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她每日一起床就大喊三声:亲亲老公,妳是我的全部;或是每天睡前亲亲热热地躺在他怀里,不得有异议;或者……
呵呵!哲森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眼看天色渐暗,哲森一提气,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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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庐里点着一支牛油巨烛,粗如儿臂,却不能赶走穹庐里的昏暗。没有风,烛光却一晃一晃的,忽明忽暗。
霜珠呆呆的斜躺在床上。
一直想吐,却干呕了很久,什么也吐不出来,她自己知道原因,两天没吃东西了,当然什么也吐不出来。不是她想折磨自己,只是她实在吃不下。
她试过了,任何食物一入口都会堵在食道里,像沉重的石头,连带压得她的心也痛起来。
「霜珠,喝点酥油茶吧!」海棠拿着碗,在床边蹲下身子,满脸的担忧。
「嗯!」霜珠点点头。
吃不下其他的,酥油茶她一定要喝下去,她不需要,孩子需要,无论孩子的父亲是怎么样的人,她都是与孩子血脉相连的母亲。
她就着海棠的手勉强大口的喝了一些,「够了,妳下去休息吧!」
「可是……」海棠仍不放心。
「我没事,下去吧!我也要休息了。」霜珠勉强挤出一丝浅笑,见海棠还是磨蹭着不退下,又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海棠只有答应了,临去前想再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默默的转身,走到牛油烛前,拿起夹子灭了烛光。
黑黑的烛芯上,冒出一小串青烟,穹庐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只剩她一人了。霜珠无声的在枕头底下摸索着,好半晌,指尖触碰到一小包折得方方正正的东西,这是忽罕私下给她的药粉。
她咬牙捏在手中,心又是一阵绞痛。
她可以这样做吗?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她无力的闭上眼,可一闭上眼,哲森的笑脸就浮现眼前,有扬起薄唇嘲笑,有咧嘴大笑,有故意磨着牙的坏笑,有扬起剑眉得意洋洋的笑,还有弯起眼角冲着她嘿嘿贼笑……
不,不能再想了。她摇头,泪水不争气的滑落。
「亲亲娘子,妳不用想我想到哭吧!」耳边又传来他不正经的声音。
她蜷起身子,用力的闭上眼。不想他,不想他……只要不想他,就不会再看到他的脸,听到他的声音。
「娘子……」
又来了,他的声音阴魂不散似的。
「喂……」哲森微微提高了声音。
进入营地已经是深夜,怕吵到她的睡眠,他蹑手蹑脚的进了穹,可居然发觉她在偷偷的哭。
她终于自泪水中睁开眼,发现一张近在咫尺的方正脸庞。
「不!」她苦恼的脱口而出,「不可能,我一定是被鬼迷心窍了,不然怎么闭上眼有他,睁开眼还是有他?」
她的声音虽轻,可哲森还是听得分明。原来她是那么的想念他?
哲森顿时觉得疲劳一扫而光,快乐的给了她一个紧得没有间隙的大拥抱,「呵呵!我的亲亲娘子。」不枉他日夜赶回她身边。
他温热的气息顿时笼罩住她,让她想否认也难。
「是你,真的是你!」原来这不是她的幻觉。
原以为若是见到他,她第一件事就是要重重的甩他一个耳光,要他滚远点,她再也不要见到他,可现在……
在他宽厚温暖的怀抱里,莫名的,她鼻子一酸,流下泪来。她真是太懦弱了,最起码,也让把事情问清楚呀!可……
她又好怕好怕听到哲森的回答。
「当然是我,火一灭,我就回来了。老族长他们正在做最后的收拾,大约两三天后会到。」哲森放开她,伸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
这小妮子,居然一看到他就感动到落泪?他又是开心,又是心疼,一时也不觉得泪水糊了霜珠的俏脸,碍他眼了。
「太好了。」大火熄灭的消息让她眼睛一亮。
「有我在,这火不熄灭,也得熄灭。」他胸一挺,自信满满的。
「那火……那火就那么听你的话?」这又让她想起族人的话,难道他真的会巫术?
「妳忘了妳的夫君是谁吗?我可是……」他的招牌笑脸又凑上来。
「少来。」
她恶狠狠的瞪他,打断他的话,动了动唇,可看到他满头满脸的灰,头发也烧焦了不少,双眼里还布满血丝……不知怎么的,她又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嘻嘻!」他好脾气的笑笑,忍不住又握起她的玉腕,放到自己的唇边轻啄了一下,不够,再一下……呜~~还不够,他想整个吞了她。
她一时心潮涌动,直愣愣的看着他。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抬头看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他,「娘子,别看呆了。」说着,他连人带被横抱起她。
「做、做什么?」她回过神来,忙挣扎。
「既然妳我都没有睡意,那么……也就不用急着睡了。」他边说边往外走。
事实是他需要去吹吹冷风,冷静下头脑,免得一心只想着吞了她。他和她现在都不适合做剧烈运动呢!
穹庐外。
夜风拂面,惬意且冰凉。哲森帮她把被子更裹紧了些,「小心着凉。」
他的体贴让霜珠心一酸,始努力的抑止心底冒上暖暖的东西。「不要对我好。」她闷闷的说。
「笨丫头,我不对妳好对谁好?别忘了我是妳的夫君。」他失笑的手指一点她的鼻尖。
她别过脸,没勇气告诉他,如今她就是怕他对她好,那会让她鼓不起勇气拒绝他。
他把她的躲避当成害羞,本想取笑她几句,可看到她明显消瘦的脸,心中又升起怜惜。算了,下回再好好取笑她。
夜空寂静,星子满天,草丛间有流萤飞来飞去,天上地下,点点星火,相映成辉。
他静静的拥她在怀里,不说话,觉得很是享受。
「妳看--流星。」
她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看到一颗流星在天空疾掠而过,划出一道长长的火光。很漂亮,只可惜,……一闪而逝。难道美丽的东西都是这样的吗?如同他对她的感情?
「我们汉人有一种说法,看到流星的时候,在衣带上打个结,一边打结一边许愿,如果在流星隐没之前把衣带结打好,愿望也许好,那么这个愿望就可以实现。」他在她的耳边娓娓道来。
「是吗?」她没精打采的。
如果依照忽罕说的,他对她哪有一丝叫作「感情」的东西?所有的甜蜜从开始就只是虚幻……真的吗?谁能给她答案?她痛苦的想。
「呵呵!那只是传说,不知道真假,不过想要什么,只要努力就可以,托付流星,不如相信自己。」
「不择手段,算不算努力?」听了他的话,她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想了想,实话实说,「看情形吧!」对一些人和事,还真得用点小手段。
她一时沉默了。
他没有否定,原来对他而言,只要达成目的,手段再卑劣也可以。所以他可以从背后偷袭忽罕?所以他在寻遍不得忽罕的时候,可以随便拖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首,以便用他们特有的民族婚俗来代替忽罕?
「哲森,你……为什么要娶我?」好半晌,她又鼓起勇气问,心里很希望他可以告诉她,他娶她是因为喜欢她,而不是如忽罕所说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又或者,他可以坦白的告诉她一切也是好的。
「因为当时一时糊涂。」他随口说。当初,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到关外来闲晃,居然会娶了一个娘子。
「就一时糊涂?」她顿觉满嘴苦涩。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卑鄙、多离谱?「事情做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何需后悔?做了也就做了。」呵呵!事实上他一点也不后悔娶她。
「哪怕是错,也不后悔?」他还真是死不悔改。
「有什么错?」虽然她笨了一点,皮相也只是马马虎虎,可要说娶她是一件错事,那也说不过去。
那样卑鄙不堪的事情,他还可以振振有辞的问有什么错?天哪!他真是没药救了,她下意识的挺直了背。
「怎么了?是不是有人对妳说了什么?」感觉到她的僵硬,他问。如果不是有谁对她说了什么,她怎么会忽然问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呢?
「是呀!」她冷冷的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别人胡说不用去理会,」他好心安慰她,「只要我对妳好就行了。」
什么话嘛!看他一点也不觉得惭愧的样子,她心中升起熊熊怒火,「我没办法不听他们说。」
「唉,那妳不是自寻烦恼吗?」哲森一向信奉的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
自寻烦恼?她冷笑。她总算彻底看清他了。
「好了,我们回去休息吧!」连日来的疲倦袭来,哲森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有话明天再说。」
明天?她和他还有明天吗?捏捏暗藏在手心的小药包,霜珠心底无限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