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这么觉得。」孙弈点头附议。
「这样啊……」温定逸搓着下巴沉思。「既然你们都这么坚持的话……好吧,定娴妳就继续住家里好了。」
呼!好险,差点就要住进陌生人家里了!温定娴暗暗舒了一口气。
呼!好险,差点就要让陌生人住进家里了!孙弈放松原本紧绷的拳头。
「真是可惜了,」温定逸很大声的自言自语。「难得孙弈家离定娴的学校只要五分钟路程,连电车都不用搭……」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温定娴的眼睛开始发亮,但孙弈拿茶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很不明显的。
「对了,孙弈。」观察到妹妹的反应,温定逸不经意地转头看着才拿起茶杯的孙弈。
孙弈拿杯子的手一紧。「有事吗?定逸兄?」他又在打什么馊主意?
「何必这么客套,最近有个围棋节目要做专访,节目企画听到你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对我们的童年往事似乎挺有兴趣的。」
「童年往事?」
「对啊,」温定逸顶着牲畜无害的温和笑脸继续作孽。「例如你刚来日本的那段时间……」
「够了,」孙弈抬手制止他说话,他怎能让天下人知道他直到十岁还会尿床?「定娴,我刚想了一下,其实妳住我那里也不错,离学校很近,可以节省每天通车的时间和精神。」
「真的吗?不会太麻烦你吗?」听他这么说,温定娴好高兴,这样她就不必每天挤电车了!
「当然不会。」孙弈握茶杯握得更用力了。「但妳才搬来日本不久,不知道温老师会不会不放心妳住外面?」他不死心的递出最后一张王牌。
「这你别担心。」温定逸海派地拍拍孙弈的肩。「如果我爸连你都信不过了,他还能相信谁呢?」他可是在他家住了好几年的孙弈呢!
这么放心?熟人才最容易犯下性侵害案件,你懂不懂?孙弈不着痕迹地白他一眼,转头朝向温定娴发问。
「定娴,不跟温老师商量就下决定,这样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温定娴凑过来满怀希望的点头。万一让老爸知道她想搬出去住,那才糟糕!她那自觉有愧于她、对她保护过度的爸爸才不会答应呢!
「那就没问题啦!定娴,妳什么时候想搬过去?」温定逸拍拍双手。大功告成!
「可是……」温定娴咬着嘴唇,不确定的发问:「房租……」
「房租?」温定逸楞住了。对喔,他怎么没想到这点?不过……「孙弈,你觉得呢?」温定逸再次把问题丢给孙弈,他就不信他好意思收定娴房租!
「房租……呃……」真该死,他到今天才知道什么叫老奸巨猾!「这样好了,妳就帮我整理家务,烹调三餐,房租就免了,妳觉得如何?」唉!一着错手,满盘皆输啊!他为什么要认识温家兄妹呢?
温定娴偏头想了一下。反正职业棋士忙碌得很,三天两头就不在家,而且他每个礼拜还要拨两天参加研究会,这样子看来,她应该不会太忙才对……想到这里,她开心的笑了。「没问题!」
一抹甜美至极的灿笑毫无保留的出现在温定娴脸上,向世界宣告她正值韶华的青春,以及差可与朝阳相比拟的活力,而毫无防备的孙弈在看到这抹甜笑的瞬间,发现自己的心跳竟然不争气的落了拍!
这可能是个不祥的预兆!孙弈暗暗提醒自己。
就这样,各有所思的三名男女,在温家正牌的一家之主不在、小人温定逸当家作主的情况下,该分家的分家,该同居的同居,勉强算是解决了所有人的「房事」问题。
第四章
阳光透过玄关的玻璃砖,像一束朦胧的白纱罩在鞋柜上,兜拢四处漫游的尘埃;鞋柜的最上层,躺着一双亮黄色女用健走鞋和一双擦得发亮的黑皮鞋。
温定娴坐在干衣机前看着机器里不断旋转的衣服,熏暖的日光照得她懒洋洋的,连动根手指头都嫌花力气,孙弈的爱猫--毛毛,蜷卧在她身旁进行日光浴,舒服得直打呼噜。
干衣机停止运转,温定娴漫不经心的打开门,开始叠衣服。听见浴室里淅沥的水声,她知道孙弈正在浴室里盥洗。
星期六,对温定娴这大学生来说,不过是可以睡晚一点的普通例假日,但对忙碌的职业棋士孙弈而言,「难得的」没有工作的星期六意谓着假期,以及约会。
有晨跑习惯的他,刚跑完例行的四公里路程,此刻正在浴室里洗去一身的热气与汗水。
和着洗发精泡沫的温水沿着孙弈结实的肌肉滑下,缓缓爬进排水口,展开与大海重逢的路程。他抬起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边习惯性的把手伸到一旁的角柜摸索,却始终没如预料般捞到刮胡刀,反而摸到一片软软的、薄薄的东西,他诧异的抬眼一看,一片白绿交错的黄金葛叶片,正孱弱地躺在他掌里,哀求他高抬贵手,留它一命。
孙弈嘴角微弯,放开手中的叶片,拿起改放在下层柜子的刮胡刀和胡子水。
温定娴搬进来快一个月了,大致上来说,他已经渐渐习惯另外一个人与他共处一室,但许多生活上的小习惯,却不是这么快就可以适应的,例如刚才。
他老是忘记,家里有许多东西,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而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却多了不少东西:漾满绿意的盆栽、挂在他毛巾旁的毛巾、摆在他牙刷旁的牙刷;他也习惯了进家门时会看见的,另一双不属于他的鞋子,和桌上微温的饭菜。
一个人生活久了,他都快忘了家里有人作伴的感觉,而且……他也忘了,当家里有人的时候,要带衣服进浴室,不能像以前一样,洗好澡便赤条条地定到房间穿衣服……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呢?
孙弈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除了干衣机运转的声音外,一片静默。这时候温定娴应该还在洗衣间,而他从浴室走到房间顶多只要五步……好吧!他赌了!
在重点部位围着一条小毛巾以免春光外泄,孙弈打算火速冲回房间。他先探头打采外面的情况--很好,定娴不在,一、二、三,冲--
「喵呜!」一声凄厉的猫叫响起,反应极快的孙弈发现自己踩到「异物」,马上跳开!
喝!他刚刚踩到毛毛的猫尾巴了!「对不起,毛毛!」
「喵--」你是恐龙啊?痛死我了!
「你没事吧?啊?」孙弈蹲下,想抱起毛毛检查是否有伤势。
「喵呜!」毛毛往后跳开一大步,龇牙咧嘴。喵的啦,你还想做什么?
「别这样,毛毛。」他关切的伸出双手。「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毛毛伸出铁猫爪抓他的手。「喵--呜!」别以为我会相信你!
「噢!」孙弈吃痛的缩回手,发现手背多了几条血痕。「敢抓我?死毛毛,你不要命了!」顾不得腰上的小毛巾就快要掉落,他一个箭步,伸手想擒住那只瘟猫。
「喵!」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毛毛得意洋洋地望了他一眼。
「可恶!」此仇不报非君子!他伸手再捞,可灵活的毛毛却左躲右闪、伏低窜高,让他追得团团转。
「毛毛?」刚折好衣服的温定娴诧异地看着跳到她怀里的灰猫,再抬头看着维持着擒猫姿态、站在她面前的孙弈。「呃……那个,孙弈……』她眼光上上下下扫视孙弈一回后,很困难的咽下口水。
「什么事?」他很尴尬的维持原姿势。
脸色爆红的温定娴很含蓄地提醒他:「地上那条小毛巾……好象是你的?」
孙弈顺着她的眼光往地板望去。喔……天啊!谁给他一把铲子挖地洞躲?
十分钟后。
衣着整齐的孙弈顶着一张扑克脸坐在客厅沙发上,企图以没有表情的表情掩饰方才贞操尽失的尴尬。
瘟猫!真是白养你了!他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孙弈死瞪着此刻在桌上蜷成一团灰毛球的毛毛。
哼!怎样?谁叫你踩我尾巴?毛毛抬起一只眼皮,不屑地望他一眼,张嘴打了个好大的呵欠,摆明了不把牠主人看在眼里。
看着客厅里企图用眼神杀死对方的一人一猫,正在为孙弈处理手上抓伤的温定娴觉得很好笑。
他,孙弈耶!没想到他也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举动。
「你一定要跟一只猫计较吗?」
孙弈闻言,剑眉微蹙,还是面无表情的反驳。「我哪有?」
「喵。」撒谎。
「闭嘴!」孙弈正式朝毛毛撂下警告。
「还说没有?」她用沾上优碘的棉花帮他消毒。
「哼。」他无话可说。
温定娴抬头打量他没有表情的俊脸。看起来很正常,可是,发红的耳朵泄漏了孙弈的心情。「孙弈。」
「什么事?」他还在生毛毛的闷气,口气不太好。
「你知道吗?」她坏心的朝他眨眨眼。「你身材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