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卓御无语,只是淡笑紧搂住她,决心一辈子都不放开。
电话声此时响了起来。
方洛礼自他怀中起身。“我去接电话。”
半晌,将自己服装仪容整理完毕的唐卓御步出房门,正好就见到一脸笑意盈盈的洛礼迎向前来,有着重遇故人的喜悦。
“是咏蓁打电话来,她说她来美国了,要我去和她见见面。”
方洛礼坐在咖啡厅里皱着眉喝着苦涩的黑咖啡,小脸皱成一团,让坐在对面的女人笑得开怀,手枕着螓首细瞧她丝毫未变的容貌。
“洛礼,你还是一样不喜欢喝苦的东西,来美国这么多年也没学会吗?”
方洛礼搁下黑咖啡,态度摆明了敬而远之。来美国她只适应了各种香醇浓郁的咖啡,但绝不包括苦得让她头痛的黑咖啡。“这是饮食习惯改不了了,你还不是一样喜欢辣的东西,这么多年了也没变过啊。”方洛礼感叹起岁月的易逝。“对了,咏蓁,怎么这么好来看我?还带了男朋友。”
“我跟他来度假,来这边没人认识,刚好避开媒体一阵子,现在我们复合的事又被大肆宣扬开了,我们只好来这避避风头。”颜咏蓁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回答,冷艳的颜容有着烦闷,但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感恩。
颜咏蓁自从在三年前成为歌手后,便以相当快的速度一炮而红,当时的她也在那段时间遇见了自己心爱的男人,虽然两人有意相守,但在男方家人和外界的压力下,两人分了手,直到最近他们才又复合。
“你们的问题,都解决了吗?”方洛礼关心地问,不希望好友再受一次感情的伤害。虽然她向来处事明快果决,不过遇上爱情这种事没有人可以有真正清明的时候,要再怎么洒脱也困难。
“没有。”这次,她很干脆地摇头。“我不希望他是用那么决绝的方法来与我厮守,虽然我的性格也如此强烈,无论如何,我不希望我们的厮守建立在他与他家人的决裂上。但我没打算再与他分开,这两年来我早已明白我没他不行了。不过这不是我烦心的问题,因为我了解他完全将我放在生命的第一位,我在思考的是……我的父母。”她轻轻地吁了口气。“这几年因为与他之间的关系,陆续反省起我过去的作为,我知道自己太过绝情,所以我愧对他们。”
“你想回去见他们吗?”
颜咏蓁微侧了头,却仍是给了否定的答案,口气幽幽:
“我了解他们的,我现在的成就,绝对不是他们乐于见到。但我正在找另一种方法补偿,总是要找出方法不要再让这种僵局持续下去。”
方洛礼点了下头,没有说什么时间会改变一切事情之类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路要走,她无权置喙什么。
这是她们两个的协议,永远不要干涉对方的任何行动,只要关心。
草草结束了这个话题,颜咏蓁阒黑的眸光流转,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后,她盯着方洛礼的瞳眸问道:
“洛礼,你心中还有他吗?”
“他……是安炜杰吗?”
“嗯哼。”颜咏蓁轻蔑的态度充分表示对这个名字的不屑。
安炜杰是颜咏蓁和方洛礼的学长,本来和安炜杰没有任何交集的咏蓁因为安炜杰的堂哥所以和安炜杰有过几句话的交谈,但也仅止而已,不过看来,咏蓁对他的评价很差呢。
“有,而且放在心中很深的地位。”他带给她的,是永难忘怀的回忆。
颜咏蓁讶异她的反应和说法,挑高了眉。
“不是你想的那样。”方洛礼平静解释:“他曾经在我生命中占了一席之地,我怎么可能会将他完全自我心中剔除。何况他为我做了许多事,虽然用了一些太极端的方法……”她忆起前六年的心痛和辗转难眠。“不过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我和他的故事早已走入历史。”
“那就好了,我一点都不希望你再吃回头草上打趣地回答,颜咏蓁的眸里有着释然。
当年她虽然没对他们俩的交往表示意见,但冷眼旁观也瞧得出一些端倪,两人不但身世背景不合,就连想法也没有任何交集,这种感情能走得长久吗?
“咏蓁,当年的他别有苦心,你不要对他有这么大的成见。”她对颜咏蓁始终如一的执拗没辙。“洛礼,这件事你也知道了,那你……”
“我说了,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当年那道伤口太重,我无法再对他敞开心防。”感激他爱护自己的种种作为,但她的爱恋只许一人,也已经倾心付出,无法再收回了。
颜咏蓁看透了她的心思,轻问着:“不再对他有任何感觉,是因为心中有人了吗?”
方洛礼瞪大了眸,没料到颜咏蓁这么简单就将她摸透。
“是谁?能说吗?”颜咏蓁兴味地又问着。
“是我。”一旁的男声适时为她解了围,也解了答。
唐卓御冷凝的脸孔没有再挂上任何面具,只是悄然握住方洛礼的手。
方洛礼向颜咏蓁缓缓叙述两人重遇到相恋的一切过程,希望她最好的朋友能够倾心支持她。
这只是个很简单的爱情故事,她与过去的学长相恋,他为她密密织起情网,缝补起她的伤痕,让她坠入了他的怀抱,从此,眼中只容得下他。与他人不同的是,她爱上昔日男友的好友。
虽然有些挣扎,但是义无反顾,她想要为他做一切事情,这种心情是以前从未体会到的。
颜咏蓁在听完两人的事后虽然略感惊讶,却也不表示意见。除非她需要,否则她从来就不会主动给方洛礼评议,一切都是她自己决定。
两人告别颜咏蓁后,在下雪的黄昏街头,两人步行回家,手牵着手传递温暖,一路上却是沉默在流转。
“洛礼,怎么不说话?”唐卓御在转角街口停下脚步,与她面对面,他执起她的手温柔地亲吻,见她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忧愁。
她的头埋入他的胸口,闷闷地回答:“我想,我要开始收拾行李了,我想要愈快回台湾愈好。”
唐卓御的手环过她后背,将她抱了个满怀。“哦?为什么?”
“先不论我离家多年都没有回去,再者你也应该要被调回台湾了,我自然也要跟着你回去,总不能分隔两地吧,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你想回去见炜杰一面对不对?”唐卓御看透了她的心思。
“嗯,我想回去看他过得好不好,顺便告诉他,不要再等我了。”
“你决定好了,不后悔。”
“当然不会,我只怕你会后悔。”
“后悔?”他挑高眉疑问道。
“因为你得要担心我又被人拐跑,你还要担心朋友的责难,你届时不要后悔就好了。”她抬起头来对他娇笑一记,皱皱眉头。“你会担心吗?”
唐卓御一时没有回答她,只是深深地凝望她,眸里净是柔情缱绻。
“当然会,我担心死了……”回答的话甫落,唇便温柔地印上她的,汲取她的蜜液,将自己的担忧全都诉诸此吻中。
他的唇移到她的颈项,轻柔地洒下细吻,听闻她浅浅的叹息。
“我们去买戒指吧。”方洛礼忽然提议,神色再认真不过。
“戒指?”他的手不安分地探入她的毛衣中采取她的体温。
“对呀,买戒指,把你和我都订下来,你就不会担心了。”她将自己的笑靥揉入他的眸中。“你得要对我有信心,对你有信心才行,我一点都不希望看见你整天摆着个担忧的脸孔给我看。”她蹙起眉,故装怒意。
唐卓御对她摇了摇头,眸光深沉。“我并不是怕你会回心转意回到炜杰身边,而是不愿因此和他破坏多年的友谊,对我来说,他相当重要。”他明白洛礼懂自己的心情,因为两人都有这样的挚交好友。
方洛礼牵着他的手继续迈开步伐走回共同居住的那个家。
“我懂,所以我才要先行起程回台湾。我们要回台湾面对一切,你的和我的亲友。”方洛礼伸起手呈接雪,银白色的光辉映照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却充满幸福洋溢的喜悦。
在方洛礼回台的前夕,唐卓御真的买了一款男女对戒,有如结婚允誓般的套在两人手上,并且相约不能分开。
在回台湾前,方洛礼打了个电话给颜咏蓁告知她即将要踏上归途的消息,颜咏秦没说什么,只是提醒她要注意方志礼的叨念。他这几年已经练成出神入化的功夫,非是奇人无法忍受。
方洛礼再跟她寒暄了会后,便坐上飞机回到台湾。
所有的人事物在她脑里依然清晰如昨,包括她房间窗台上的向日葵、在台湾呼吸过的每一丝空气,以及让她思念许久的父母、大哥。
在回到台北的家后,方洛礼一入眼廉的就是母亲在庭院中洒水浇花的身影,在从没变过的慈爱颜容上,见到她后的第一反应,是欣慰地露出笑容。很甜,甜到她的心坎上,之后,闻讯回来的大哥和父亲紧紧地将她再拥抱了一次。她也用心、用思念,填满分离的每个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