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两颗心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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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餐期间,整个没话聊,时时冷场,气氛尴尬。

  他们总是聚少离多,工作上忙碌,难免忽略了他,猛然停下脚步一看,才惊觉,他的笑容,不知遗失在哪了。

  以往,虽是性情内敛,喜怒不显,但眼神流露的讯息,她能懂,总是知道,他真正的感受,正因为如此,当初她有勇气一次次靠近,因为看见,他阵底染上的温度,知道自己不是单方面的一厢情愿。

  真的,那个时候,虽然他什么都没表示,但她隐约触摸得到,爱情的轮廓,与温度。不像现在。

  现在的他,像是抽离般,让她觉得,心房空泛得发凉,像是两个不在节拍上的舞者,舞得荒腔走板。

  他不快乐。一直到今天,她才发现。

  为人妻,她承认太失职,投入在婚姻里的心思太少,但他总说没关系,她就真的相信没关系,反正他们来日方长。

  如今想挽救,却慌然无措,不知从何下手。

  “寂寞吧。你放他独守空闺太久,该调整一下脚步了。”心满意足啃完鸡腿便当,秦锐难得说了几句人话。

  “嗯,我会再跟枫哥说。”忙完这一波,是该减少接戏,多点时间陪陪家人。

  话锋一转,筷子朝他指了指。“你呀你,也该找个正经对象,好好安定下来了,别四处惹桃花债,哪天陈尸暗巷,一代男神落得这下场,很风光吗?”

  “……”早知道那天就不找她求救,自己在暗巷腐烂发臭算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要怎么安定下来啊?一时感叹,竟然幽幽怨怨唱起台语老歌:“心事哪呒供出来,有啥郎欸灾——”

  “好啦,哪天你要是离婚,我再来应观众要求,跟你凑成对。”

  “你给我住口!”爆青筋。

  这张乌鸦嘴,向来好的不灵,坏的超灵验啊!

  一次采访,某记者提到戏里那场激情戏,隐喻戏假情真,他顺口答了句:“你们是没看到我被宁宁她老公痛揍不甘心吗?”

  隔没几日,还真被揍得鼻青脸肿,洗劫皮夹,丢包暗巷。没脸对外求援,是因为前任不满被他狠甩,又冤家路窄巧遇他酒吧猎艳,一时新仇旧恨涌来,挟怨报复。

  那几天,他都不敢出门,行程推光光,不然都不知道会被如何精采解读了。

  丁又宁连连赏了他好几个大白眼,被气得不想再搭理他,埋头准备吃饭时,手机响起。她看了下来电者,咽下欲出口的叹息,接听。

  “伟松吗?”

  她又开始戳起便当盒内的饭粒,秦锐在一旁有趣地挑眉,看她频频揉额头,嘴里还是回得温柔又耐性。

  “……怎会进这么多货……”深呼吸。“……当然不行啊,我有合约在身,不能私下接case,这是违约的……上次不一样,那是公益活动,对艺人的正面形象有助益,而且是经过公司同意的,不是帮你蔺哥可以,帮你就不行……”

  呿!还跟他解释这么多咧,要他就直接回——没错,蔺韶华就是可以,他是我男人,站台费老娘睡他来抵,你老兄哪位呀!

  想得可真美,要宁宁干白工帮他站台,真敢开口,也不怕撑死。他当经纪公司是慈善机构吗?花大钱打造包装出一个金光闪闪的艺人,然后放她在外接案,自己赚饱饱?有没有脑袋?这样的智商也想跟人出来做生意。

  且不提宁宁这头,就算她自己完全不收一毛钱,光经纪公司抽成的部分,他就出不起。

  “……我尽量帮你销一点库存压力……”偷偷统计,这是第七次无声叹气。“你蔺哥那边,就别让他知道了,他哪有这方面的人脉,你说了也没用,我来处理就好……”

  总算挂了电话,吐出长长一口气,偏头,秦锐遮着眼不知又在耍什么宝。“你干么?”

  “有圣光,太亮了,我怕伤眼。”感人肺腑的长嫂如母啊。

  “……”唉。无力反驳。

  “我说你呀,是圣母当上瘾了?左手扛一个亲爹麻烦包还不够,右手再揽一个姻亲麻烦包,是想扛得左右平均一点?”

  “有什么办法?”以为她爱自找麻烦吗?套句蔺韶华说的,她不扛,就换老公头疼,那还不如她来,省得他心烦,反正,处理这些她很得心应手了。

  “这次又是什么事?”

  “他喔,做面膜生意,进货太多,现在堆太多库存,资金周转不过来。”好高骛远的性子,怎么都学不会教训,老想着二仪致富。

  “幸好产品本身是没问题的,供应商我熟,是我牵的线。”万幸万幸,否则她还不敢揽下来呢,要用出问题,就换她麻烦大了。

  手肘顶顶他。“欸,这时候,你不该说点什么吗?”

  “……”误交损友。

  第八章 走错棚的戏子(1)

  “今天这么早?”下班回来,看见厨房的妻子,蔺韶华有些意外,她从不下厨的。

  “回来啦!”她探头,朝他展开灿烂笑颜。“快点来帮我。”

  他搁下公事包上前。“你会做菜?”

  “一点点。以前常在厨房帮叔。”也年代久远了,而且一辈子的副手命,没有自己掌厨过,不太有信心。

  “我后天要上一个跟做菜有关的节目,你帮我恶补一下。”

  原来如此。

  他没多说什么,挽起袖子上前帮忙,适时指导她一些做菜技巧。

  #

  做完一道菜,她盛盘端上桌,他洗好高丽菜准备下锅,她由后头缠抱上来,撒撒娇。“身上都是油烟味。”他藉由拿锅铲,挪开身。

  不是说夫妻一同做菜,可以增进感情吗?她怎么觉得——他态度颇冷淡,甚至比没结婚那时,还要生分。

  亏她还特地想了个这么完美的说词,想重温旧梦。

  接下来的数日,蔺韶华发现,她在家的时间变多了。

  他其实,不是很习惯。

  一个人的日子过太久,即便是新婚,腻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畏,大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独占这空间,屋里从来都是安静的。

  有时,太投入工作,忙完准备就寝时,才想起她的存在。

  他不是故意冷她,只是,不习惯。

  不习惯,一回过头,有人在身后走动。

  不习惯,在顺手关了灯走开后,才想起这空间里还有另一个人。

  不习惯,夜半触着的身躯,惊醒。

  不习惯……她。

  两年婚姻,没有太多机会,让他习惯她的存在。

  他有些困扰,不知该不该去适应这些,反正,很快的就会回复到过去那样了。

  她不会在家里待太久的。

  丁又宁有心修补夫妻关系,这阵子如非必要的行程几乎砍光光,“绝色”还在宣传期,独缺女主角,这其实挺让萧丞枫为难,双方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恳谈沟通,她再没神经,也知道不能这样下去,她已经结婚,过去的模式必然要有所调整,而且她的婚姻很明显已经不对劲,她不想赢了事业,输了婚姻。

  但是,就算有心,真正要去做,却很难。

  她说不上来,她若示好,他也不会拒绝,但就是淡淡的,不冷不热。那种感觉,她不会形容,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有种无处使力的挫败感。

  长期的聚少离多,竟让他们夫妻间,只剩下相敬如宾,点不燃热情,激不起涟漪。

  有时,回头发现她居然在,眼里涌现的愕然,瞬间令她揪紧了心。

  很难受。

  妻子在家,居然会让他不适应。

  他或许没有发现,他看她的时候,眼神缺乏情感热度,只是一片波澜不兴的淡漠。

  也许,他们曾经一度离爱情很近、很近,但她没有适时的掌握好契机,走进他心里,任由两年的寂寞与分离,将爱情的养分,消耗殆尽。

  等她惊觉时,他早已关起心门,不容她走入。

  他对她,已经没有感觉,有的,只剩下婚姻空壳,夫妻名分。

  发现这样的事实,她一度惊惶失措,慌了手脚。

  他养母曾经对她说过的!但她做得不够好,至少对他不算好,他心上有那么多伤,对女性艺人尤其厌恶反感,但他还是试了,试着对她敞开心房,试着相信他们可以很好。

  是她不够谨慎,轻忽了他的感受,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任爱情自指缝间,一点一滴流逝。

  她试着,做些以前做过的事,试图唤起两人婚前那段时光,那隐隐约约、评然心动的甜蜜,但,没有用,他无感。

  男人一旦不爱了,做得再多,都没有用。

  她找不回那种感觉。

  该怎么办?将脸埋进掌间,她茫然自问。

  真正让她下定决心,是在金马获奖那日。本该是她人生最风光的日子,出道六年,演艺生涯攀上第一波高峰,太多人锦上添花,声声贺喜,但一片欢声笑语中,她什么也听不见,只听见,家里头那无声的寂寞,与庆功宴上的欢腾热闹,两个世界。

  她的风光闪耀,是用她丈夫的寂寞换来的。

  无法在庆功宴上多待一刻,她归心似箭。

  回到家,打开房门,她的丈夫,一双毫无睡意的眸子朝她望来。凌晨三点了,作息规律的他,没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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