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吗?”方嘉仪很讶异,怪只怪她英文不好。
“Cave是洞穴,Man是人,合在一起就是山顶洞人。”谢深乐耸肩。“反正他们只能嘲笑我的外型。”
方嘉仪义愤填膺。“你应该让他们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绝对自叹不如!”
“你气什么?我又没打算回去。”他已经忙到国外有讯息来,除非跟试验有关,否则都是已读不回。
不过见到她打抱不平的样子,谢深乐可说是听在耳里,甜在心里。
“那个,卡——不,Andrew,能加个脸书或LINE吗?有空我们交流一下。”
虽然不见得每次都能把人约出来,不过十次里面成功一次都是赚到呀。
谢深乐冷脸拒绝。“我没空,已经不玩了。”
连追老婆的时间都要用挤的,哪来的美国时间跟他们交流?
“你不玩了吗?”方嘉仪语气非常惋惜。“我还想看呢。”
难道只能回去找他以前的影片了吗?
“你——”谢深乐一时语塞,他敢保证方嘉仪回去一定会看他之前上传的影片,真是造孽喔。
他叹了口气。“如果你想看,我们偶尔可以过来一下。”就当作帮她洗记忆兼更新。
“真的吗?”方嘉仪双眼发亮,树下那群人也是,好像盯着猎物的狼。
“当然是真的,骗你能换糖吃吗?”
“等一下去超商买一包给你,你要什么口味的?”
“黑嘉丽。”他把“嘉”字说得特别清晰。
方嘉仪噎了下,马上转移话题。“推我去单杠下面好不好?”
“你想干么?”谢深乐眯起眼,并没有听她的话。
“我想玩看看。”方嘉仪等了老半天都没见身后有动静,回头恳求。“拜托!”
“不行,摔了怎么办?”而且树下的土地并不平,树根都浮上地面了。
“巴托~~”她瘪嘴,目光闪闪。
谢深乐差点守不住防线。“不行就是不行,装可爱也没用。”
哪有这样的!方嘉仪气呼呼地拍上扶手。“不是有你在吗?为什么不行?”
“……好好好,我推你过去。”这招杀伤力真的太强了,谢深乐只有投降的分,带她到适合她此刻高度的单杠下。“不要逞强呀,想玩等你脚好了之后我再教你。”
“我知道。”她比谁都怕摔呀,深怕又摔进手术室。
第7章(2)
方嘉仪举起双手,握住冰冷的单杠。这不是她熟悉的触感。
“你说……我有办法练起来吗?”她握紧单杠,稍稍使力。“不用像你那么厉害,至少会一点基本的。”
谢深乐皱眉。“你练这个干么?”她怎么说得好像要练出成绩似的?
“不知道,总觉得当你的朋友不能太逊。”树下那群人看谢深乐的眼光就跟看到唐僧肉一样,她算不上孙猴子,只是一块他们很想移走的石头。
她不喜欢那种感觉,不全然是嫉妒,还有恐慌,她身边真的没剩几个人了。
“你撑不起来没关系。”谢深乐托住她的腰身,将她举起。“我有力气可以把你托高。”
“啊——”方嘉仪失声尖叫,更加不敢松手,紧紧握住单杠,双眼圆瞠,看着有些距离的地面。
谢深乐稳稳托着她,真的好想马上把她抱回家。
方嘉仪居然想追上他,就算不能并驾齐驱,也想落在他身边不远处,这让他非常高兴,兴奋到想把人抱回家外,明天都想直接去户政事务所登记了。
当然这一切只能用想的,他还有一段路要走呢,不过路越走越宽了,真好。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回轮椅上坐好,方嘉仪还没彻底回过神来。
“谢深乐……”
“嗯?”
方嘉仪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这是作弊。”
“错了,这不是作弊。”谢深乐蹲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笑得像个傻瓜。
“这叫其利断金。”
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又是歪理!”方嘉仪又红了一张脸。这家伙怎么回事?逮到机会就告白,她又不是死人无动于衷。
难道老天是怜悯她情窦初开时没有享受到太多怦然心动,所以派谢深乐出现,一口气补给她吗?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方嘉仪的伤势也逐渐明朗,每次回医院复诊都受到医生称赞照顾得很好,只是离开始复健的时间还有一段路。
手作坊的捧花订单数量开始稳定下来,其中要感谢甘丹的推广和谢妈妈的介绍。
甘丹带来的多半是网友的订单,谢妈妈的则是亲友的订单,正好弥补了方嘉仪不太会打理粉丝页的缺点,所以甘丹让她只要安心设计捧花,上传照片,再配上一、两句心情小语,解答顾客的问题就好了。
日子带来的变化除了她伤势好转、订单稳定、甘丹的肚子变大外,最微妙的就是她跟谢深乐的关系了吧。
套一句老话,就像朋友以上,恋人未满,没有人开口突破最后一道防线,就这样慢慢温温地相处着。
谢深乐很忙,一周只能带两次药茶来给她,而且都是九点过后才会出现,跟她聊了几句之后又赶回实验室。
有一回真的累惨了,直接在她床上睡着,她不忍心喊醒他,替他盖了被子,只留工作台上的灯,只希望他能好好休息一下。
而把床让出去的她,最后是趴在工作台上睡着的。
不过早上她却是在床上醒来,原本盖在谢深乐身上的被子妥实地覆在她身上,隐约带着他的味道,让她呆愣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妈妈端着早餐进来,像她做了什么忤逆犯上的事,恶狠狠地把她瞪回神。
“你跟小乐到底有没有在一起?”方妈妈大怒。每次问女儿都说没有,转头又见她跟谢深乐嘻嘻哈哈的,玩乐人间比遁入空门还不妥当好吗?都怪陈建邦那混帐王八蛋把她女儿害成这样!
要是此刻方嘉仪知道她妈妈的想法八成会哭出来。“我跟谢深乐没在一起啦。”
“那他怎么会五点多请你爸下来锁门?”
方嘉仪一口豆浆差点喷出来。“五、五点多?”
他睡到五点多才醒?还是早就醒了,只是在等她爸爸五点起来帮忙锁门?
“妈,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方嘉仪试着解释,但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像在淡水河洗衣服。
洗不清呀!
方嘉仪和着眼泪吞包子,摸出手机传讯息跟谢深乐说这件事。
“嗯,你只好对我负责了。”他回复。
负什么责呀?他何时成了谢家大闺女啦?还是大龄的!
反正这事就这样带过去了,虽然谢深乐再过来找她时,视线总会在她床上停留几秒再移开。
其实方嘉仪有想过,如果两人就这样顺水推舟地在一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不过他们的关系始终还是停在朋友阶段。
谢深乐忙归忙,一个月总会空出两、三天时间专程带她出去走走,然后到校园里玩单杠给她看。
因为谢深乐的关系,她Google过街头健身的数据,也知道社群网站上有不少关于街头健身的社团,北中南都有,有固定的练习时间和场地,广邀对街头健身有兴趣的人加入。
不过这天秤被谢深乐打垮了,不少人想看他现场表演,但是他出现的时间点太难捉摸,有其它县市的人过来蹲点一个礼拜都遇不到他,隔天就有人在社团里PO文说终于见到卡夫曼本人,简直残忍。
除了讨论他的技巧,更多的是他的造型,因为变化实在太大了,还有人不懂街头健身,只因为看到谢深乐的影片就变成了粉丝。
而那天在树下想跟谢深乐留下联络方式的人还在社团里公告说卡夫曼本人不喜欢这个名字,请大家以后称呼他Andrew,有些人懒得切换英文模式,回文直接打“安主”,后来大家几乎都喊他“安主”了。
她跟谢深乐说这件事,他只回了她一句。“……”
这让她笑了好久,笑点真是越来越低了呀。
有人在社团说安主回台湾一段时间了,是因为女友的关系才重回街头健身的,他女友行动不便,每次都看到安主用轮椅推她过来,后来只要有人看到轮椅出现,就会在社团大喊发现野生安主,难怪他们最近去学校都能在短时间内聚集一堆人。
而她这个“安主的女友”也让人议论纷纷,不懂这么平凡又有残疾的她是如何抓住谢深乐的心?
她只是受伤,不是残疾呀,网络上到底传得有多腥风血雨呀?不过把她跟谢深乐说成一对,她有些错愕,又有些高兴。
经过好几个月的沉淀,她想,她应该可以展开一段新的恋情了。
可惜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谢深乐会喜欢女孩子主动吗?
如果顺其自然,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自然而然呢?
方嘉仪撑着脸颊,坐在工作台前发呆,桌上零散的纸张都是未完成的设计图。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谢深乐,真怕下笔时直接在纸上画出他的脸或是写出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