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她无奈低语,继续听下一则留言。
[大嫂,我是品深,怎么不开机呢?听到留言请回电,我有急事跟妳说。]
奇怪,今天怎么回事?全世界都在找她吗?
向初静惘然,正想听第四则留言时,一道阴影忽地自她上方罩落,她不觉扬起头──
「芬芳!妳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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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了妳一整天。」
一见到向初静,何芬芳便要找个隐密的地方说话,拉着她从户外阶梯上了餐厅二楼的原木露台。
向初静斜倚在围栏边,徐徐晚风扬起她鬓边垂落的发绺。「妳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猜的。」何芬芳面无表情。「之前妳不是说品熙跟妳约在这里过吗?还说那天晚餐妳很开心。」
「这样啊。」向初静点点头,望向何芬芳冷凝的容颜,微微蹙眉。「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何芬芳长长地凝望她。「我担心妳。」
「担心我?」她愕然。
「妳不是说今天早上要去医院检查吗?检查结果如何?为什么不开手机?」
「啊!」向初静恍然。「妳该不会以为结果不是好消息,所以我才不开手机自己发闷?放心啦!」她呵呵笑。「是好消息。」
「好消息?」何芬芳木然重复。「这么说妳真的怀孕了?」
「嗯,医生说应该已经怀孕八周了。」她巧笑嫣然,酒窝欢乐地在颊畔跳舞。
「真的怀孕了……」何芬芳磨牙低喃,玉手猛然握住围栏上缘,紧紧掐着,指节泛白,良久,她才重新找回声嗓。「妳不是说过,品熙不希望生孩子?」
「他只是说现在还不是好时机。」向初静解释。「如果他知道我已经怀了宝宝,应该不会反对。」
「那可难说!」何芬芳语带嘲讽。「男人都是很自私的,孩子会影响他们逍遥自在的生活,他们未必高兴。」
「品熙不会的,我相信他。」经过这些时日的转折变化,向初静已不再怀疑自己的丈夫。
「妳怎么还能相信?」锐利的眸刃砍向她。「他可是骗过妳啊!小葵的事他一直瞒着妳,不是吗?」
「我也有事瞒过他啊。」相片的事,她就曾害怕让他知晓。「我现在想通了,每个人都会有难以启齿的事,可能不是想欺瞒对方,就只是说不出口而已。品熙说提起小葵,他就忍不住会讨厌自己,我也不希望他老是陷在自责里。」
「就算他只是把妳当成小葵的替代品,也没关系吗?」何芬芳咄咄逼人。
「他说我不是替代品。」
「他说妳就相信?」
「可他……的确对我很好。」向初静微锁眉宇,不明白何芬芳为何如此激动。「不管他当初究竟为了什么决定追求我,他现在真的对我很体贴。」
「妳真笨!」何芬芳气得脸色惨白。「看来妳是准备让品熙吃定一辈子了!」
「被他吃定也没关系啊。」向初静浅浅弯唇,微笑清雅中有从容。「我知道他心疼我,这样就够了。」
何芬芳死死瞪着她那充满信心的笑。「他心疼妳?」
「嗯。」
「他对妳好?」
「是啊。」
「那我呢?」
「嗄?」
「那他当初跟我订婚的时候,怎么不对我好呢?跟我解除婚约的时候,怎么一点都不心疼我呢?」好恨、好恨,恨火烧融了何芬芳的眼,烧痛她的心。
向初静惊骇地望着她近乎扭曲的脸。「芬芳,妳……」
「为什么非要妳不可呢?为什么我不行?为什么不是我?!」理智烧成灰烬,她再也无法把持一贯的高贵形象,嘶声尖喊。
向初静震惊不已。「芬芳,难道妳……还爱着品熙吗?」
「我不爱!」何芬芳凌厉地否认,不能忍受有人以为她还在意着曾经抛弃她的男人。「我承认,从我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他,就喜欢上他了,我从没见过像他那么优秀却又难以亲近的男人,他表面上很温和,对每个人都好,但其实很冷,谁都没看在他眼里……对,我就喜欢他这一点,就是喜欢这种挑战,我发誓总有一天要让他看见我,可他竟然看上了妳!」
这才是重点,她根本不爱杨品熙,她恨的只是他竟爱上别的女人!
「妳哪一点好?家世?容貌?身材?」她步步进逼,骇得向初静直往后退。「我哪一点不如妳?但他宁可要妳,不要我,为了跟妳结婚,连家产都可以不要!妳是凭哪一点值得他这么做?」
她笑了,沙哑地、歇斯底里地笑了,这一切实在太讽刺。「我不爱他,我只是恨他,我何芬芳哪里不好?为什么他们杨家两兄弟都没把我放在眼底?」
「妳很好,芬芳,只是……爱情是不讲道理的啊!」向初静焦急地想劝服眼前显然失去控制的女人。「这不是妳好我不好的问题,就只是因为爱而已。」
爱?那是什么玩意?
何芬芳愤恨地磨牙,眼眸迸射怒火。「你们为什么还不离婚?为什么品熙看到那些照片,还愿意相信妳的清白?」
「妳知道照片的事?」向初静凛息。「是我婆婆告诉妳的吗?」
「我哪里需要她来告诉我?」何芬芳冷嗤。
「这么说……是妳?」向初静惊愕地变了声调,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该怀疑朋友,但真相竟如此丑陋。「是妳故意灌醉我,安排人拍下那些照片?」
「是又怎样?」何芬芳讥诮地撇唇。「其实我本来还想如果能直接把妳哄上床会更好,可惜妳太快就醒过来了,还打电话叫妳妹妹来接妳。」
「原来妳接近我,跟我做朋友,都是有目的的?」
「当然,否则我干么要跟妳这种人当朋友?我们出身不同,根本不是一挂的!」
「可是我一直把妳当朋友,还把什么都跟妳说了……」向初静声嗓激颤,一片赤诚与真心原来早遭出卖。
「照片的事妳就没说不是吗?」何芬芳可不领情。「看来妳不算笨到家,还勉强有点脑子。」
向初静倒抽凉气,情绪纷纷扰扰,脑海一团混乱。「芬芳,我真的没想到……妳一直活得那么自信又快乐,我没想到妳还介意以前的事。」
「我当然介意,这种侮辱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那妳想怎样?」惊觉自己处境危险,向初静小心翼翼地与何芬芳保持距离。
「我想妳跟品熙离婚。」何芬芳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是最冰冷的结晶。
寒意顿时冻彻向初静骨髓,她努力保持镇定。「为什么非要我们离婚不可?难道妳还想嫁给他吗?」
「嫁给他?开什么玩笑!我何芬芳是那么没行情的女人吗?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只是看不惯而已,我不许你们人前人后一副恩爱幸福的模样,我要你们尝到跟我一样被背叛、被抛弃的痛苦!」
好强的恨意!这庞大的负面能量足以毁灭一个人。
向初静不禁打了个寒颤。「芬芳,妳听我说,我知道我们很对不起妳,可妳是个很棒的女人,妳不需要一直困在过去的不愉快里……」
「闭嘴!不用妳来跟我说这些大道理,该怎么做,我自己很清楚。只要告诉我,妳到底跟不跟品熙离婚?」直截了当地丢下战书。
向初静深呼吸──要战就战吧,她绝不逃避。「我不离婚。」答案很清楚。
「很好、很好!」何芬芳气得浑身发颤,脸色铁青,眼神清冽如冰。「这楼梯还挺高的。」她微妙地抛下一句。
向初静很快瞥了一眼后方的木梯,提高警觉。「什么意思?」
「不知道如果妳从这里掉下去,还能不能保住肚子里的宝宝呢?」何芬芳邪邪地问。
「妳想害我流产?」向初静全身血液凝结,毛骨悚然。「芬芳,妳冷静一点,这么做对妳有什么好处?」
「是没有好处,但是痛快。」何芬芳漠然低语,一步一步,如猛兽接近猎物般,缓缓地靠近她。「妳弄死杨家的孙子,妳婆婆肯定不会原谅妳,就算妳能厚脸皮继续赖在杨家,只会比以前更难过……」
没等她撂完狠话,向初静蓦地旋身,以最快的速度奔下楼,前方,有个男人正巧惊慌地想爬上来。
认清男人的脸孔,她又喜又慌。「品熙,品熙……」
身后倏地推来重重一掌,她站不稳,打横双臂平衡不及,娇躯急速地倾前往下,如展翅的蝴蝶,坠落在杨品熙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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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从楼梯摔落的向初静毫发无伤,反倒是心急着接住她的杨品熙手肘狠狠地撞上护栏,骨折了。
从来遇到多大的打击也尽量压抑着不哭的向初静,在目睹医生为丈夫裹上三角巾的过程,泪花涟涟地开了一朵又一朵,哭得好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