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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我喜爱卢家大姐,而且还在意当年的退婚,是不是?”低嗄嗓音恶狠狠。

  与其闷不吭声臭着脸,她宁可他爆大火。

  “你是吗?”不答反问。

  “当然不是!”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量。他扣着她纤细肩头,恨不得给她一阵狠摇似的。“我说过,卢家大姐是圆是扁,我根本记不得,为何不信?”

  “我信。”她眉间迷离,微地一笑。

  孟冶一愣,眯眼看她,像在掂量她话中真意,片刻又问:“既是相信,为何要一再试探?”

  换她表情微愣,揪住了浮游思绪一缕,顿悟出他的意有所指。

  “莫非……莫非你以为,我跟月昭姑娘交往,是想拿她试探你?”

  “不是吗?”依旧咬牙。

  “我没有。”小手攀住他的粗臂,急语:“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不然该是怎样?!”宽额抵着她眉心,呼出的热息弥漫忿恨,既恨,又似委屈。“你以为只要是卢家的姑娘,我都该关注、都会瞧上吗?以为大姐退了亲,小妹有意亲近,那就该……就该任其亲近吗?”

  他真气得发抖,怒火化作体热一波波蒸腾而出,烘得她浑身汗热水滑,心也湿淋酸软得不像样。

  她反手抱住他。“没有、没有……不是的,我没那个意思,不是要试探啊……”心里慌,想紧紧抱他、留他,双手用上了,玉腿也再一次环紧他腰身。

  半埋在她体内的硬火已然苏醒。

  她小口急促吐纳,娇颜绯红似霞,幽暗中,男人染欲窜火的眼直勾勾锁住她。

  好像……还需要……还需要……再解释些什么,要把话说清楚啊……然而,当抵进深处的男性抽动起来,她难耐喘息,所有的话凝在舌尖,吐出的皆成娇吟。

  再次陷入烈焰中、飞腾于云端之上。

  半晌过去,当一切混乱又趋平静,她迷迷蒙蒙想抓住那欲道未道的话语。

  闭着眼,她慢悠悠调息,幽喃:“卢家的七姑娘……卢月昭……她喜爱你啊……你瞧不出吗?”

  没得到答话,她略艰难地扬睫。

  一双火苗收敛却更显诡谲的深瞳近在咫尺,深深凝视。

  他似乎就是在等她张开双眸。

  “你瞧出了,然后呢?”

  “……然后?”她傻了般喃喃。

  “你一点动静也没。”语气沈静,静中透锋利。是指责的语调无误。

  “……动静?”她有些晕。

  静寂笼罩,男人终于明白了,这炕上有个女人根本不受点化!

  “你——”倘若可以,真想掐碎她,掐得碎碎的,吞了她,了事!

  捏紧拳头,他嗄声低吼:“被男的觊觎,你醋到想杀人,现下是女的来垂涎,你反倒……反倒……你根本无动于衷!”

  第9章(1)

  被男的觊觎——指的是孟氏佳郎孟回?

  醋到想杀人——噢,所以在那当时,他确实感领到她暴起的杀意啊,欸。

  现下是女的来垂涎——唔……那指的就是卢家的小七姑娘卢月昭了。

  你根本无动于衷!

  她岂是无动于衷?她仅觉得,有人待他好,真心诚意的,即便这样的情意如两眼抹黑、盲目无解,只要是待他好,她皆安然相待。

  孟回一事,让她在杀意顿生时亦有了悟,明白她与冥主大人如此相像!

  那武功盖世、冷酷无情的魔头对谁都狠,偏偏待阿娘心软无药医,他的情爱如初花凛凛,纯然无比,却也绝对野蛮、全然霸占……她想都不敢想,倘是娘亲此生没爱上他,无半点回应,后果不知有多可怖。

  杀意。

  觊觎自己之物的人,都该杀。想要而得不到的,宁可毁去亦不放过。

  在面对情爱上,她似乎与冥主大人走上相同之道。

  岂是无动于衷?!见自家男人被其他女子爱慕,她内心也是狂闹,但要如何使小性,她没个准儿,又不能纵容本性真下杀手。

  她好不容易才自我开解到如此境地,没想到,丈夫之所以阴阳怪气、成天绷着一张黑脸,竟是恼她的“无动于衷”!气她的“不醋”!

  待她弄明白他撂下的那一句“怨言”,他早已忿然下炕,不知跑哪里去。

  然后娃儿哭了。

  她将孩子抱起,喂奶、轻拍、低低哼曲,孩子又被哄睡,但她彻夜难眠。

  算不算吵架,她都拿捏不出,但都三天了,丈夫一直没返家。

  说孟冶没回来似也不对。像故意避开她,总趁她人在药圃,又或者在附近山里采药草时,他就溜回。因为灶房里的大水缸,水每天都是满的,堆在后院的薪柴仍然高高的,怎么用都不见减少。

  再有,他夜里会回来看孩子,或许……也顺道瞧瞧她吧。

  昨晚孩子跟她睡炕上,半夜她迷蒙张眼,炕边杵着一道轮廓熟悉的高大黑影。

  她才轻呼了声,影子便消失无踪,像她落入梦境,见到的皆是梦中身。

  欸,怎么男人闹别扭,比女人家闹起来还折腾人?!他今晚再不返家,她就学他,明儿个一早抱孩子离家出走,她……她娘儿俩大不了回大寨去!

  霞红渲染的山径那端,一群野鸟振翅扑出绿林。

  林中——有古怪!

  离竹篱笆家屋着实近了些,不弄明白不成的。

  将娃儿暂时托给孙红、孙青照看,再把他们三个安置在小磨房里、用来储物的地窖中。那小小地窖有几个隐密风孔,天光幽微可进,暗门里外皆能开,是孟冶一手建造,储物外,很适合躲人。

  久未练功,轻身功夫使起来有些气滞,几个调息过后才见好转。

  入林,甫寻到那一处古怪所在,她身子如坠冰窖,寒意灌脊。

  林中聚着一小群人马,粗略一估,约三十人。

  他们绑了三名姑娘以及两名小少年,卢月昭就在其中。

  然,让她惊惧颤栗的不仅如此,而是这群人,她识得他们绣在前襟的图纹!

  白底黑漩。“玄冥教”记号。

  为首的人,是十二旗主之一。那张脸孔她识得,但,名字……霍清若敛眸凝思,深掘那些被埋葬了两年的、以为与自己再无瓜葛的人事物。

  一枚小石以暗器手法打来,破风而至!

  被发现了!

  不禁苦笑。想想亦是,她内力修为不足以掩尽气息吐纳,对方有本事在旗主之位,虽远远不及教内两大护法、六大堂主,功力也绝对在她之上。

  避飞石暗器,她翻身从树上跃落,身姿灵动。

  唰唰尔,银光烁目,教众们全拔刀在手,叫嚣声四起——

  “谁!”、“是个婆娘!”、“管她是谁,先拿下再说!”、“找死!”、“别砍死啊,这婆娘身段不错啊!嘿嘿,咱先上呃……唔……”

  被团团包围,几只毛茸茸黑手探来要抓,她没让他们碰,连衣袖一小角也没被摸上,围困她的五、六名喽罗全中招倒地,咚咚咚咚——一个接着一个,倒得干净倒落,皆不出三步范围。

  顿时,惊疑声四起。

  为首之人排开众人,来到面前。

  她盈盈立定,暗自调息,朝那精瘦的中年黑汉极淡一笑……“尚旗主,可还认得故人?”她记起他姓名了。

  闻言,尚庆龙脸色一变。““三步倒”……”飞快瞟了眼中迷毒的几人,随即一双精目直直朝她射去,瘦削脸上迸出狂喜,贪婪且不加掩饰。

  “没想到啊没想到——”尚庆龙笑道:“霍姑娘,我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要去寻你,你便自个儿现身,妙啊!”

  霍清若内心打了个突,手收在袖中悄握成拳,握得死紧,不这么做,难以维持以往在教中时候,在众人面前,那诸事不萦怀的淡然神情……

  “姑娘闯过“修罗道”出教,按理说,该离“玄冥教”远远的才是,但姑娘确实高招,不往中原富裕风流的地方去,亦不向北边走,竟当地窝下。嘿,此地离“玄冥教”不过几天路程,在这儿巧遇,当真是巧!”

  “尚旗主,几个大姑娘和小少年,全放了吧。”嗓音幽然,徐慢低回。“都是这一带的人家,与我相识,请尚旗主卖清若一个面子。”

  “我卖姑娘这个面子,姑娘也得买我这笔帐,咱俩有来有往,有舍有得,皆大欢喜,你说如何?”

  “不知尚旗主这笔帐如何算?”黝黑瘦脸咧嘴笑。“简单。就请姑娘温驯些、好相处些,别动不动就祭出点什么,让咱们一干子弟兄能把心肝脾胃肾好好搁在原有的地方,别成天提心吊胆、绞胃扭肠,又或者吓得屁滚尿流,那便好。”

  “仅是这般?”

  “嘿嘿,当然还得请姑娘跟咱们回一趟“玄冥教”。现如今,玄冥山上是左护法掌事,他已遣出几批人马寻你,我把你带回去,那是多大功劳啊!毕竞冥主所藏的那个“胆”,只能靠你去找了,还有呵……”

  口气忽转暧昧,嘿嘿诡笑。“教中上下皆知,左护法倾慕姑娘多年,当真是痴情种,见你返教,他该会如何欢快?霍姑娘啊霍姑娘,待左护法大人安顿好山上事物,成一教之主,你就是真金不换的教主夫人了!嘿,有这样的好事等在前头,你不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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