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妳要去哪里?」方思嘉问着在玄关穿鞋的姊姊。
「我去看看他好不好。」她如果不去确定一下他现在的情况,铁定没办安心睡觉的。
不会吧?现在都快一点了,如果被妈妈知道姊姊又跑出去,她这个月都别想领零用钱了。
「明天再去也不迟,不用急着在这时候去,而且--」还有电话可以打啊!方思嘉正想这么告诉她,她却已经冲出门,只听见车声远去的声音。
看来姊姊对关学长的感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深植在心里,只是没有人察觉到这一点。
看来阿武是愈来愈没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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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点钟,关靖家里的电话响个不停。
「喂!我是关靖……」他好不容易才爬起来接电话。
「关学长,我是思嘉,请问我姊姊到你家了吗?」
「没有。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很晚了,我要锁门睡觉,就请关学长收留我姊姊一个晚上吧!如果你不方便收留,就赶她出去,她自然会找个地方睡觉。对了,我妈妈特别交代,说她还没有要当外婆的打算,就这样,再见。」
「思嘉,思嘉--」
无论关靖再怎么叫唤,响应他的只有挂断电话的嘟嘟声。
没头没脑地接到这么一通电话,关靖的脑袋有点转不过来。这该不会是生病导致的幻听还是幻想什么的吧?
他将电话挂回原处,接着响起的是电铃声。
方思乐完全不顾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是不是会吵到左右邻居,一直按着电铃不放。
她心里只想着,他千万要活着!
「是谁?这么晚了?」关靖神情有点疲累,他没想到门外站着的人是方思乐,一打开不禁愣住了。「思乐?妳怎么会来?」
方思乐捉着他的身体四处检查,想确定他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一连串的骚动与电铃的噪音,让左右邻居都探出身子来查看。关靖先是向大家道歉,然后赶紧把门关上,以杜绝邻居们好奇的眼光。
「我当然没事,倒是妳发生什么事了?」看她这模样,像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但是刚才在电话里,方思嘉的语气听起来却是有点小愉悦。
而思乐的出现也表示他方才接到的电话不是出自他的幻想。
「没事,我没事,我是来看看你……」她不像在回答他的问题,倒像是在自言自语。「没事,我要回去了。」
她转身就要离开,关靖赶紧拉住她。
「刚才思嘉打电话来,说她要睡了,所以把门给锁上,妳现在回家也进不去。」他把方思嘉打电话来的内容重复了一遍。
方思乐这下可清醒了。
「什么?又把我给锁在外面!我可不要睡车库。」有几次她回家晚了,就会发现家门从里面被反锁住,让她开不了门进不去。
看来她只好再去投靠阿武了。
「妳要去哪里?」
「我只是来看看你还活着吗?既然你没事,那我要回家了。」她一听见他生病就急昏了头,确定他安然无恙,她也该离开了。
「我不是说了妳进不了家门,妳要回哪里去?」
「阿武他一个人住,我去找他收留我一晚。」她已经有好几次留宿在他家的经验。
她要去住一个男人家里?他怎么可能任由她这么做!
「太晚了,今天晚上就住我这里。」关靖拿走她手里的钥匙,随手丢在一旁鞋柜上。
他的手碰触到她的肌肤,她感到一阵灼热感。
「你发烧了?」她用手摸上他的额头,果然她方才的感觉没错。
发烧了吗?难怪他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妳自己找地方睡吧!我想睡了……」
「喂!你要睡回房间再睡,不要睡在我身上,啊--」方思乐死命撑住,免得靠在她肩膀上的关靖摔了下去。「喂--」
但无论她如何叫唤,关靖一点也没有清醒的迹象。
第七章
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张有点忧郁的脸部特写,任谁都会吓一大跳。
所以她的反应是绝对正常的,他会被她挥出的拳头给击中,真的不是她的错,严格说来是他自作自受。
可是为什么她要拿着刚煮好的白煮蛋帮他去脸上的淤青?一想到这里,方思乐的手劲不自觉地加重了点。
「痛--」关靖痛得倒抽了一口气。她是在乘机报复他吗?「我知道妳的手劲很大,但是请不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
「对不起,对不起。」方思乐第一个反应就是先说对不起,只是……「我干嘛跟你道歉?明明就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吓人,我又怎么会揍你?」所以错的人是他。
「我只是想叫妳起床吃早餐,妳竟然恩将仇报揍了我一拳。」还好他及时闪了下,要是被直接击中眼眶,他肯定会变成贱狗模样,而她肯定会笑倒在地上。
「所以为了表示赔罪,我才会帮你揉淤青啊!」连早餐都还没吃,他该感谢了。
「这叫做赔罪吗?妳这种力道简直是在虐待。」被打都还没她揉的时候来得痛。
方思乐的火气也来了。「你是不是男人啊?连这么一点点痛都受不了!」她反讥回去。
「谁说我不是男人的!」哪有一个男人能够被忍受这么说。
「谁回答就表示谁承认。」
被人这么一指责,脾气再好的男人都会火大。
「我不是男人,难道妳是男人?」他反击回去。
方思乐才不愿回答,如果回答了,她不就自打嘴巴了吗!
她一定是发神经了,才会一大早跟他吵这种没营养的问题。算了,不跟他计较了。
「你烧退了吗?」一早被他吓醒后,才发现自己躺在他的床上。
「嗯!谢谢妳昨天晚上的照顾。」凌晨醒来,看见她趴在他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拿着换下的毛巾。
既然她软下态度了,他也就不跟她吵了。
方思乐回想着昨天晚上的情景。好不容易把他给拖上床后,她就守在床边照顾他,隔一段时间就替他换掉额头上的毛巾,只是她不知道何时睡着了,醒来时发现睡在床上的人换成了自己,而原本发烧躺在床上的人现在已经恢复平日的神采奕奕。
「没什么啦!我才要谢谢你昨天收留我一个晚上。」今天回去,免不了又是一顿训话了。
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事情,表情显得有点沮丧。关靖好奇地想。
「在想什么?」他递了早餐给她,并问出心里的疑问。
方思乐吃着早餐,闷闷地边吃边说:「我回家又要被骂了,说不定这一回还要被禁止骑车跟打工一个月。」
不能骑车跟打工对她而言,是最严重的惩罚。
「妳这么喜欢机车?」他去探病的时候,看见她书架上摆放的除了机车模型,就是机车杂志跟相关书籍,跟一旁方思嘉书架上的各类书籍,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话题一聊到最爱的机车上,方思乐的精神就来了,不复方才的沮丧。
「最喜欢了,我从国中就开始跟舅舅学修车,起初他还以为我只是一时无聊玩玩罢了,没想到我可是认真地想成为修理师傅呢!」她滔滔不绝地聊着她的机车经,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看着他问道:「你听我说这些,会不会觉得无聊?」
这些事情她通常只能跟舅舅、阿勇与阿武他们聊,同年龄的女同学对这个根本没有兴趣,男同学则只在乎如何将车子改得更炫、更快。
「我是没深入研究,不过也不会觉得无聊。」她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讲这些事情时,眼睛里有着热情在闪动着,模样很迷人。
还好他没笑她,笑她一个女生竟然会投入这个被视为是男人专业的领域中,她到现在还会遇到前来修车的人,一见到是女性的修车师傅时眼底所透露出的不信任感,甚至不肯由她维修机车。
每回遇见这种情况,她多少都会感到沮丧难过。
「你不觉得女孩子家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很奇怪?」她又问。
关靖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回复她的问题。
「为什么要感到奇怪?任何行业最重要的是专业而不是性别吧?」她会这么问,大概是曾经不止一次受到歧视吧!
以前舅舅跟家人、阿武他们在她遇到挫折时,也曾这么对她说过,但是她总觉得安慰的成分比较大,不像关靖这样认真,不抱着任何安慰成分地回答。
「我好象可以稍稍理解为什么思嘉会这么崇拜你的原因。」以前她总对妹妹的崇拜感到嗤之以鼻,现在才觉得他原来不是一个空有外表的人。
「全世界就只有妳看我不顺眼。」说这话时,关靖有着深深的无奈。
他瞎忙了这么久,换来的只是她一句「稍稍理解」,让他不知道要检讨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太差还是自己不够努力?
「那是以前,现在我看你顺眼多了。」甚至她觉得太过顺眼到有点危险。
「还真是谢谢妳啊!」大概是感冒尚未痊愈,他感到全身有点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