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小女人的醍醐味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2 页

 

  他默不作声地斜倚在门边,看著在厨房中忙碌的小女人。

  傍晚时分,他载著她离开「COOL ME」,两人在回家的路途上绕到旧市街的大市场里,买足了晚餐所需的几种食材,也在熟识的酒商那里添购了两支不错的红酒。

  娇小的身子穿著水蓝色的围裙,谭星亚把新鲜的罗蔓、莴苣、番茄和小黄瓜都洗净了,调著柑橘油醋酱,跟著把起司块和火腿切丁洒在上头,几分钟就完成一道清爽的沙拉。

  主菜是牛小排,已在平底锅里煎得滋滋作响,她小心看顾著,知道男人喜欢约七分熟的牛排,看时间差不多了,她关掉火,把煎得金黄且微带血红的肉一块块挟起,放在白瓷盘里,又把煮好的马铃薯块、红萝卜和玉米笋等几样蔬菜沥干水后摆上,淋了一大匙她特调的牛排酱。

  大功告成。

  她端著盘子旋过身,看见他眉宇间的深沉。

  微怔,她眨眸笑了,淡淡说:「我以为你会泡泡澡。」

  先前他把在大市场买的东西提进厨房后,就被她赶进浴室去了。

  他身上嗅得出风尘仆仆的气味,麦色脸庞看得出疲惫,因为眼角、眉间和唇边的细小纹路有加深的倾向,眼白隐约漫著红丝。

  明明累了呀!

  他下了飞机后也不先回来好好休息,还跑去「COOL ME」找她,有时真弄不明白他的逻辑。

  「我肚子饿了。」微沈地丢出一句,钟爵喝完杯里的酒,朝她走去。

  「别一直喝酒,晚餐弄好了,可以吃——呃!」谭星亚呼吸暂停,男人突然倾近的身躯散发出熟悉气味,那是她玫瑰沐浴精的味道,在他肤上似乎格外的好闻,混入男人的性感,带著让人不自觉要吞咽唾液的撩情绮思。

  他的脸在放大,慢吞吞地放大,眼珠深幽幽的……他、他要吻她了吗?

  下一秒,她手中分别端著的两只瓷盘被取走。

  被取走也好啊,不然她会端不住,因为四肢百骸被烘得发软,心跳也都破百了。

  突然间,压迫感顿失!

  咦……谭星亚迷茫地眨眨眼,怔怔地看著那高大身影转而背对她,走离,把晚餐端到长窗边的白色橡木桌上。

  唉,丢脸啊!

  她瞬间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会错意,整张脸不禁爆红。更教她羞于面对的是,其实她一直在等著他的吻,从今天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就暗暗期盼,只是多年来被动惯了,她做不来主动出击、积极争取的举措。

  像急著要掩饰什么似的,她轻垂粉颈,好忙碌地收拾流理台,把剩余的食材收妥,把砧板、刀子等器具归位放好,把平底锅搬到洗碗槽里,然后又想把适才用来烫蔬菜的不锈钢锅端到水龙头底下。

  火虽然关掉了,锅中约八分满的热水温度还很高。

  「别碰!」略绷的男嗓在她耳后陡响,脚步声踩得又急又重。

  「啊!」好烫!

  钟爵的阻挡依旧慢半拍。

  忙乱间,谭星亚忘记使用隔热手套,才抓住锅子的两只「耳朵」一提,立即痛得她惊呼。她赶紧放开,里边的热水还因此溅出一大滩。

  钟爵迅速横过一只粗长臂膀,把她挌挡开,没让洒出的热水溅到她。

  二话不说,他扳开水龙头,把她烫著的小手拉到水底下猛冲。

  「我没事,我、我只是有点烫到……」觑到男人线条绷紧的侧颜,脸色奇黑,谭星亚粉颈后的寒毛微竖,连忙又说:「不过现在不烫,真的!真的不烫了!」

  管她真的不真的,钟爵仍紧抓著那只嫩手没放,直到他认为够了,才关掉水龙头。

  然后,她的指被他一一摊开检视。

  柔荑落入他修长且厚实的大手中显得异样秀白,烫著的地方殷红著几块,即便冲了水还是清楚可辨。

  「只是红红的而已,不痛的。」谭星亚胸口一阵柔软,觉得有义务必须对他进行安抚。她腮畔仿佛也被烫著,晕红两片,跟著反握了握他的粗厚手掌,嘴角轻翘。「肚子饿了不是?该吃饭了,东西凉掉就不好吃了。」

  严峻的目光终于从秀气的十指间挪开,改而望进那双清瞳。

  顿了三秒后——

  「家里有消炎软膏吗?」他没责备她的不小心,只是臭臭的脸还没怎么回温。

  稍愣,她点点头。「……有。」

  「搽完药再一起吃饭。」

  「好。」其实没那么严重,但她还是温驯应声。

  锐利的棕眸深湛了湛,他又静默一会儿,丰唇淡嚅。「你是我的。」

  因为是他的,所以不许她弄伤自己。

  男人的语气低柔,吐出的话却专横得很,他像是说习惯了那样的话,而她似乎也听惯了那样的言语。

  她眉眸宁和,神态依旧恬静,唇角的翘弧不落,好轻地回应。「是。」

  下一瞬,她的指尖教他吻住了,男性的热唇沿著柔润指腹一路吮吻,连绵软手心也逃不过,玉肤染遍了他的唇温。

  她是他的。

  他独有的。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他们的关系自然却又微妙。

  绝非一般的朋友,普通朋友间的交往不会如此「深入」,他们拥抱、亲吻、肢体交缠,像情人那样熟悉彼此的气味和身体,进入与包含,驰骋与倾泄,在肉体上维持著极亲密的互动,但他们似乎也不是情侣。

  她是他十八岁那年,在日本赛车场上赢来的一份奖赏。

  那场二轮赛事办得极为隐密和粗糙,跟SBK国际赛半点边也沾染不上,却是日本关东地区两大黑道组织为了争场子、争势力范围所订的比赛。

  他被迫代表其中一方出赛,那是他崭露头角的辉煌一战。

  最后他胜出,帮所代表的组织赢来大块的利益划分。

  狂欢庆祝的那一晚,一名十四岁少女被人架进他休息的和室……

  从此,命运转折,像是偏离轨道,又像是终于回归正途。

  十四岁的她与十八岁的他,人生自此交结,毫无预警地切进彼此的命中,她是穿插在他命里的点缀,而他则是她活著的重心。

  她是他的。从来,她就不曾怀疑过这句话。

  不觉被物化,也不觉得丧失女性尊严,那一年倘若无他,她相信自己的人生将会扭曲到一种难以想像的境地——

  她想,她会属于许多男人,甚至是女人。老天要是仁慈一些,说不定她能成为六本木、银座、歌舞伎町等高级俱乐部的「公主」,在风尘中卖笑、卖身,打滚一辈子;如果运气不好,也许会变成染上毒瘾的流莺,她有可能堕胎无数次,永远搞不清楚谁在她身体里留种,她四肢可能满是针孔,然后颤抖抖地乞求每个路过的男人,求他们光顾她破败的身躯……

  遇上他,从来就不觉悲哀,她想属于他,喜欢自己属于他。

  你是我的……

  每次听到他这么说,心房总胀胀的,她喉咙会堵住什么似的,吞咽著唾液时,会尝到某种略苦却奇异的蜜味。

  不是纯粹的朋友,不是纯粹的情人,不是纯粹的支配者和被支配者。他与她的人生原本就复杂得很,像是把所有关系和感情都搅和在一块儿,两人之间永远「纯粹」不了,无法归类。

  晚餐结束,厨房也已整理过,她进浴室清洗,还放了缸热水泡香精澡。

  坐在梳妆台前,把湿发一绺绺烘干,中分的乌丝轻软软地散在她胸前。把吹风机收进抽屉中,谭星亚再次扬眉望著镜子里的女人,她略歪著白里透红的鹅蛋脸,对自己眨眨眼,淡勾著唇角。

  理了理思绪,做了几下深呼吸后,她脚步好轻地走出卧房,下楼,以为自己是沐浴后口渴,想找水喝,其实眸光已不自觉地寻找起那道男性身影。

  找到了!

  他没上楼去,竟斜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睡著了。

  男人生得长手长脚、宽肩阔胸的,随便这么一占,那张酱紫色的双人座沙发在谭星亚眼中突然变得好小、好窄,不由得联想到小朋友的作业簿——一个个方正的小框框,但下笔的人偏偏大剌剌、不受控制,怎么也没办法把字安稳地写在小方框里。

  靠近,再靠近,近到她的连身睡衣已贴著他大腿外侧。

  她静谧谧地立在他身畔,凝望片刻,跟著有些著魔般地抬起一只小手,温柔抚触他荡在额前和削颊边的鬈发,她把玩著,让发丝在指尖溜滑,没扯疼他的头皮却弄醒了他。

  钟爵掀开密睫,凝定不动,直勾勾锁住身前的小女人,棕瞳深处流金如渠。

  「怎么在这儿睡著了?很不舒服的,要睡回房里睡。」谭星亚微笑,不禁又摸摸他柔软的鬓发。

  他体内有一半拉丁血统的关系,所以毛发的生长总是较亚洲人茂盛,只消几天不修面,左右两鬓就会不知不觉「连」在一起,然后半张脸跟著淹没在密密的落腮胡中,就连胡子也是鬈毛。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书页 返回目录 下载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