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来!看这边,新娘子,脸转过来点,没错,好,新郎倌请你低头,深情的看着你的新娘子,再深情一点,再深情……呃—没关系,酷酷的也不错,好,别动。”
台北巿一家新娘摄影礼服公司的摄影棚里,摄影师正忙着拍摄这对准新人的婚纱照,他拍摄的新人不下上百对了,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英俊到无法无天跟美丽到不可思议的俊男美女,虽然新郎的反应一直很冷漠,活像是被架来拍照的,但他的型太好,非常上相,所以他按快门的手可没停过,“卡喳!卡喳!”的响个不停。
十七岁的赖家瑀深情的笑看着与她对视的崔鑫浩,仍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们相差七岁,两家同在一个别墅小区里,这场婚礼是从小就把她当成女儿来疼的崔伯母主导的,她父母原本觉得两人不适合,但经过沟通后,他们仍然勉强的点头同意了。
因为桀骜不驯的崔鑫浩比哥哥崔英达长得还要俊美,极有女人缘,换女朋友也快,更讨厌女孩子黏着他,可是,她却是唯一的例外。
从她有印象开始,她就一直是他的小跟班,崔伯母说了,与其日日担心他弄大别的女孩的肚子,倒不如早点让他定下来。
从他对她的特别待遇来判断,他对她一定也有一份不一样的感情。
这也是崔伯母说服她父母的理由,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甜滋滋的,粉雕玉琢的脸上更是绽放着动人的幸福光采。
“看这里,新娘子,对,美极了!”
“不准拍!”
一个哭叫声突然闯进摄影棚,赖家瑀一脸错愕的看着一名年纪跟她差不多却已大腹便便的少女哭叫着推开她,紧紧的抱住崔鑫浩。
“你怎么忍心娶别人?我跟孩子怎么办?这是你的骨肉耶,我又那么爱你……呜呜呜……”
崔鑫浩抱着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跌坐在地上、呆若木鸡的赖家瑀,“傻了?”
“我—”她何止傻了,她脑袋一片空白。
他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有着摄人冷意,“妳知道我跟多少女人在一起睡过?这种情况在未来只会不断的上演,十七岁的妳承受得了?”
不能!当然不能!她难过的猛摇头,泪水已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的反应让崔鑫浩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不少,他松口气,“这样就对了!”他从皮夹里拿出一迭钞票交给怀中的女孩,“哭够了,拿钱走人!”
“谢啦!”少女突然破涕为笑,还从肚子里拿出一个大抱枕,亲了他一下后便开心走人,还顺带拉走看呆了的摄影师及摄影助理。
直到摄影棚的门关上了,崔鑫浩才走到仍坐在地上瞠目结舌的赖家瑀面前,弯腰将她拉起,“像这样的肥皂剧老梗都能让妳泪如雨下,我的亲亲小瑀儿,妳如何当我的妻子?”
“可……可是我很爱你,很爱很爱你啊!”被恶整的她,委屈的泪水忍不住溃堤。
从她小时候开始,她的眼神就一直追着他,在她眼中,他是最英俊的男人,她从小到大对他的倾心与爱慕从未变过,也不可能改变,他不是不知道的,她不懂他为何要这么残酷的对她。
看她哭了,崔鑫浩俊美的脸上浮现怒火,若在平常,有女人这样不识好歹,他早就转身走人,但对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小丫头,他的确多了一点点耐性,“妳并没有妳想象中的爱我,而且我的心还不定,喜好冒险刺激,再说妳还是一个高中生,正值青春年华,不管是在人生或爱情上都有无限的可能,这么早就嫁给我,连我都替妳觉得可惜。”
“所以就找人合演这一幕来伤害我?”她可怜兮兮的瞅着他,泪水掉得更凶。
瞪着她那双泪汪汪的控诉美眸,他脸色阴沉。该死的!所以他跟父母抗议他根本不想娶这样乳臭未干的小鬼,更可怕的是他还看过她包尿布的模样!
他咬咬牙,再度忍住快要崩溃的理智,“小瑀儿,也许我这样做真的伤害了妳,但与其在未来的日子守着一个不爱妳、心仍在外面游荡的丈夫,倒不如在这时候结束对妳比较好。”
她惊恐的瞪大了眼,哽咽哭泣,“你……你……是说不跟我结婚了?”
废话!但他忍住了,接连几个深呼吸,逼自己冷静下来,“这件婚事从头到尾我都是被动的,妳很清楚,我找妳谈了很多次,要妳明白。难道一定要闹到我将妳吃干抹净后再始乱终弃的以离婚收场会比较好?但怎么说妳都听不下去,我只好给妳一个震撼教育。”
认真说来,他是用心良苦,也许现在他伤她伤得很深,但就是这样才能逼她看清事实,她才不会再对他有所眷恋,才会转身拥抱属于她自己的蓝天。
但她太年轻,爱得太痴,无法理解他的用心良苦!
在赖家瑀眼中,崔鑫浩一向就拥有摄人心魂的阳刚魅力,令她难以抗拒,痴痴恋恋的在情窦初开时,就把一颗心给了他。
她不理会其它男孩的追求,不在乎大人们的调侃,不顾一切的爱着他,吃一切可以让她变得漂亮、发育很好的中药补品,努力成为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好配得上他,甚至很快的学会穿高跟鞋,只因为她不想站在他身边时只被当成一个小鬼来对待。
七岁的差距,让她追他追得特别辛苦,爱他也爱得特别努力,她可以对所有人发脾气,但绝不会跟他生气,对他口出恶言,因为她太爱他了。
虽然围绕在他身边的美女很多,但她从不担心她们,她对自己有自信,大家都说她漂亮,说她长得亭亭玉立,说她比那些美女都有气质、有脑袋……
这一切一切都是为了他,难道他都看不到她的努力吗?
“相信我,以后等妳遇到妳的真命天子,妳绝对会回过头来感谢我。”
她不会!他明明清楚她对他的爱有多么深刻而真实,他怎么舍得这样伤害她
“我不要!不要!呜呜呜……”她再次跌坐在地上大哭,完完全全的崩溃了,但就算如此,她仍然无法对他死心,无法恨他。
这一天,在婚礼即将举行的前两个星期,崔鑫浩跟赖家瑀解除婚约,两人的交集也在这一天划上句点。
第1章(1)
五年后 台北
夕阳余晖下,赖家瑀一双美丽的翦水秋瞳怔怔的望着早已不见黄色出租车的下山路段,徐徐吹来的夏日微风拂过她柔亮的发丝,四周安静得只听得到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半晌,她吐了口长气,低头看着自己脚边的行李箱,再抬头看着绚烂的橘红色天空,像是怕自己会退却似的,她低头迅速的从皮包里拿出手机,从电话簿里点选号码,拨给人在纽约的崔伯母。
“喂?崔伯母,我是小瑀,我到了。”
“好好好……鑫浩那个臭小子到捷克去开会,一个月后才会回来,妳放心的住下来吧。”手机的另一端传来曾艾芸爽朗而温暖的声音。
一听到崔鑫浩的名字,她的勇气顿时丧失,“其实我还是觉得我去住饭店—”
“胡说,妳是回去替崔氏电子做事的,何况屋子空着也是空着,就这样了。”
赖家瑀瞪着已结束通话的手机,咬着下唇,再看着眼前这座雕镂精美的艺术拱门,望着里面花团锦簇的造景花园,以及那一栋典雅气派的欧式建筑。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何况她再也不是五年前被崔鑫浩悔婚而抱着母亲痛哭一整晚的十七岁女孩了。
她将手机放入皮包,再拿出崔伯母一个月前就寄给她的钥匙,从侧门进入这栋位于阳明山的私人豪宅。
只是怎么屋内隐隐约约传来了音乐声?
难道是小偷不可能,这栋别墅设有精密的保全系统,所以崔伯母才要她安心入住的。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她小心翼翼的打开铝合金大门,将手上的行李放在玄关,柳眉随即一拧,不解的看着一长排从玄关沿着客厅原木地板,一直弯进房间里的点点烛火及玫瑰花瓣,音乐就是从那个房间传出来的。
有人!是谁?她惊惶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四处看了看,正想要找个可以当武器的东西时,外面突地传来一阵声响,她从大大的落地窗看出去,正巧看到拱形大门缓缓打开,也几乎在眨眼间,一辆重型机车已快速的飙了进来—
不会吧?她倏地瞪大了眼,即便这名骑士戴着全罩式安全帽,但光看他那身包裹在黑色皮衣下的挺拔身材,她就开始慌了。
怎么会是他?崔伯母明明说他出国了—
不行!她还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心理准备,即使每一年的夏天,她总是会悄悄的飞回来台湾偷偷看他……
她直觉的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一个叮叮当当的声音却突然从后方的房间传来。
反射性的,她直接钻入长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