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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有个清秀的丫头敲门进来,见夏侯青阳正自己动手解开衣扣,忙忙的走过来服侍。白云痕瞧这丫头步伐、身形轻盈,猜想她必定不是个普通丫头,明的是服侍,暗地里却是提防着自己。

  夏侯青阳任凭白云痕在自己穴位上扎针,神态自若的继续说道:

  “白云痕……好美的名字!听你说过你住在楼云谷,那真是个神秘的地方,我从小就听过那里的传说了……”

  “什么从小就听过栖云谷的传说,你还比我大几岁呢,这样说也未免太欺侮人了。我现在手上拿着针,难道你就不怕我一生气……”白云痕冷笑道。

  “云姑娘手下留情。”夏侯青阳笑道。

  “你倒是说说看,都听见栖云谷的什么事。”白云痕见他颇为坦荡,当下也不再针锋相对。

  “嗯……”他想了一想,道:“我小时候不听话,我二娘就会说:‘再吵就让你爹把你送到栖云谷。’”

  白云痕一听,笑了出来。夏侯青阳也笑了。

  两人不知不觉的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

  白云痕近身在他面前替他扎下一针,忽觉有股热气喷在脸庞,直觉抬眼一看,夏侯青阳一张俊朗的脸孔就摆在她眼前,他正盯着她瞧。白云痕脸一红,意有所指的笑道:

  “你也想和你兄弟一样吗?”

  “不敢,小可冒犯。”夏侯青阳脸上也是一红。

  原本白云痕只是单纯的想,夏侯青阳帮她退敌,现在自己替他疗伤,天经地义。可是经这样一闹,两人都觉得尴尬。此时白云痕注意到男女有别,更加不自在,而夏侯青阳则是紧紧闭上了眼睛,努力不去想她绝世容颜,不去闻嗅她身上的清香,不知不觉的全身也紧绷着。

  “你倒是把穴道放松啊!”白云痕道。

  “是。”夏侯青阳答道,张开眼睛看见白云痕,两人同时发笑,倒把原来的尴尬化解了。

  夏侯靖远立在窗外,见他两人的模样,忽然想起不知是谁说过“吃亏就是占便宜”的话。现下他还真希望受伤的人是自己。

  “你现在缓缓运气,护住心脉,千万不可急躁。”白云痕已在他身上多处穴位上扎好了针。

  “一切听云姑娘吩咐。”

  语毕,夏侯青阳缓缓运劲。白云痕趁机将他的十根手指自指腹轻轻割开,伤口流出黑紫色的血来,丫头赶紧拿布沾吸黑血,一直到血色变红。

  “行了。”

  白云痕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丸红色药丸让夏侯青阳服下,再慢慢替他拔除穴上的金针。

  最后一根金针拔去,夏侯青阳早已体力透支,加上穴道刚刚放开,全身无力,一下子人向前倒,刚好靠在白云痕肩头,只觉她衣衫柔软、清香怡人,而白云痕一向幽居深谷,又何曾识得这样的男子气息,是以这轻轻一靠,两人心中都是一阵摇荡。

  她轻轻扶起他,柔声道:

  “你恐怕得躺上三、五个时辰。”

  小丫头也赶紧扶住他,让他慢慢躺下来,并替他擦拭汗水,盖上被子。

  “多谢云姑娘。”夏侯青阳无力的谢道。“鸣玉,替我送云姑娘回房。”

  “是。”

  鸣玉引领白云痕到她的房间,道:“请姑娘稍作休息,晚点儿再请您用饭。”

  “我不习惯和人一起吃饭。”白云痕淡然说道。她在谷里长大,逐星、踏月一向都是以她为中心,是以她也不懂得“客随主便”的道理。

  “鸣玉明白。”鸣玉答道,随即退出房间。

  一会儿又有人来服侍白云痕沐浴更衣。一切就如她所预料的,这家人来头不小,光是这五进庄院,就不是寻常的武林人士住得起的,何况丫头、仆人还不知道有多少。

  晚饭时间,果然有人替她送饭进房,而且是夏侯靖远带着一个丫头亲自送来。夏侯靖远也换过衣服,当真是潇洒倜傥。

  “姑娘,我们公子亲自替你送饭来了。”这丫头能在主子面前说话,当然不是普通丫头。

  “紫檀,你下去吧。”夏侯靖远道。

  紫檀将饭菜放在桌上,向夏侯靖远微微一福,便退步离开。

  “我听说你不习惯和人一起吃饭,所以替你把饭菜送到屋里来。”夏侯靖远撩开衣摆,径自在桌边坐下。

  “多谢夏侯公子,有劳了。”白云痕道。

  “姑娘不必在意。既然不能客随主便,那主人只好揣测客人的意思,谁叫姑娘替我三弟治好了伤呢!再说,能陪姑娘一起用餐,是小可莫大的荣幸。”夏侯靖远笑道。

  白云痕并不喜欢眼前这个人,但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也只得落坐。

  “不知道我三弟的伤可有大碍?”

  “夏侯公子放心,令弟的伤势不打紧了,调养几天,必可康复。”

  “姑娘不但武艺高强,连医术也如此精湛,实在教人佩服。”夏侯靖远道。“我听你说过你住在栖云谷,却不知此次下山,意欲何往?”

  夏侯靖远心思深沉,尽管他有意于白云痕,但见她武功高强,想来打探虚实,明白是敌是友,岂知白云痕喜恶非常明显,眼前这夏侯靖远正是令她讨厌的人,因此她什么也不会对他说,更不会向他打听沈断鸿的下落,对他的试探也就胡乱回答一通。

  这一顿饭吃得真是乱没意思,夏侯靖远惟一能确定的就是——白云痕虽然绝美,却只是一个孤高的木雕人儿罢了。

  第五章

  月薄风淡,落英阑珊,白云痕一个人在庄园外的林子里踱步,心思一直定不下来。那个怪异婆子紫燕骝到底是谁?她和师父有什么过节?还有鸿儿,他到底怎么样了?真的受伤了吗?这一趟下山,她是来找他的,怎么就在这里耽搁了……

  想着想着,她心中烦闷不已,便随意轻轻的唱着: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河处……”

  夏侯青阳远远的就听到白云痕的歌声。这是晏殊的词,抒发怀人心思,颇是含蓄。

  这姑娘眼是水,眉是山,发是风,衣袂是浪,静如空谷青松,动如灵雀飞翔,她如此灵秀飘然,有什么事牵绊得了她吗?

  “云姑娘好雅兴。”夏侯青阳走近她,笑道。

  “是你。”

  “心里有事?”

  见心事被他猜透,白云痕脸上一红,只得笑道:

  “追得上我,就告诉你。”

  语毕,她施展轻功飞奔起来,一袭黄衫轻盈袅娜,飘飘然竟似洛神微步,夏侯青阳不禁看得痴了,只是这样一怔,白云痕早已不见踪影。

  “云姑娘?云姑娘?”

  他放开脚步在林里寻找,步伐愈来愈快,忽然发现白云痕的身影,他跟着纵身一跃,也在林间穿梭起来。一时间,两人仿佛嬉戏的雀鸟,跳跃飞翔,怡然其中。

  * * *

  白云痕和夏侯青阳一起坐在树上说说笑笑。白云痕接触过的人极少,喜欢的人更是少,除了逐星、踏月,还有沈断鸿,夏侯青阳是惟一一个她愿意亲近的人。他说起话来不疾不徐,坦坦荡荡的,白云痕谈兴大好,她把谷里的事情,还有此次下山来的目的都对夏侯青阳说了,两人越聊越是投机。

  “为什么这里要叫作‘鱼鸣庄’?”白云痕笑着问道。

  “这庄名是我大哥取的,庄园落成时,他岳丈送来一对玉刻的鱼,意思是想讨个吉利,可我大哥却把庄名取为‘鱼鸣庄’。”

  白云痕一听,知道是用上了典故,微微一笑,道:“那要是送来一对石狮子,不就要取名叫‘狮吼庄’了吗?”

  “鱼鸣有雨,倒也惬意,如果是狮吼……那可不妙。”夏侯青阳大笑,又道:“还是你的名字好,白云痕……真是名实相符。对了,谁替你起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师父从来不说以前的事。或许是他正好要到楼云谷隐居,又正好在溪边捡到我,所以就把我叫作云痕了。”

  “这名字真是美,可惜太过凄然,云是无痕的……我不叫你云痕,我想叫你云儿。”他望着她,温雅笑道。夏侯青阳的性格就和他的名字一样。

  白云痕柔柔一笑,心中满是甜甜暖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么喊她了……逐星叫她小云儿,踏月姐姐总会加个姑娘,只有师父会这么喊她。

  “这个给你,”白云痕从袖间拿出一瓶翠绿瓷瓶,交到青阳手中。“每天服一丸,怯毒、疗伤都有奇效,可以帮助你把余毒清除。”

  “你……”夏侯青阳望着她。

  “你的伤好了,我也该走了,我要去找我徒弟。”白云痕道。鸿儿生死不明,她不能再耽误了。“欢迎你以后上栖云谷来,如果你上得来,我请你喝我亲手酿的‘醉仙酿’……”她道,突觉有些依依不舍。

  夏侯青阳趋前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等我任务完成了,陪你去找,好不好?”

  白云痕见他如此诚挚,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来。眼前的夏侯青阳只是萍水相逢,怎么他一言一行都撩动她沉寂的心湖?握着他温暖的手,她在夜风里望着他,慢慢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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