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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都尝到眼泪的咸涩,景四端不在意,温柔但坚持地吻她,舌尖勾诱著她的,缠绵刻骨一难分难舍。

  恍惚之间,雁依盼却隐约觉得不对。若他真是鬼,怎会如此温暖熟悉他抚著她瞼蛋的大手、他的唇、他的吻、他的胸膛……都热腾腾的,阳气可重,哪有一丝一毫鬼气

  柔弱无力的小手慢慢攀上了他的颈一轻轻抚摸著。肌肤光滑坚实,别说砍头了,连一点受伤的痕跡都没有。

  景四端的手也在抚摸她的玉颈,那儿被勒出了一道深深淤痕。他怜惜地轻抚著,然后又温柔地以唇代指,吻了又吻,百般不舍。

  「真是个傻姑娘。」他低低说,不再有调侃取笑之意,而是深沉且认真地说:「要是没人救你,我们这会儿连面都见不著一了。你聪明了一辈子,怎么这会儿傻成这样?」

  「嗯……等一等……」雁依盼从迷雾中慢慢醒来,猛力一推;可惜身子虚弱,有人的胸膛又有如铜墙铁壁一样,硬得推不动,反倒让她累得直喘。

  但喘归喘,她仍提气娇斥道:「景四端你、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人是鬼你不是该被斩首了吗?」

  这问题逗得景四端大笑,他把额头靠在她纤细肩头,笑得全身发抖。

  「你连自己相公都不知道是人是鬼亏你生得」脸聪明相,肚子裡是个草包哪。」他又狂笑了好半晌,才喘息著说:「我的项上人头安稳得很一可以跟你再纠缠个几十年没问题,你别想就这样摆脱我。」

  「你……你……」雁依盼震惊到说不出话一瞪大一双乌黑的跟,眨也不眨地,就像中邪了一样。

  「唉,看来不好好跟你说清楚,你是不会明白的。」

  XXX

  简单来说,这一切都是计中计。

  追查赵爷到中途,发现他跟朝中重要人物有勾结,否则不会每次被调查都全身而退。景四端奉命去追,布下了局,扮演著小贪官的角色;而赵爷自然有管道得知景四端的真实身分。景四端索性将计就计,顺势而為,装作身分被揭穿、却依然被赵爷重金买通,想要分一杯羹的模样。

  在这时候,参本送到皇帝面前。景四端演出来的恶行,包括跟赵爷共谋的部分一全部鉅细靡遗地被写了出来。很显然有人想藉皇帝之手,除去这个碍事的景四端——

  景四端说得轻轻鬆松,雁依盼听了,却觉得一阵晕眩。

  「你该不会以為……那个本子,就是我写的吧?」

  「确实曾经怀疑过。」这种时候还开玩笑,景四端真不愧是景四端。

  看小姐娇容一惨,咬著唇,含怨望著他的模样,景四端无奈地把手一摊。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因為很多内情外人根本不可能知悉,也可能是捏造罪状。像军马这桩大买卖,两本都写得极為详细,对照之下,清清楚楚。你会知道那是天经地义,但另一本,就绝对是幕后关係人写的了。皇上故意放出风声说要斩我,我被押到死牢去之后,那人料定没事了,就立刻跟赵爷联繫,準备进行军马的生意,我们这才抓到他。」

  「那人,到底是谁?」

  「就是吏部的右侍郎。」

  闻言雁依盼大吃一惊,掩住了嘴。

  吏部选官一向以清廉為首要条件,没想到,竟是仅次於尚书的右侍郎内神通外鬼,勾结营私一做出这麼齷齪的事来

  「他在朝中也很有地位,要疏通非常方便。这几年来一私下收受的款项大到不可思议,我收的那些小钱,比起右侍郎来,真是小巫见大巫——」结果,这一段话又说红了雁依盼的眼。不是伤心哭泣,而是气红的

  「小钱小钱就可以贪吗?」她的嗓音在发抖。,

  「我是為了查案……」

  「不管為了什麼,这都是极卑劣的做法!」雁依盼怒斥,惨白的小脸正燃烧惊人的怒意。「你知道钱有多重要吗对你而言,不过是一点点小钱,但对那些小官小民而言,说不定是极其辛苦,才凑出的银子,只為了贿赂贪得无厌的恶官。你就这样一路大方收下?」

  说完,她喘得几乎无法呼吸,狂咳起来。景四端倒了杯茶给她,被她挥开了,不愿接受他的照顾与抚慰。

  景四端也不在乎,随便擦了擦泼出来的茶液,重新在床沿坐下。他探身过来,握住雁依盼的肩,强迫她与他对望。

  然后,他一字一句,清楚的说著:「你仔细回想,我何曾占过任何一个清官的便宜我收银子的,全是追查名单上的贪官。若不在名单上,就算经过当地,也都不敢去叨扰,寧愿自己花钱住店。而所有打尖投店,哪一次不跟店家算得清清楚楚?」

  「就算你是在查案,就算是贪官,也不能收人家的钱——」

  「那全是办案的手法!」景四端紧了紧手劲一语气也罕见地认真。「钱全都扣在刑部,一毛也没用谁给的、给了多少、何年何月何日,全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若不信,大可去比对一番,反正这些帐你也一笔一笔全都记下了,不是吗?」

  「你一文钱也没用?」雁依盼不大确定,困惑反问。

  景四端则是眯起了眼,危险地盯著她。「你打心眼裡觉得我是个天地不容、该成為无头鬼的烂人,是吗?」

  「就是你就是你可恶、可恶、可恶透了你该死,活该没有头,成孤魂野鬼去吧!」雁依盼气疯了,什麼温柔小姐的风范、端庄安静的面具全给拋到九霄云外,这阵子起伏震盪的心情全到了临界点,她火了真的火了

  又尖叫又怒駡又槌打又狂踢的,简直有如狂风暴雨,景四端根本无法制止她,只得让她狠狠发洩一番。

  结果大肆吵闹声引来了忧心仲仲的雁母。她在门外探头探脑,却不敢贸然进门,紧张地在外头走来走去,不知道怎麼办才好。

  「盼儿、、盼儿你没事吧?」焦急的叫唤声细弱,一下子就被忽略。

  「骗子你这个无耻的骗子全部都在骗我!」裡头雁依盼像是疯女般尖叫著,恨不得咬下景四端一块肉来。

  「我不骗你的话,一路上都有赵爷跟右侍郎的人暗中跟著我们在偷听,万一让他们相信你也熟知内情的话,一定会动念一起杀你灭口。我只好顺著你的话意承认,让对方偷听之后,更确定我打算跟他们同流合污呀.」唉,他解释得好苦口婆心哟。

  「你竟然……你!」可惜雁依盼听了一差点呕血。「你知道一路都有人在偷听?那我们、我们……亲热的时候,你也让人听吗?」

  「别忘了,我两手的拇指、手臂、肩头是给谁咬出累累伤痕的难道你没发现我从来不让你出声吗?」

  第9章(2)

  裡头小俩口闹得正火爆,外面雁母听了却尷尬至极。

  原来……原来他们……是这么回事呀难怪这位年轻英挺的景大人莫名其妙来访,又不说是為了什么,一来就逕自往盼儿房裡走。

  无论如何,雁母还是不放心。在外头徘徊了好一会儿,裡面闹得有如屋顶要翻过去了。从不知道安静疏离的盼儿会有这么火爆又激烈的脾气,当她母亲二十年,竟如此失职。

  雁母在门外徘徊到不知道第几次,裡头突然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景四端开门出来了。他英俊的脸上全是深浅的抓痕,衣服前襟也乱了,长袍下摆还有被茶溅湿的水痕。虽然有些狼狈,但他依然带著无所谓的笑意,好像天塌下来也无妨似的。

  「盼儿晕过去了。」他閒适的宣佈,「让她睡一会儿也好。我晚一点让我府裡的厨子、管家过来帮忙,夫人,这样可以吗?」

  「可、可以,多谢大人。」她仰头望著高大可靠的景四端,略略颤抖著嗓音,细声问:「你、你会好好照顾盼儿吗?」

  「我自然会。」他像是允诺一般,坚定地说:「夫人,请放心。」

  元气大伤的雁依盼在家休养了十来日,才慢慢恢復胃口跟精神。

  当然了,景府派来的大厨跟帮佣居功闕伟。饮食起居全照料得无微不至,每天的补汤照三餐奉上,正餐加上点心全是最新鲜珍贵的食材精心烹调,务求让雁依盼吃得好又吃得饱,舒舒服服把身子养好。

  当景四端被免罪的消息传遍京内时,雁依盼已经可以下床随意走动了。老姜亲自来报讯,看著她由憔悴恢復明丽,他一向坚毅风霜的脸上,多了一丝极隐讳的欣慰微笑。

  「免罪吗?那真好。」听闻了消息,雁依盼没说什么,只是低头喝茶。

  这可是八种药材一起熬煮成的养生茶,闻起来有股药香,而喝起来应该很有效,看雁小姐的气色即知。

  不过……雁小姐的神色实在太淡然了。她不是应该很高兴听到这消息吗

  连老姜都有点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

  「是,因為那赵某人跟吏部的右侍郎已经认罪了。这一次景大人居首功,皇上之前的旨意只是要引真正的祸首有所动作,好绳之以法。总算是还景大人清白。」老姜破天荒地解释了许多,深怕雁小姐搞不清楚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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