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竟做出这等疯狂的事——她竟然伪装成自家小姐出嫁!
活说当那些喜娘、侍婢要进入小姐的闺房,而她又百思不得逃跑之法的时候,她急中生智、狗急跳墙,把主子拖进床底下,并急速换上主子的凤冠霞帐,再严声拒绝喜娘帮她上妆的要求。
于是,她就在出乎意料的顺利情况下,伪装成柳青萝嫁给剑风山庄的少庄主。
青薰望着周遭喜气洋洋的新房实:一对正发出光亮的大红烛,一张铺有大红鸳鸯被的红木大床,一张铺着金边红桌布的檀木桌,几扇动贴着“喜”
字红纸的雕花窗棂……这新房喜气得很正常,惟一不正常的就是她。
瞧她虽穿着红刺刺的裙褂,却完全不见新娘应有的喜悦;她眉头打结,苦着小脸哺哺自语,“我一定是有史以来最可怜复可悲的‘新娘’了!真是无天理、惨无人道呀……”
想她活了十八个年头,未尝过情滋味不讲,就连年龄相仿的男子也未碰过。现在她却居然要连跳数级,一跃成为人家的“妻子”!而最惨的是,她这新娘子还是作假的呢!
一声闷笑响起。
老天爷,你好狠的心啊!
即使她偷懒,对王大婶的话阳奉阴违,但也只要让大婶如往常罚她没饭吃就够了嘛……青薰猛在心里自怨自艾,殊不知一连串不雅的名词早下意识地溜了出口。
另一声闷笑响起。
“不要吵!”性子一向温吞……不,温顺的青薰一反常态,凶巴巴地斥喝身旁人。
若是她能够如计划般,趁明天剑风山庄的守卫松懈剑凤山庄刚办完喜事,定有许多琐碎事需要善后,守卫照说会比较松懈的脱逃成功,她发誓以后一定不会再偷懒了……
对了,刚才她有骂人吗?
“喝!”怎么她不知道自己身旁竟坐了个人?
“你是谁?”她余惧未了,颤着声问平空出现的男子。
眼前男子还不是普通的帅耶!剑眉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深邃眼眸,再之下是高挺的鼻和大小适中、厚薄均匀的嘴唇……呃,怎么好像在形容猪肉?无所谓啦,只要能够形容他俊雅高贵的长相就好。
“你以为会在这时这地出现的男子是谁?”他反问。
“当然是新郎喽。”她乖乖的回答。
“那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当然是新郎喽——”
慢着!他是新……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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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有趣了!逸风失笑地望着他的新娘忙不迭的盖回红巾、坐直腰,端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柳青萝出乎他意料的有趣极了!他从未想过冷漠稳重的书介会爱上这样惹笑的人!
“喂,你真是新郎吗?”被珍珠凤冠压得七荤八素的青薰坐定没多久,便不经大脑地问。
“你是想问我为何没有穿上新郎的服装,又一身湿淋淋的狼狈?”
“嗯。”青薰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不知道她这样问会不会有违一般千金的形象?可他这样子,实在不能怪她先前有眼不识泰山。
“很简单,外面在下雨,所以我整身湿透,并褪了被雨水弄湿的新郎衫。”逸风利用他深具说服力的醉人嗓子乱扯一通。没办法,难道要他坦白告诉她,他是刚刚才知道自己被“骗婚” 了?
“喂,你是不是要掀开新娘子的头巾?”她再次鲁莽地开口,完全不见新娘应有的羞怯。因为仿佛重如铅块的凤冠快要了她的小命啦!
逸风依言掀起她的喜帕,更为她解除了头上的负担。
“谢谢。”青薰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不客气。柳姑娘……呃,娘子,我想先跟你谈一些事情——”逸风走近青薰,最后两人之间只剩下一箭之隔。
逸风急欲说清楚而缩短两人距离的无心行为,看在青薰眼里,却别有用意。
他该不会是想圆房吧?青薰大骇,浑身发抖,本能地往床角挪。
逸风见青薰一脸防备,遂吞下到口的话,改口问:“我是想问娘子饿不饿。”
立时,青薰陷入了天人交战中。老实说,她不是饿,她是十分、非常、极之肚饿!然而,在未弄清他的意图前,她似乎不该随意挪动;若他想享受洞房花烛夜,难保她不会在走往桌子时被他欺负去……
想到此,她摇头摇得跟博浪鼓一样。
“我……不饿——”她带着深深不舍的拒绝,被吞没在肚腹咕咕的响呜中。
逸风见她脸红的困窘样子,遂憋着笑柔声说:“‘不饿’的娘子,能否赏面陪‘饿极了’的夫吃一顿饭呢?”他说罢还作出饿坏了的表情,好让她有台阶下。他可不希望他还未来得及跟她谈清楚,她就先饿昏了。
“啊,好、好。”既然人家都提出请求了,且吃不饱便不会有逃跑的气力,她不妨顺着他的话。
接着,青薰便扯高衫袖,毫不客气的狼吞虎咽起来。逸风则像看戏般“欣赏”她的吃相。
“呼!”青薰填饱了肚子,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多美好的味道啊……她紧闭双眼,细细回味那香甜鲜美的味道。
虽然她的手艺不赖,也可以做出同样的美食,但她可没有那个命大啖自己做出来的珍馐美味,所以这一顿饭算是她有生以来最美味而丰盛的一餐。
看来她这回代主出嫁,并非全无得着啦。
片刻,她才睁开双眸。而她甫张开眼,便陷进了两泓仿佛有吸力的黑潭里,那潭深深的、深深的
“娘子?娘子?”逸风已唤过“柳青萝”好几遍了,无奈她仍是一脸的呆愣。不得已,他只好轻拍她粉颊数下。
“你醒醒——”
“喝!”逸风的拍打不但拍掉了青薰的迷悯,更拍出她的一声惊呼。因为她发现眼前的两泓黑潭正是齐逸风那双黑眸:齐逸风再次近在咫尺!
啊!他该不会真想圆房吧?虽然她很清楚自己不出色的外貌很难吸引看遍各式美女的剑风山庄少主,但她现在的身份可是他的新婚妻子,就怕他会将就地要了她。
他温热的气息就吐在她敏感的脸上,这种过分的亲呢使她的两颊慢慢染上一层红彩。而当她忆起自己方才还直盯着他,面上的红彩更蔓延至雪颈……他会不会因此而误会她在暗示某些事情啊?
逸风瞅着“柳青萝”变得忧心忡忡的呆样,不禁轻叹口气,认命地再次举手轻拍她的脸颊。
“娘子,你醒醒。”
“你、你想干吗?”青薰在齐逸风的“狼爪”碰到自己前,乍然回过神来,惊喊道:“我……其实我是男的!你没有断袖之癖对不对?所以你不能碰我!
你若碰了我,我定会四处宣扬你这天地不容,人神共愤,鬼哭神号,离经叛道,颠倒阴阳,遗臭万年,连当今太师听了也惟有自叹不如的兽行!那时候你就会身败名裂,受尽万人唾骂,变……变成小狗!
甚至皇上可能也会听到风声,而要治你的罪、处你死刑、诛你九族!当你下到地府,阎王老爷爷知道你的恶行后,亦会挖你的眼、勾你的舌、断你的筋、煮你的肉,判你永世不得超生!你不能碰我,你碰了我便会万劫不复啊!”青薰一鼓作气的乱址一堆,语无伦次得连自己也不知说了啥。
老天!他忍不住了——
“哈哈!”逸风捧腹大笑。有趣!有趣!实在太有趣了!他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未曾开怀大笑过,这小妮子真是宝,一个恶劣的念头突然跃进脑海……
“呃……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会是男的呢?嘿嘿!”青薰终于惊觉到自己的谎言太离谱,尴尬地干笑几声,企图蒙混过去。
刚才逸风踏进房间之前,本来已想好解决方法——告诉柳青萝他远行在即,让两人成不了真夫妻,再伺机撮合她与书介。但所谓“不逗白不逗”嘛,领教过她的逗趣后,他改变初衷了,毕竟将她原封不动地归还给书介的方法有很多……逸风一面贼贼的盘算着,一面体贴地向后倒退一大步,他知道她怕极了他的接近。然后,他再次张口欲言——
“齐逸风,我们来喝合卺酒吧!喜娘说夫妻喝过合卺酒,婚姻才能美满又长久。”如惊弓之鸟的青薰却没注意到逸风的细心行为,兀自设法保全自己的清白。
据闻剑风山庄少主并不沉迷酒色,那他的酒量合该有限吧!而她因为有个嗜酒如命的总管大人,接触酒的次数不少,故她勉强可算是个:“酒国英雌”。当“酒国白痴”遇上“酒国英雌”,结果可想而知。若齐逸风醉倒了,她不单可以免遭狼吻,还可以连夜逃走呢!她想着美满前景,唇畔渐渐勾起笑意。
“齐逸风?娘子,你是不是该改改称呼了?”逸风逗她。
“呢,相……相公。”虽然青薰不断说服自己叫他一晚夫君没什么大不了,但她还是忍不住结巴,而一张小脸也如逸风所料飘上了几朵红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