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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哥,前几天在严家说你爱凶我,对不起啦,我不是有意那样说的,我只是生气明明就是你放我和暴暴鸽子,你不道歉说算了,还说话那么大声,好似有错的人是我,我一时绪气,才会顶你嘴,你也没有那么爱凶人啦……只是,小小爱骂而已啦,你为人的表情又不吓人,所以我一点点都不害怕。同样的,我不说耳坠子的事,怕你为是小事,我讨厌自己的粗心大意、讨厌自己的迟钝迷糊,我不要你以为我好像一点都不珍惜你送我的东西、不要你说一句「以后再也不送妳任何首饰」……我现在把你做的所有东西摆进我娘留给我的珠宝盒,小心收着,有空拿出来玩玩摸摸,偶尔在镜匣前戴戴,再仔仔细细收好。

  我好像又严重离题了吼?(你习惯了吧?)

  回到最一开始的地方,谦哥那一段啦,你要是忘了,就翻回去重读一下。

  我对谦哥的喜欢,还差你的一点点(一点点吗?……我不知道是大一点还是小一点,我很困惑想了一整天……),谦哥陪我吃饭时,他不会将我最爱的鸡腿夹给我,他不知道我爱吃香菇,他不知道我讨厌青豆子,他不知道我怕辣,那些,你都知道;谦哥送我回家,明明是一样的景物,一样的树荫,一样的青山绿水,那条路,说是一整个陌生。我看见那块我和你曾经坐在上头啃馒头的大石,备感亲切,谦哥却对它没有感情;我看见那探曾经结实景景的果树,记得它的果子有多甜多香,谦哥却没档过;还有那条我拌下去过的小溪、滑倒跌落的小山崖、躺平的大片草茵……那些,你也都记得吗?

  和谦哥同行的途中,很快乐没错,但感觉不太对,总好像……哪儿怪怪的。我想着这个差异,想了好久,终于知道那股突兀是什么。

  是你,关哥。

  少了你。

  好多次,我都不经意对着谦哥叫「关哥」

  好多次,我都以为站在我身旁的人是你。

  我想跟你一起看那片星空,想跟你一起看那株盛开的山樱花……

  在我写出「我好像爱上谦哥」那句话之前,是不是……我早就爱上你了?比喜欢还要更加的喜欢加喜欢?我……真是太差劲了,说好了是哥儿们的……你喜欢的人又是那么美丽可爱的欢欢,我这样说,会让你很苦恼吧?如果,你真的很苦恼,就、说不要回我信,我懂的,我会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会很识相不再写信扰你,我会还你清静,以后,我去严家作客,我会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你我说维持哥儿们的老样子,不让严家任何一个人看出破绽……

  如果,你觉得,我们只是哥儿们的话……

  我们当哥儿们就好,一辈子是哥儿们就好。

  第10章(1)

  如果当年他折开了那封信,细细读完她的每一字每一句,读完她的发问、她的等待解答,今日情况会是如何呢?也许这些日子以来,他的烦恼和相思,她的错恋和眼泪,根本就不会发生,他不会以为她爱上谦哥,她不会错解他和严尽欢的关系,他与她,何必浪费掉漫长的光阴,在错过、在失去、在白耗?

  是他的错,是他连累了她,让她迷惑思量、让她无所适从、让她以为他给她的答案会是伤人的,会是拒绝的!

  秦关呀秦关,多年来你感受到的疼痛,是你活该倒霉,那些全是你自己应得的!

  但你怎么可以教她背负着沉重的猜测,挂起强撑起来的笑容,佯装无事地喊着你的名字?佯装两人还是好哥儿们?

  秦关宛若无头苍蝇,四处寻找朱子夜的身影,从他撕开信封,取出数张厚厚折信,光是读完第一张,他几乎就要夺门而出,去将她捉回身边,他用尽最大克制力,往下读去,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她在信里问他,喜欢是什么?她在信里问他,你是不是很喜欢欢欢?她在信里问他,你比较喜欢我,还是欢欢?

  她在信里问他,喜欢?爱?喜欢?爱?比喜欢更喜欢?比爱更爱?

  她在信里问他,在我写出「我好像爱上谦哥」那句话之前,是不是……我早就爱上你了?比喜欢还要更加的喜欢加喜欢?

  她在信里问他,我这样说,会让你很苦恼吧?

  她在信里告诉他,如果苦恼,就不要回信,我会明白你的意思,会识相不再写信扰你,会还你清静,会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不让严家任何一个人看出破绽……

  她在信里告诉他,如果,你觉得,我们只是哥儿们的话……

  还不识情愁的小女孩,满信里全是困惑,用她稚拙又混乱的语法,问着他。

  她需要他肯定的答复,解答她的迷途,将她从苦恼中带领出来,可是他错失了机会,他让她一个人困在那里胡思乱想;他让她一个人去整理那些凌乱的思绪,是他让她被动地爱上公孙谦,爱上不曾爱过她的人,让她流泪、让她追逐、让她尝到爱情的苦涩。秦关呀秦关,是你的错!全是你的错!她的迷惑、她的痛苦、她这些年所经历的点点滴滴,全拜你所赐!你真是一个混帐,一个天大的混帐!

  「朱朱在哪里”」他抓到第一个扫地杂役,劈头就问。

  「朱小姐方才去找小当家,说是要向小当家道谢。」

  秦关赶往严尽欢房里,扑空。

  「朱朱说,要去看看妅意收留的那件典当品。」严尽欢一大早被朱子夜吵起来的不悦全镶在俏颜上,匆匆跑来,连门也不敲,闯进来就嚷嚷:「欢欢!欢欢!谢谢妳教我救关哥的方法!」抱着她激动摇晃,害她忍不住脱口而出:「妳以为是妳救的呀?是古初岁啦!要谢,谢他去!」

  秦关转身再到客房,扑空。

  「朱朱说,她要到厨房去端碗凉茶,来给古初岁喝。」正准备与古初岁一块儿吃早膳的欧阳妅意想起朱子夜一脸讨好古初岁的态度,她就想笑,那种「您救关哥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的谄媚,真可爱,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喜怒哀乐都嵌在脸上。

  秦关明知道只要守在客房,总能等到朱子夜端茶回来,但他太心急,完全无法静下来,又奔往厨房。

  「凉茶还没冰透呢,朱朱说要去后院帮我喂大黄。」厨娘富态胖脸堆满笑,在秦关追进来问朱朱在哪时这般回答。秦关的目标转往后院。大黄狗与小白狗为抢陶盘里的狗食而吠得全严家都能听到,两条狗身边不见朱子夜,他又赶回厨房。

  「朱朱端走凉茶了,刚刚才离开呢,你没遇见她吗?」

  没有。

  他几乎要怀疑朱子夜练就一身乾坤大挪移的好本领,来无影去无踪。

  「朱朱去找谦哥了耶。」嘴里喝着凉茶的欧阳妅意一脸惺忪,好似随时都会梦周公去。她昨夜没睡好,满脑子全是她亲眼见着古初岁救治秦关那时的惊人奇景,想了整整一晚,直到今早才总算从古初岁口中得到疑惑的答案。现下心情放松,整个人也被困意袭来,她强打起精神,回答秦关。

  秦关连摇头吁叹的时间都省下来,就要改往公孙谦房里去。

  「秦关兄。」古初岁开口唤住心急寻人的秦关。他不想在此时此刻成为让人讨厌的碍事者,于是尽可能简洁发言,用粗哑的嗓说道:「朱姑娘似乎误解她身中剧毒,以为自己来日无多。」

  秦关皱眉听着。

  「她说要去向严家众人辞行。」与其说辞行,更像辞世。

  「她为什么会以为自己中毒?」

  「这我并不清楚,你可以去问问公孙鉴师。」反正顺路嘛。找公孙谦询问是其次,重点仍在于先找到朱子夜,别让她再四处乱跑,教一个昨天才从鬼门关抢救回来的病患如此奔波,太不道德。

  「朱朱往小当家房里去了,说是要找她算帐。」公孙谦惊讶于前脚送走朱子夜,后脚就来个秦关,他今儿个真忙,本打算在用早膳之前的空闲时间,读些书册,现在全耗费在朱子夜和秦关这两只身上。

  秦关发出叹息,感觉自己追着一只野马在跑,明明好似看见一抹踪影,拔脚要追,却又瞬间失去。

  她与他的追逐,好似总是如此,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分明就触手可及,又失之交臂。

  「谦哥,朱朱为什么会误以为她中了毒?」秦关来的首要目的失败,先解决次要目的,问清楚朱子夜的误会是何原由。

  「小当家误导她的。昨夜她赶至你身边,见你奄奄一息,哭得万般凄惨。实际上当时的你,早已饮下古初岁的鲜血,解去毒性,正逐渐好转,不过卧床的模样仍是有些吓人。我与阿义众人都亲眼见到你毒退的差异,但朱朱没有,她以为那时的你,是最糟糕的情况。小当家气恼她迟钝,便故意扯谎,拿冷泉水骗她是解药,要她喂你喝尽,恫喝她若没能及时喂完,药效尽失,更要她喂毕之后,还得为你吸取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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