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吧,我得赶去公司,再见!”
  仓皇的拎了皮包,不理会爱婶的高声叫喊,陆羽薰开着她的红色朋驰跑车,飞快的绝尘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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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事找我,哦,忘了告诉你,我叫苍鹰。
  平稳的车速,冷气拂掠着她脂粉未施的白皙脸庞,再一次,她耳旁又响起那个冷然的声音。
  红灯亮起,她踩住煞车,脑里又将一年前在美国的那一个夜晚,重复倒带。
  那晚,她刚上完艾咪老师教的中国刺绣,一条花色手帕,绣上了‘陆羽薰’三个字。
  说来也好笑,自己是地道的中国人,却反倒让洋老师教起中国的传统女红,若不是父亲坚持要她在攻读硕士学位之际,也不能忘记该学些中国的本土技艺,恐怕至今,她还不知道,刺绣原来是件很快乐的事。
  她才想着,要把自己多日所学的成果,拿回家给爸妈看,突然一个踉跄身影,由小巷中拐出,把她吓了好大一跳。
  一个中国男子!
  满身的酒味,让她反射性地退了一步。她想,如果换作是金发碧眼的男人,她一定避开不理,但他是中国人。
  她之所以确定,是因为他说了一句:“滚开!”
  绿灯亮起,她缓缓地开动车子。
  她没有依言而做,因为她看到他的手掌有伤口,鲜血一滴滴地流出。
  “你在流血耶!”她想,他大概醉得忘记疼痛,或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手在流血。
  他看了自己的手一眼,末言,只是冷冷地反瞪她一眼,眼神彷佛在控诉她的多事。
  “你是到美国来读书的吧?”他的模样很年轻,所以她如此猜测。
  未得到他的响应,她续道:“你不该堕落的,也许你一个人只身在异乡会觉得生活很苦闷,但这些都只是过渡期,会熬过去的。”
  他仍是对她的话不予置评,径自蹲下身,将头垂在两脚之间。
  “如果你真的觉得日子很苦闷,你可以来找我谈天,有个人陪你说话,我想,你的心情会好些。”她也蹲下身,拿出她第一件刺绣作品,拉起他受伤的手,将手帕绑在他手上。
  盯着手上的手帕好半晌,他才将视线移至她脸上。她以为他终于敞开心房,嫣然一笑,想将他落寞的情绪化解掉,但他却不领情地站起身,并且旋身就走。
  她失望的盯着他的背影,出乎意料地,他又回过头,但还是一副冰冷的表情。
  “有事找我——”瞅着她诧异的表情,他又补充道:“哦,忘了告诉你,我叫苍鹰。”
  第2章(1)
  吱——地一声,让陆羽薰漫游的心神,又重新归位。
  可能吗?她看到那个自称是苍鹰的男人了!
  一个中年男子的破口大骂声,提醒她,她肇事了。不过,还好,只是撞坏了人家的车前盖。
  方才,她看到红砖上,走着一个极为面善的男子,完全忘记所有的交通规则,车一偏,只想拦下那名男子,看个仔细,但现在——
  那男子已走远不见踪迹,被她撞坏车前盖的那名中年男子,正大剌剌地向她控诉她的罪行。
  “对不起,是我的错,撞坏你的车,我很抱歉。”她递给中年男了一张名片。
  “修车费用,我完全负责,你可以找我的秘书谈。”
  中年男子一看到名片上印的是台湾数一数二的知名大公司,见陆羽薰的装扮的确是有总经理的架势,而且她开的车又是百万名车——
  “那好吧,我会找你的秘书谈的。”未了,不忘数落她一句:“开车专心一点,不然,就算你是亿万富翁,早晚也会倾家荡产。”
  言下之意,是他想大敲一笔啰?陆羽薰陪着笑脸,虽看穿他的心思,却也未多言,反正的确是自己理亏在先,没伤到人,算是大幸。
  望着空荡荡的红砖道,陆羽薰心想:也许是自己看错人了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苍鹰是一个杀手,而且他竟然胆大的想枪杀美国新总统
  也许他早让美国联邦调查局的人给捉了,毕竟,枪杀总统,无异是死罪一条
  坐上车,将车子驶进内侧车道。到今天,她还是不知道,为何他的影子,始终在她脑里盘旋萦绕。
  都已经两年了,时间不是最能冲淡记忆的吗?可是,为何对那件事,她却记得更加详细,尤其是他那双冷漠的鹰眼,更是令她彻夜失眠的罪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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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经理,二小姐来找你了……她已经进去了!”
  秘书朱言清诚惶诚恐的,见陆筱玟来到,立即打电话通知上司,无奈那个刁蛮的娇女,已大剌剌的打开总经理室的大门。
  唉!刁蛮女来到,免不了又要兴风作浪一番,虽然上司从未因他的通告太迟而发怒,但是,这毕竟是他份内的工作,未能替上司阻挡住这个刁蛮女,他自己可是内疚的很呢!
  陆羽薰抬起头,看着她的双胞胎妹妹。不知今天来,她又要发什么疯了,不过,肯定是和米高有关,可怜的米高……
  看到胞姐从头到脚,一身的芒处女装扮,陆筱玟的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就是嘛!‘雪佛妮’会红遍半边天,完全是她自己辛苦挣来的,别人休想和她分享这份殊荣,尤其是和她有着相同面孔的陆羽薰。
  “我要提醒你一件事。”陆羽薰盯着她那一头染的红透光的长发,眉头蹙紧。“染发是有可能会致癌的,如果你想要时髦,大可去买顶假发。”
  要是让老爸看见筱玟现在这模样,他们父女俩,大概又有一顿吵了!
  “哼,你是嫉妒我吧!”陆筱玟旋身坐在椅子上,双腿优雅的翘起。
  “我并不羡慕你那种糜烂的生活。”陆羽薰翻着企划文案,仔细地重头再看一遍。
  “那是最好!我可不希望你来和我抢饭碗。‘雪佛妮’永远都是我的代称。”
  “记得吗?我们是双胞胎,你有多年轻,我就有多年轻。”她挑眉看胞妹那短得只够包住臀部的短裤。“我没有得老人痴呆症,同样的话,你大可省省你的口水,不必再多重复。”
  从她回台湾接管分公司那一天起,只要有见到筱玟的面,她大概都会听见同样拘话语。真烦!
  难道自己刻意的老处女装扮,还不能让筱玟安心吗?她到底是哪根神经线出错了。
  “我只是顺口提醒你罢了!”陆筱玟佯装不在意的耸耸肩。
  “下次来公司时,不要穿的太招摇!”她再度瞥向妹妹的小短裤,还有上半身那件小可爱。“这是公司,不是你的伸展台。”
  “呵,枉费你还是留美硕士,思想却保守的令人咋舌。”
  “我不是保守,只是穿衣服得看场合。你在伸展台上,穿多、穿少,甚至不穿,我也不会管你。但是,请你记住,这是爸的公司,我可不希望你的坏名声,由公司员工口中,传到美国去让爸知道。”
  “他知道又怎么样?反正他早就不管我的死活了,相对的,我也不怕他知道我在台湾的一举一动。”陆筱玟从皮包中掏出‘沙邦尼’,一声清脆的打火机声后,嘴上的烟已然点着。
  “你真的是无药可救!”陆羽薰起身推开了窗户,又坐回原位去。“明明可以挽回的父女情,你却偏偏要让它恶化,真是朽木!”
  “是啊,我是朽木,你是上等的红桧!”陆筱玟气得咬住烟。“没有我的坏,哪能彰显你的好呢?为什么我就是那么倒霉,永远都是碍你们的眼,活像是你们的眼中钉一样,为什么是我?”
  面对妹妹激动的情绪,陆羽薰心中的无力感又冉冉升起。
  “我还有工作要做,不想和你谈这些!”扶正眼镜框,陆羽薰埋头于属于自己的天地间。
  “陆羽薰,我问你,米高是不是来找过你?”陆筱玟忽地走近办公桌旁,左手拍了一下桌面,莫名其妙地发起怒来。“告诉他,我陆筱玟不是好惹的,他要是敢动我的脑筋的话,我会让他死得很难看的!”
  盯着妹妹那张狰狞的脸孔,陆羽薰感到一丝丝的心疼与叹息。
  好像自从筱玟成了名后,她就有时会莫名的歇斯底里,怀疑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会加害于她。
  “筱玟,米高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怎么可能会伤害你呢?”陆羽薰转而忿忿不平地说:“倒是我觉得你做得太过分了。”
  “我过分!?我早就忍受他很久了。他胖、他啰唆、他做事不果决……要不是他幸运地签到我,恐怕他今天还是无名小卒一个。”
  “你的私生活,我不予置评,但我还是要劝你,做人要饮水思源,凡事不要做得太绝。”
  “你凭什么教训我!”陆筱玟一脸的不悦。“我告诉你,要是米高再来你这儿,你就告诉他,我已经请来了保镳,他别妄想动我一根汗毛。”
  “筱玟,我劝你最好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不要再怀疑别人。”她愈来愈觉得筱玟可能有潜藏的精神分裂症,真是让人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