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做什么?”天外飞来一句怒问。
原先闭目等著一阵拳雨脚风落下的初晴,霍然睁眼。
“赛门?!”她差点忘了两人相约在校门口碰面的。
“晴子,你还好吧?”他冲向她身旁。
“我没事。”初晴焦急地推开他。“你快走,别受我连累了。这笔帐是我个人和他们的恩怨,与你无关。”
她不愿害他遭此横祸。好汉做事好汉当,虽然她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可“义气”二字,她仍是坚持的。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赛门绝不肯抛下她不管。
周碧莎瞪著赛门,口气不善道:“老外神父,没你的事,还不快滚回去念经。”她讪笑。“我忘了,洋和尚是不用念经的。太闲的话,就去向那捞什子上帝祷告吧!”
“臭屁莎,你嘴巴放干净点!”初晴不忍他被羞辱。
“想不到你这太妹竟跟神父混在一块。”周碧莎一脸鄙夷道:“哟!搞啥暧昧?洋和尚,你六根不清净……”
“你给我闭嘴!”初晴已忍无可忍。
“恼羞成怒啦?”周碧莎嘲笑地说:“敢搞不伦之恋,就该有种承认,遮遮掩掩的,岂不更丢人?”
“可恶!”初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上前甩了周碧莎两记耳光,打掉她一脸的得意。“叫你闭嘴,听不懂吗?再敢乱嚼舌根,看我怎么修理你!”
周碧莎两手捣著肿痛的双颊,先是不敢置信地瞪视著初晴,随即便哭倒在男友怀里,不甘受辱地泣诉道:
“达令,她竟敢又甩我耳光……”
“小意思,无三不成礼嘛!有幸集满我晴子三记耳光的,你算是第一位。”初晴睥睨道:“滋味不错吧!”
“该死的臭婆娘!当著我的面,竟敢放肆!”邱川崎边安抚女友边向初晴放话:“你今天死定了!”
“谁教她嘴巴嗑大便,讲话那么臭!”
“晴子,别再火上加油了。”赛门担忧地劝道。
“我绝不容许任何人出言不逊辱没了你。”初晴神色认真地仰望著赛门。“因为在我心目中,你是最重要的。谁敢对你不敬,就是我黄初晴的敌人。”
“晴子……”赛门顿时感动得讲不出话来。
两人皆专注凝睇著对方,似乎忘了还有旁人存在。
“咳、咳!”邱川崎故意干咳了两声,以示警告。
初晴这才恍然回神,轻拍了下赛门的背。
“看来今天这浑水你是躲不掉了,抱歉了!”
“我说过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赛门温柔一笑。“无论任何情况,我都不会弃你于不顾。”他似在宣誓。
“兄弟们,别跟他们客气。上吧!”邱川崎命令道。
只见赛门掏出口袋里的十字架,低头默默忏悔了一下,随即向前迎战……一阵缠斗后,胜负立即分晓。
初晴如梦初醒地眨了眨眼,她都还来不及出手,赛门便一个人撂倒了五个,连大气都没喘几声咧!
太神……勇了!
“哇!没想到你身子这么好!”初晴不禁拍手叫好。
“还可……以啦。”赛门有些难为情。
主啊!原谅他破了戒。完全是情势所逼呀!
“喂!死肥猪。”初晴忍不住呛声:“游戏结束了,本小姐可以走了吧?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还不快滚,等著本小姐修理你们吗?”
没料到这位洋和尚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周碧莎一脸紧张地瞅著男友,既不甘心轻饶眼中钉,却也不敢造次。
“达令……”
“别……别得意得太早。”邱川崎强制自己镇定。“我、我还有法宝没使出来。”他右手颤抖地伸进外套内袋。
“什么法宝?”初晴嗤之以鼻。“猪八戒的铁耙?”
“是、是这个!”邱川崎竞掏出一把手枪。
那是他今早由父亲的抽屉偷摸出来的。头一回举枪对人,邱川崎紧张得冷汗直流,双手微微抖著。
“什么?!”初晴倒抽了口凉气,呆若木鸡。
“枪眼无情,你别轻举妄动。”赛门算是见过世面的,表情依旧沉稳。依经验所判,那绝不是把玩具枪,而是件可轻易夺人性命的危险武器。
“真的、假的?”初晴笑得极不自然。
“当、当然……是、是真的!”邱川崎结结巴巴的。
那枪就像烫手山芋般,教邱川崎惶恐不安。
他只想吓吓初晴,根本没胆真对她开枪。用“恶人无胆”四个字来形容他,著实贴切得很。
“哼!我才不怕。”初晴口是心非地逞强道。
“别意义用事,晴子。”赛门将她护至身后。
情势十分紧张,剑拔弩张的气氛席卷著在场所有的人,众人皆似被点了穴,一动也不动的。时间仿佛也在瞬间静止了般,只有彼此的呼吸声飘散在空气中。
“你们两个赶快离开我的视线!”邱川崎吼道。
赛门下意识地牵住初晴的手,希望给她安抚的力量。
“马上!”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赛门低声在初晴耳畔道。
初晴于是乖乖点头,两人正准备走向他停在一旁的货车。
“慢著!”周碧莎忽然叫住了他们。
邱川崎正感疑惑时,不料手中的枪竞遭女友夺了去。
“你做什么?”他差点吓得魂不附体。
“晴子!你不准走!”周碧莎举枪威胁道。
“你到底想怎样?”初晴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你前后甩了我三个耳光,这口鸟气我咽不下!”周碧莎恨恨地道:“我要你跪下来,向我磕头赔罪。”
“如果我下肯呢?”初晴挑衅道。
“那就休怪我赏你子弹吃吃!”
“碧莎!别乱来!”邱川崎面色惨白。
“你跪不跪?”周碧莎下了最后通牒。
“你少作白日梦了。”初晴压根儿不吃她这套。
周碧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准备扣下板机……
“晴子,危险!”赛门急忙推开初晴。
砰!一声如石破天惊的枪响。
赛门背后中弹,血花飞溅王周碧莎狰狞的睑上,蓦然惊醒因一时疯狂而逞凶的无知少女。
“啊——”周碧莎丢开枪,扯著自己的头发,尖叫著。
被推跌在地上的初晴,这才回过神来,四肢并用地爬至倒卧在血泊里的赛门身旁,抱起他摊软的身子。
“赛门!”她泪如雨下:“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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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晴不安地徘徊在医院的手术房门外,十指焦虑地不停绞扭著,时而仰首祈祷默念,时而低头频拭眼泪?
生平第一次,她刻骨铭心地体验到何谓——恐惧。
她好害伯……害伯再也看不见赛门那温暖如冬阳的笑容;害怕再也听不到他爽朗的笑声和殷殷的关切;害怕——来不及告诉他,她真的很喜欢他!
亲眼目睹他中弹倒下的刹那,她迷惘疑惑的心灵霍然清明,她终于能够很清楚地确认——她对他的感情,绝非孺慕之情那般单纯。
她喜欢他,甚至希望能永远陪伴在他身旁。
或许她还年轻,不足以承受海誓山盟所象征的沉重意义,可是她竟已固执地认定了他,认定赛门·弗瑞安对她而言意义非凡。
也许是因为初相识时他那陌生的温情与怜惜;也许是因为他宽恕了她玩笑似的欺骗;也许是因为他曾捐血救过她;也许是因为他对她的关心及照顾……
也许只因为他是赛门,所以她喜欢他。
喜欢一个人,需要很多的理由吗?她不知道!
“都是我的错……”初晴下断地自责。
如果他有啥三长两短,她会恨自己一辈子的。
她宁愿被周碧莎开枪打到的人是她自己……
她凝望著手术房的大门。这种枯等医生宣判结果的煎熬实在折磨人,教她坐立难安、手足无措。
由于赛门受的是枪伤,方才已有警察来找她做过笔录,了解一下事发的经过……听说周碧莎被逮到警局时还神智不清呢,歇斯底里地又哭又叫,大概受惊过度了。
初晴此刻十分后悔。过去的她逞凶斗狠,以为只要有不怕死的大无畏勇气,便可所向无敌……事实证明,她的想法不仅天真无知,遗幼稚得愚蠢透了。
她连累了他,连累了一个最不愿伤害的人。
她发誓,从今而后再也不与别人斗气,不打架也不飙车,她会每天乖乖去上学,做一个人见人爱的好孩子。
所以——
“老天,求称保佑赛门平安无事吧!我黄初晴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他能快快醒来。”她虔诚祈求。
一个小时前,医生曾出来告诉他,由于那枚子弹还卡在赛门胸腔中一处心脏的大动脉旁边,目前尚未脱离险境……万一一个不小心,在取出弹头的过程中伤及了大动脉,恐怕会引发大量出血,危及他的性命……
“希望你们能先有心理准备。”医生面无表情地说。
心理准备?!什么心理准备?
“赛门,你一定要坚强地撑下去……”初晴内心呐喊。
一双温暖的手由背后搭在初晴的肩上,想给她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