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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学士跪着不敢吭声,毕竟他领教过女皇陛下的可怕,但钱公公身为大内总管,不得不硬着头皮道:“陛下,您出来也有些时日了,可怜蓝宰相这一个月来没得休息,还要面对朝中那些不满他独揽朝政的大臣频频找碴,真是看得奴才都于心不忍啊!”

  不愧是大内总管,对付慕容家父女几十年,完全知道软肋在哪儿。

  “知道啦,这边的事处理完,朕就回去。”

  当天,在钱公公和王大学士的簇拥下,慕容霜华直接来到郡府,郡守一见她神态悠闲地踏进厅堂,再看钱公公和王大学士恭敬的模样,当下心里也有谱了,立刻便跪了下来。

  “罪臣袁聿,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喊,整个郡府的官差与衙役都呆了,也忙不迭地跪了下来高喊万岁。

  “都平身吧。”慕容霜华浑挥手,直接就走上公堂的正位。“袁聿,你果然不负朕所望啊!”

  “陛下宏恩,袁聿永世难忘。”在绝望的冤狱当中,谁想得到他竟有此机遇能见到天子?虽然那日女皇陛下蒙着面,但那仪态、举止和声音,一点也不难辨认。

  “朕是来问你,关于魏如风的家产,你打算怎么判?”

  袁聿把他的想法如实说出,慕容霜华忍不住将玉扇抵唇,差点失笑。不愧出身草莽,想法直接又单纯。

  “袁聿啊,散财童子不是这么当的。”这话立刻让袁聿想起她在狱中自称散财童子,他不禁有些尴尬,慕容霜华则继续道:“魏如风的家产,我在炎帝城已大概查过,他主要靠的是木材生意,但是关于大宗林业,朕接下来打算改制为国营,所以他的林场将会全数归为国有。”虽然这势必会引起许多靠林业致富的富豪反弹,所以如何征收,还得再与群臣参详。“林场收归国有之后,营收将全数用来经营公共学堂,不过朕可以准许你把他帐面上那些家产拿来济贫,至于帐面下的,要全部充公。”帐面下的才惊人啊!

  “陛下圣明!”

  “至于你的罪状嘛……”慕容霜华顿了顿,看向蓝非。

  坦位现任郡丞一进到郡府里,就直接走进收纳公文的仓库,将他早就整理好的,有关袁聿替魏如风办过哪些事的罪证全数拿出来。此刻整个郡府里的官逆郎跪作厅堂上,他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蓝公子才不是什么无能的小相公,现实的模样跟平日在郡府当差时完全判若两人。

  他们打知晓蓝公子其实就是大名鼎鼎的大辰第一武将,恐怕下巴还会掉下中吧!

  慕容霜华笑着接过蓝非递来的公文,而蓝非接着便退到她身后,一如过去在炎帝城那般,完美地扮演守护者的角色。

  其实蓝非这一个月来早已向她口头说明过这些案子的来龙去脉,她大致翻阅完后便道:“除了与雾隐人交涉的部分我无法宽容你以外,其他的,就当作你在魏如风身边卧底揭发他罪状的补偿,将功折罪。至于叛国通敌,虽然非你所愿,你也尽可能地拦阻而导致立场败露,不过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郡守的薪俸每月扣一半,还足够养活你自己和媳妇吧?”

  众人一愣,只有袁聿脸一红,期期艾艾地道:“够……足够。”

  “不要辜负她啊。那朕就这么判了,袁聿三年的薪俸扣一半,拿来兴建学堂。有事上奏,无事退朝。”惊堂木一拍,表示她说了算。

  众人谢恩,只有蓝非一阵无语,知道她懒得费神了。

  那天离去前,她还打趣地向王大学士道:“王爱卿啊,你说得真对,每件事都要管,朕当真会累死……所以你还是要替朕好好地到处查访民情啊!”

  慕容霜华出发回炎帝城那日,并未向林如英告别。其实她也不知道那丫头是否已晓得她的身分,不过她让袁聿将魏家书房里那些书全送给林如英,并且买下一间书肆送给自己唯一的学生当礼物……说到底,她这人天生含着金汤匙出世,濑得动脑时就当凯子喽。

  第10章(2)

  女皇回朝,免了蓝庸之的官职,满朝文武无不额手称庆。

  “你爹的人缘好像很差?”她明明觉得蓝宰相是个老好人啊!

  听见她的话,蓝非有点想翻白眼,“你怎么不想想,太上皇这么多年来都是让谁在扮黑脸?”

  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啊,劳心劳力,做牛做马,竟然被这般嫌弃,而且只要慕容家出事,蓝庸之都是“独揽朝政”,可能会因此被后世形容成野心勃勃的大奸臣……慕容霜华都忍不住想为公公掏一把同情泪了,所以后来她以安抚功臣的名义,仿照她父皇的方式,给了蓝庸之一个没有实权的爵位。辛劳多年的大辰帝国蓝宰相,终于可以清闲地带着妻子游山玩水,作梦都会笑啊!

  大婚前夕,宫里没有不忙的人,要说唯一比较不忙的,应该就只有女皇本人了吧。慕容霜华批完奏章,挥退了宫奴,就在依然尽职地守在她身旁的蓝非面前走过来又走过去。

  本来,女皇日理万机,要在书房里边走动边沉思也很平常,但蓝非见她玉扇抵住下唇,大眼不停往他身上瞟,摆明就等着他开口关心她究竟想干嘛?可是基于对她的了解,蓝非觉得不要问比较好,因为她在想的肯定是让他头疼不已的事……

  “要不要到外头散散心?”最后,实在不忍她闷出病来,他提议道。

  慕容霜华立刻在他身前站定,“散心倒不用。”女皇陛下决定先发制人,一手熟练无比地揪住他颈间的白领巾,蓝非还真舍不得她多费一丝力气,立刻便弯下腰来。

  原本气势汹汹的女皇瞪着他贴近的脸,反倒脸颊一热,不过某件让她耿耿于怀的事总归要解决,她解开他的领巾,露出那个项圈,有些不满地敲了敲。

  “每次问你都不回答我,可我偏偏看着它就碍眼。你这么爱戴着这玩意儿是吗?那我送你一副新的如何?比这更好看,而且刻了我的名字,让你戴一辈子!”她有些恶劣地挑眉,笑得像个邪气的小魔头。

  蓝非强自镇定,偏偏脸皮薄,终究挡不住满满的臊意,慕容霜华见状笑得更加得意了,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一口,然后便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蓝非应该要提醒她,却不忍心提醒,大婚以前两人仍是君臣关系,像这么大剌剌地手牵手走在宫里,实在于礼不合,但他终究由着她,只是手上使了点力,让她别又像小时候那般横冲直撞。

  蓝非突然想起,他第一次撞见精力用不完的小公主在御花园里因为太活泼地蹦蹦跳跳而跌趴在地上时,都忍不住跟着抽了一口气,之后甚至偷偷挂念了一整天。其实那当下他是心疼她的吧?后来她渐渐被皇后严格地约束成如今优雅守礼的模样,本性其实还是有些冲动的,但他想,今后无论如何,她身后都会有他稳稳地守护着。

  在她一脚踩空台阶的当儿,他的铁臂已经环住她的腰。这丫头还好意思笑得一脸无辜呢。

  慕容霜华领着他到兵仗局去,依照她的吩咐,兵仗局早已备好所有工具,不费一会儿工夫便把蓝非颈子上的铜项圈取了下来。慕容霜华也不管当时在场的宫奴好几双眼睛看着,只顾着仔细检视蓝非脖子上有没有哪里碰破了、擦伤了,最后宫奴捧来水盆,她把自己的方帕打湿了拧干,轻擦他的脖子。

  想当然耳,谁也没敢吭声,手上有活儿的都忙着干活去了,没活儿的当然就非常熟练地扮演起雕像,不该看的一律没看见。

  她擦到一半,蓝非冲着宫奴指了指一旁的太师椅,宫奴会意,立刻将椅子搬了过来,蓝非扶住她的腰让她坐下,自己则单膝跪在她身前,免得她这么仰着头还得踮脚尖,也太辛苦。

  两人接着回到太平宫。本来太平宫算是后宫,即使身为禁军总统领也不可能踏进来,但反正往后蓝非就是辅政亲王,都要直接睡到女皇床上了,这些帝王家务事,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奴才纠结。

  殿内,慕容霜华交代银作局打造的银项圈已经送到,盛在金箔莳绘的漆盒里。她拿起来里里外外地检视,对师傅的手艺满意极了,她偷偷量过蓝非的脖子,留了两指宽的空间,还特地试过他是否对银器过敏。

  项圈上刻了她的名字,古体字,不至于太惹人侧目,还有翔云和雄狮的镂刻纹饰,一端有着活动轮轴,另一端则有锁扣,需要一把钥匙才能打开。她大辰的冶铸工艺怎么说也比罗赛族强上许多,轮轴和锁扣都隐藏得极巧妙,项圈内侧也是触手滑顺,不至于磨伤皮肤。

  没铸成纯金的,是因为她总感觉金项圈是富人豢养的玩物才会戴的,就像巴图尔后宫里特别受宠的侍妾一样。蓝非当然不只是“玩物”……这个词汇套在他身上,不知为何让她有点脸红腿软,赶忙甩甩头将它抛到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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