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太阳照着她的眼睛与他的背,白衬衫被染成红色,蓝白色的格子裙也被撕破了好大一块,而她的后脑和背都好痛,左边的额头也痛得像火在烧,于是她记起了该要哭泣的,就猛地哭了起来……
他的喘息声因为疼痛而显得急迫,她的记忆渐渐变得模糊,只记得他到最后,都一直在耳边对她叮嘱着。
“快跑……快跑呀……”他的语气是那么地焦急。
但她并没有逃走,因为他压得她起不了身,她跑不掉,而且,她也不想丢下满身是血的他逃走。
他身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伤口痊愈后,就成了一个清清楚楚的十字,结成暗红色褪不掉的疤。
每次看他打赤膊,她就会看到那胸前的记号,那是他对她的救赎,提醒着她,他和她曾经一起经历过的那一段。
不论别人如何看待那样的伤痕,但对于辛含茵画百,胸前有十字伤痕的男人,代表的确实是天使的拯救——虽然,他到最后还是抛弃了她,但是那样的意义并没有改变。
甩了甩头,又顺手轻拍两颊,辛含茵强迫自己的思绪摆脱以往的记忆,重新回到现实里。
再次看过了那封信,辛含茵决定自己只能祝福那位玲小姐了,希望那位负心人看了信之后可以回心转意,再次回到玲小姐身边。
负心人看了信之后……
想到这里,辛含茵脑袋像是被什么击中般,一股不祥的预感猛地升了起来。
“惨了!”她忍下住失声嚷了出来,还因为动作过大,打翻了一旁早已冷掉了的奶茶。
那位负心人怎么可能会看到信呢?她真是个笨蛋!
很明显的,那位玲小姐是打错了收信人的地址,她的邮件信箱是由英文和几个数字组成的”“grccn0328”,也许那个负心人的帐号和她只差几个数宇,或是一个字母,所以那位玲小姐才会将信寄到她这里来。
这么一来,那个负心人怎么会收得到信呀!
负心人看不到信,当然就不会去赴玲小姐的约会,玲小姐一个人在老地方苦等,却始终等不到心爱的人,于是,一时冲动的她就会……
自杀?
“老天,不要吧!”辛含茵又开始发起抖了。
跳楼、化成她最害怕的厉鬼,日日夜夜地诅咒那个毫不知情的无辜男人。
不要!她最怕鬼了!
辛含茵看了一下电子邮件的发信日期,是在她离开台湾的第三天发的信.
那时候她早就到德国去了,又怎么知道自己会接到这种乌龙信呢?
三个星期过去了,她现在连想回信告诉玲小姐寄错信都来下及了,玲小姐定是必死无疑了嘛!
都是她害的!如果不是她到德国,如果不是她偷懒没有在德国用公用电脑收信,大错就不会铸成了,玲小姐也就不会死了……
万一玲小姐的冤魂知道了,一时生气变成日日夜夜诅咒她怎么办呢?说不定今天晚上玲小姐的鬼魂就会来向她索命了。
越想越害怕,辛含茵拿起电话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喂?”电话的另一头,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人声音传了过来。
“学长,我是丰含茵……”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小茵,你睡醒啦。”男人说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
同在法院工作的傅立辰早就听葛小佩说了辛含茵睡过头的事情,正打算好好取笑她一番。
焦急的辛含茵没有心情和他开玩笑,连忙问:“学长,可不可以请你的助理替我查一件事?”
当法官的傅立辰配属有一位助理,平常替他做一些找资料、整理文件的事务性工作,所以查起资料来特别方便。
“可以呀,你要什么资料?”
“帮我找一下四月四日和五日那两天的死亡名单,女性,自杀和他杀都要……”
她必须要查个清楚,看那位玲小姐是不是真的在这阴错阳差的误会里丢掉了性命。
“好啊,你赶着要吗?”
“嗯。”人命关天,她也顾不得客气了,“很急,越快越好。”
“这样啊……”傅立辰顿了顿,又道:“不然你别挂,我现在让助理去查,一下就好了。”说完,他低声交代一旁的助理。
“麻烦你了,学长。”宁含茵感激道。
“别客气,倒是你怎么了?才刚从德国回来,说话就怪怪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傅立辰关心地问道,声音有些担心。
“我没事的。”随口敷衍了几句,辛含茵还是放不下心,又再问:“学长,那资料大概要查多久?”
“应该快好了。你在德国这段日子,台湾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一天到晚有人自杀,还有一天七起自杀案子的,真不知道那些人在想什么,虽然经济不景气,但忍耐一点也可以支撑下去……”说到这里,他突然嚷道:“来了、来了,你要的名单来了……哇,还真多。”
“学长,可不可以把名字念给我听?”她焦急地要求。
“可以,但是你要一个一个抄吗?有三十七个人耶!”他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
“三十七个?”辛含茵听了也吓一大跳。“那……是自杀身亡的名字里有“玲”的有多少人?”
“自杀?玲?还是很多,很多女人的名字都有“玲”这个字,我一眼看去,少说也有十多个。”傅立辰的口气十分无奈。
“十多个……”听到这个数宇,辛含茵拿着笔的手都软了,说起话也有气无力的,“没关系,还是麻烦你念给我听吧。”
“好,那你拿笔记一下,张雅玲、萧美玲、黄丽玲、卢美玲……”看样子,一开始事情就没有想像中顺利啊!十多个“玲”,到底哪一个才是她要找的玲小姐呢?
手上忙着抄写傅立辰念出来的名字,辛含茵的心情也随着那越来越长的名单,跌入越来越深的谷底。
太阳已经要落下了,眼看着就要夜晚了,但她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第二章
“早安,辛辩,德国好玩吗?有没有带什么特产回来呀?”
销假上班的第二天早晨,辛含茵一走进法院里,所有的同事看到她,莫不带着笑容向她打招呼。
“还不错……来,这是钥匙圈和巧克力。”
辛含茵强忍着打呵欠,勉强自己带苦笑容向大家问候和分送纪念品。
“你是怎么回事?多让你放一天假,还这么有气无力的,时差没有调整过来吗?”博立辰远远就看到她一脸惺忪,笑着轻轻扯了扯她绑在脑后的马尾巴问道。
再次回到工作岗位的辛含茵,并不如大家想像的精神抖擞、满面笑容,反而是挂着一双熊猫眼,脸色也苍白得很。
“时差问题倒还好,但没睡好却是真的。”她叹了口气,语气中有几分沮丧。
教她要如何向学长解释,她为了那一封莫名其妙的电子邮件,一个晚上就拿着傅立辰念给她的一长串名宇,上网找报纸、翻家里信箱塞满了的过时报刊,就为了想推测出到底哪一个人是玲小姐。
整整一个晚上,她东翻西找、左拼右凑,奶茶和咖啡不知喝了几杯,好不容易才从那些情杀、跳楼自杀、车祸自杀,甚至是喝农药自杀的女人当中,找出了几个条件比较符合的。
不过,若仔细思量比较,那些女人要嘛不是太老、太年轻,不然就是有了丈夫、精神异常的,和她要找的玲小姐情况不一样,弄到最后,就成了人人都不是,却又都有可能的状况。
总归一句,一个晚上下来,她没有任何具体的进展,有的只是一对熊猫眼,和像鬼一样的苍白捡色。
“别长吁短叹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整个人魂不守舍的,在异国有艳遇啊?”傅立辰又问,手指顺势移到她额上的刘海,爱怜地替她梳理着。
“才不是!”毛含茵笑着打掉他的手,不动声色地离开他可以轻易触摸得到的范围。
傅立辰是大她三届的学长,在学校时两人并不太熟识,仅是点头之交,但毕业后两人在同一问法院工作,傅立辰对于这个学妹照顾有加,百般帮忙这个刚出社会的小菜鸟,教任何人看了都眼红。
辛含茵知道傅立辰对她有好感!依他那种自信得有些霸道的个性,也从来不隐藏他对她的好感——但这一年下来,她却一直迟迟无法敞开心门去接受他的情意。
博立辰长得一表人才,又是知名学府的毕业生,有一份在社会上颇具地位的职业——法官,他具有身为一个法官所应有的沉稳自信性格,但私底下又不失风趣,可说是任何一个女人梦寐以求的对象,就连学姊葛小佩在交男朋友之前,也曾经暗恋过他。 但辛含茵就是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她对傅立辰就是没有那种死生相依的感觉。
对她面言,傅立辰像是个大哥哥、好朋友,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商量,或是诉诉苦,但论起那种生死不渝的疯狂爱恋,似乎还差了那么一点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