎会在这当头掺上一脚。

  黄氏刻意揭露顾姨娘和赵义的奸情,不外乎是因为这样一来顾姨娘必死无疑,而她所生的崔子俊将也难逃被赶出府的命运,到时候崔子俊要是把这帐记在宜春头上该如何是好?“所以母亲就将他俩给押进小院?”崔子信推敲着。

  “母亲本意是不想将事闹大,毕竟是家丑,所以先押进小院,事实上是……”说到此,崔子仁都羞惭得难以启齿,“母亲原意是要和三弟讲条件,可谁知道什么都还没说,近正午时就有下人瞧见小院走水,待火势扑灭,两人都成焦炭了。”

  崔子信倒吸了口气,和宜冬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凶手是何人。

  “那么在大厅上吵着的是子俊跟华儿?”这很容易猜,毕竟顾姨娘是他俩的亲娘。

  “嗯,他俩一口咬定是母亲放的火,简直是可笑至极!”崔子仁哼了声,难掩鄙夷之色。

  崔子信往椅背一贴,猜想着是否真有人能毫无人性至此,为了自保不惜杀死亲娘嫁祸嫡母。

  这件案子并不难,只要想顾姨娘和赵义活着,对谁来说最不利,而这两人如果死了,谁又能从中得利,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凶手不可能是黄氏,她还指望用他们赶走崔子俊呢,哪会在这当头害死他们,更别说事情是发生在她院落,以黄氏的城府,她不会蠢到在自己的地盘动手,徒增怀疑?,但崔子俊就不同了,顾姨娘和赵义承认私通的话,他就得面临被扫地出门的命运,相反的,这两人若是在没承认私通的情况下死了,对他来说反而是条活路,至于崔华,看她和崔子俊一起闹,十之八九是共犯。

  “大哥,现在要怎么处理?”半晌,崔子信轻声问。

  他清楚这件事很难善了,先撇开崔子俊不谈,赵义可是皇商,家中就他这么一个嫡子,如今没了,赵家绝不会善罢干休。

  “我跟母亲说差人到赵府,还要请官府到府中厘清,可是母亲不肯,她怕子俊和华儿紧咬着她,会教官府认为真是她教唆人放火。”

  “可这事不能再拖,得速查速审,否则会对母亲更加不利,况且也必须尽快给赵家一个交代。”

  “唉,还真不知道怎么交代呢。”崔子仁忍不住苦笑。

  “大爷、二爷宽心,只要着手查办宁王庄子,找出那印有赵家家徽的箱笼便能将赵义定罪,届时说不准赵家人还会庆幸赵义死得早,省得拖累家人。”宜冬轻声说着,小手轻抚崔子信的背,要他放心,也不需要用多余的同情心折磨自己。

  闻言,崔子仁不禁多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她和记忆中的宜冬不太一样,“这么说也是,不过眼前要紧的是得要先找出凶手,否则官府的人一到,只怕母亲受到惊吓。”

  崔子信随即道:“大哥,不如让我先到小院瞧瞧是否有蛛丝马迹遗留。”

  “人都成焦炭了,你还想瞧什么蛛丝马迹?”_“大哥,你不觉得奇怪吗?母亲既是押人进小院,外头必定有人看守,但看守的人却没瞧见是谁放的火,那就意味着有其他小径可通往小院,此外,火都烧起来了,为何没人呼救?”

  崔子仁一愣,“那倒是,看守的都是母亲信赖的心腹,绝无可能背叛母亲,而且也确实没听见赵义或顾姨娘呼救,这……”

  “所以有可能在火烧起来之前,两人就已经被杀了,而要让警戒心强的赵义疏于防备,此人必定与他熟识,要不就是孔武有力,不管怎样,总是要先看过现场才能证实咱们的推测。”

  崔子信一说完,宜冬眼角抽了抽,暗骂他真的太爱管闲事,怎么就不能让黄氏和崔子俊互咬,让他们未来安分点,非要蹚这淌浑水,真是鸡婆!

  第9章(1)

  来到玉禧苑西侧的小院,崔子信随崔子仁提着灯环顾四周,再缓缓踏进被烧得墙倒顶塌的屋舍里,现场保持原貌,就见里头两具焦屍,一具倒在床边,一具则是趴在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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