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工作一直很忙。」
「就算再忙,也得抽空多陪陪老婆啊,不然他把你娶回家干么?」
他娶她,不过是为了报复而已。简艺安讥诮地寻思。
一开始,她真的以为他是为了尽孝道,安抚重病的父亲,婚后才渐渐明白,原来他只把自己当成一枚教训前女友的棋子……
「对了,爸,上回您不是说想吃东坡肉吗?」她压下胸臆莫名的苦涩,转开话题。「我回娘家找到我妈留下的食谱,刚刚已经照着做,焖在锅里,晚上就能吃了。」
「真的有东坡肉可吃?」提起这道怀念的美食,柯承恩不禁笑容满面。「我记得你妈最拿手的就是这道菜了。」
「是啊,我爸也是最爱吃这道菜。」
「唉,他有口福,我可没有。」柯承恩懊恼。「当年如果是我把你妈娶进门,你就是我的女儿了。」
「现在当您儿媳妇也不错啊!」简艺安笑着抚慰公公。
「也是。」柯承恩转念一想,释怀了,就因为对初恋女友一直怀抱着某种愧疚与遗憾,两年前他才会安排儿子跟初恋情人的女儿相亲。原本他并无多大把握那个不肖子会遵照自己的期望,没想到两人竟顺利完婚,倒也是他人生意外之喜。「那死小子做过最令我满意的事,就是把你娶进我们柯家的门了。」他呵呵笑,不过转瞬,又皱起老眉。「不过他好像不太珍惜你的样子,你别难过,艺安,等会儿爸爸一定会替你念念他。」
「不用了,爸,牧宇对我很好啊。」简艺安婉拒公公的好意。
「他那样叫对你好?」柯承恩冷嗤。「你不要以为爸老了,眼睛就看不清了,那小子光会在大庭广众前装模作样,私底下疼不疼你我一看就知道。」
「我们真的很好,您别担心。」在公公面前,简艺安依然坚持自己婚姻生活美满。
公媳俩聊了一阵,简艺安轻巧地起身。「爸,您先坐,我去厨房看看东坡肉怎么样了。」
她走进厨房,与厨娘一起准备晚餐,顺便也探问公公最近的食欲情况,忙了将近一小时,再回到客厅,柯牧宇刚好进家门。父子俩一见面,照例又杠上。
「现在都几点了?你知不知道我跟艺安在等你开饭?」
「不是才八点多吗?」柯牧宇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我下午跟客户开会,时间比较不好控制。」
「你别老拿公事当藉口!」柯承恩嗤之以鼻。「要是真有心的话,怎么样都应该想办法准时赶回来用餐,你啊,两个礼拜才回家这么一次也要人三催四请的,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老爸放在眼里?」
「爸,你怎么这么说?儿子我不仅是把你放在眼里,而且是放在心上。」一句孝顺讨巧的话偏偏柯牧宇说来就是满蕴讽刺意味。
柯承恩怒火陡扬。「好,就算你对我这个老爸不满意好了,艺安这个老婆总是对你尽心尽力吧?怎么你对她一点也不懂得体贴?你啊,对老婆好一点,不要老是忙着工作,偶尔夫妻俩也一起出门走走,这样才能好好维系你们的婚姻!」
「我该怎么维系婚姻,应该不用老爸你来教吧?至少我对自己的婚姻很尊重,绝对不会在外头到处玩女人。」
这话很明显是讽刺柯承恩从前的风流不羁,处处留情。他听了,脸色丕变。
「当年妈坚持要跟你离婚,你自己应该很清楚为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辜负了她?」
「难道不是吗?」
「你——」
眼见气氛越发剑拔驽张,简艺安机灵地扬嗓,阻止两个男人继续斗争——
「爸,枚宇,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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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顿不甚愉快的晚餐后,柯牧宇开车载妻子回家,由于他坚决不肯与父亲同住,在市区另买了一间豪宅,夫妻俩平时便居住在那里。
他性喜冒险,从事的运动都属于高危险性,就连开车也是以竞速为乐,油门猛催,如一尾战斗力旺盛的鲨鱼,在车海中狂飙。
简艺安习惯了,并不害怕,她凝睇丈夫的侧脸,他长得并不是非常俊,但五官有棱有角,自有一股帅气,健康的古铜色肌肤以及衬衫下隐约隆起的肌肉,显示他经常从事户外运动,不是那种只懂得将人生耗在公司的工作狂。
事实上,比起经常不见天日的办公室,她觉得他更适合待在阳光下,比起端着精明干练的菁英架势,清爽笑开的他更具独特的魅力……
「干么一直看着我?」他察觉她的视线,投来调笑一瞥。「这么迷恋我啊?」
「谁迷恋你啊?」她差点呛住,连忙收回目光,正襟危坐。「我只是……有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她沈默两秒。「为什么你总是要那样挑衅爸呢?他其实很关心你的。」
「那老头又跟你抱怨了我什么吗?」
她摇头。
「或者是你跟他抱怨我?」他语锋犀利。
她一凛,秀眉微颦。「你知道我不会那样做。」
「最好是不会。」他轻哼,右手俐落地换档,左手顺势回转方向盘,开得既自在又潇洒。「我跟我爸的事你少管,反正我们父子不和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从没想过跟他改善关系?」她试探地问。
「为什么要改善?」他一句话堵回来。
她无言。
他斜睨她一眼,冷笑。「你该不会又要批评我不懂亲情了吧?」
简艺安一震,蓦地忆起一年多前母亲过世那晚,两人曾有过激烈争吵,他不理解她为何要那样哭得昏天暗地,她则气恼他冷酷无情。
她深吸口气,不愿再回想起那混乱的一夜。「你如果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你最好不要说。」他漠然掷话,目光落下,望向她空荡荡的右手。「你拔下结婚戒指了?」
「不就是你前阵子交代要拿下来的吗?」她嘲弄地反问。当初命令她戴上的人是他,如今说要取下的也是他。
「我要你这么做,是有用意的,你应该还记得我们的婚姻距离到期只剩一个月吧?」
「我当然记得。」
「所以差不多该营造出我们貌合神离的情况了,这样到时我们办离婚,才不会显得不合理。」
原来如此,她懂了。
简艺安微恼地瞥视身旁的男人,他还真是老谋深算。「光拿下我们的婚戒,恐怕也不能引起什么注意吧?现在不戴婚戒的夫妻那么多。」
「当然不会只是这样而已。」他轻声一笑,倏地踩下煞车,强烈的后座力令她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差点撞上。
「干么突然停车?」她瞪他。
「你下车。」他指示。
她一愣。「为什么?」
「前面有家夜店你看到了吧?进去喝酒跳舞。」
她为何要去喝酒跳舞?简艺安直觉想反驳,但一转念,立时恍然,惊愕地瞪他。「你该不会是要我……」
「你挺聪明的,这么快就猜到我的用意。」他赞许。「从今天开始,你要天天跑趴,能玩多疯就多疯,尽量放浪形骸,最好能被那些八卦媒体拍到不检点的照片。不过你要记住,尺度还是要保持在限度以内。」
「意思是我顶多只能勾引一下男人,玩玩暧昧游戏,但不能真的让你戴绿帽。」她讽刺地接口。
「没错。」他作势拍手,湛眸流动笑意,像夜空调皮闪烁的星子。「你真的很上道,艺安,现在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你要我变成一个荡妇。」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为难,毕竟你一向那么正经八百的。」他揶揄。「不过我需要一个离婚的理由。」
所以就要她变成一个不守妇道的妻子,好让他这个无辜的丈夫届时能以受害者的姿态诉请离婚。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说得太难听的,到时我会说是因为我们个性不合才决定离婚。」
就算离婚,他也要展现绅士风度,维持他爱家爱老婆的绝世好男人形象,确保舆论的同情。
一念及此,简艺安不禁愤慨。这男人实在太自私了,结婚离婚都要占尽优势,不肯吃一点亏。
「你就不能为我想一想吗?因为那种理由离婚,跟古时候不贞的妻子被丈夫休离有什么不同?你要我以后怎么做人?」
「我不觉得你需要烦恼这种事。」他奇怪地望她,彷佛觉得她的顾虑很多余。「跟我离婚以后,你不再是我们柯家的长媳,也不是『恩宇集团』未来继承人的太太,你不再是上流社会的贵妇,只不过是个普通公务员的女儿,我想媒体对你应该不会有什么兴趣。」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悄俏掐握掌心,努力压下在胸海泛滥的怒潮。「我不必担心什么形象问题,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柯牧宇感受到她的不愉,眉宇收拢。「你干么一副这么委屈的样子?跟我结婚,你不也得到不少好处?至少你爸投资失利亏空的大笔公款,是我帮忙补的,你的车子是我买的,我不是还给你一张卡,随便你刷吗?」他顿了顿。「说到这个,你真的可以多刷一点的,不用跟我客气,看你爱买什么就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