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梅笙猛附议。
「他、他也不算是欺负我啦--」她难为情地咬着下唇。严格说起来,他们应该是互相欺负。
「那是--」梅笙瞥了裴定捷一眼,在他的暗示之下,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总之,我现在不想看到他。」她作出结论。
「但是阿野有可能想看到妳喔!」裴定捷道。
裴定捷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端凝着小堂妹。虽然她美则美矣,但个头娇小、精细柔弱得好像要人时时捧在手心上小心疼惜似的,的确和阿野过去所交往的对象不同。
看来爱情的力量真伟大,连审美和爱情观都可以改变。
此时,刺耳的电铃声又再度响起,三个人同时回头望着门口。
裴定捷的家中就数今天最热闹了,访客一位接着一位。
「我去开门。」梅笙刚站起身,衣角却被心琦揪住。
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可怜兮兮地瞅着梅笙。
「要是来的是阿野怎么办?先让我躲起来,你们再开门!」她慌乱地站起身,在客厅里窜动着。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否则以阿野粗蛮的坏脾气,一定含有好戏上场。裴定捷好心地建议。
「那怎么办?」
「勇敢地面对现实。」裴定捷拍拍她的肩头给予鼓励。
「……不行,我看我还是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你家客房借我躲一下,阿野来的话就说我不在。」
心琦连忙躲进客房里。
梅笙和裴定捷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她赶至玄关应门。
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阿野的俊脸,几绺发丝垂落在额头上,黑色的镜框下有一双冒火的眸子,一件绉巴巴的亚麻衫,脚上趿着凉鞋,显然是风尘仆仆赶来的。
「早、早安!」梅笙微笑道:「阿野,今天怎么有兴致来作客啊?」
他单手倚在门框上,脸上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妳把小女佣藏到哪里去了?」他单刀直入,不跟她啰嗦。
「什么小女佣?」梅笙笨拙地装迷糊,「她昨天不是跟你们去聚餐吗?怎么可能会在我这里呢?」
他轻咳了一声。「帮助窝藏嫌犯也是有罪的。」
「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叫小女佣出来。」
「她不在这里。」梅笙在阿野利眸的逼视下,硬着头皮说谎。
阿野踢踢玄关上一双细致的凉鞋,暗示她物证俱全。
「……她在这里。」梅笙自知瞒不过,只好欠身让他进屋。
裴定捷悠闲地坐在沙发上,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早安,阿野。」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来找回走失的东西。」阿野环视房子一眼。看到门扇半掩的客房,似乎透露出不寻常的意味。
他长腿跨进房内,梅笙马上尾随在后。
阿野直接打开衣橱,居高临下地望着缩在狭窄衣橱里的霍心琦。
阗暗的空间突然光亮起来,心琦双手抱膝,抬起头迎上他黑了泰半的俊脸。
「阿、阿野--」
他弯下腰,拦腰将她抱起,扛在肩头上。
梅笙被他的粗蛮行为给骇着,呆呆地愣在原地。
「堂姊,快救我!」心琦拍打着阿野的背,向她求援。
「闭嘴!」阿野拍了下她的俏臀,要她安静。
裴定捷看着阿野粗蛮的行径,完全不敢苟同。
「打扰了。」阿野像阵强劲的旋风般,刮进来不久又刮了出去。
阿野狂傲地扛着心琦,重重地甩上门板,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定捷,心琦会不会有危险啊?我们要不要报警?」梅笙从没见过阿野这么生气,尤其他冷峻严酷的模样比开口骂人还具有威胁性。
「小俩口吵架有什么好担心的。」裴定捷揉着她一头蓬松的短发。
「但阿野看起来很凶。」
「他哪一天不凶?」他反问道。
「话是没错,但心琦不一样,她小小的,看起来禁不起骂,我和我爸爸都舍不得对她大声说话。」
「妳看她不是适应得挺好的吗?」
「我当初是不是不应该帮阿野欺负她?」
「面对阿野,妳有其他的选择吗?」他反问。
「是没有。」她愁悒地皱起柳眉。
他由身后环抱住她的身子,亲吻她的颈项。
「阿野会有分寸的,妳不必为他们两人担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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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野将心琦扛在肩上,从裴定捷的公寓住所搭乘电梯下来,一路上完全不理会来往住户和管理员的异样目光,倒是心琦羞愧得将脸埋在他的背后。
「放我下来,我想自己走。」她小声地说,恨不得能找个洞钻进去。
阿野置若罔闻,迈开步伐走向停车场,完全没将她的抗议放在心上。
他沈着俊脸,打开车门,将她塞进车厢里。
她一副很无辜的表情,有点不能明白他漫天铺地的怒焰来自何处。
他横过身子替她扣紧安全带,这个温柔的举动又令心琦更加困惑。
认识他这么久,她不是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但此刻他阴沈的脸庞少了怒目斥责,反倒给她一种近乎窒息的压迫感,让她几欲喘不过气来。
她透过后视镜,偷偷觑了他一眼,看他紧抿着下唇。一副快要气炸了的样子,心里更是忐忑难安。
车子在拥挤的街道中绕过半个台北市,终于回到阿野位于天母的寓所,他将车子开进停车场中,熄灭引擎。
心琦垂着脸,认命地跟在他的身后进屋。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面对他的盛怒,她问得可怜兮兮的。
他旋风般地锁上门,然后暴怒地走到她面前。
他凛着脸,极力克制沸腾的怒火。
「妳居然还有脸问我气什么?」他极力忍住脏字出口的冲动。
「对啊。」她委屈兮兮地点头。昨晚她清纯的玉体被大野狼给吃干抹净了,她都还没向人哭诉呢,反而是他气呼呼地将她逮了回来。
「昨晚才和我『以身相许」,今早就『不告而别』,难道我没资格生气吗?」他狂傲地插着腰,数落她的罪行。
心琦听得一愣一愣的,明明是他趁着酒意既哄又拐地把她骗上床的,哪有以身相许啊?顶多只能算是两情相悦而已。
「我、才--」她张口欲辩。
「妳给我闭嘴!等我说完妳才能说!」阿野打断她的话,继续斥责她的罪行。「妳当我是什么?午夜牛郎还是抛弃型男友,用过即丢?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有血、有泪、有感情、有思想的男人--」
他的话令心琦耳根灼热,瞧瞧这粗蛮野人说的是什么话?
他若是午夜牛郎,那她岂不是成了寻欢的寂寞女郎吗?
虽然她没有职业歧视,但当一名「午夜牛郎」是一件光荣的事吗?
她在心里嘀咕,却不敢说出口,免得又惹来一阵斥喝。
「如果是牛郎起码还会留下夜渡资,而妳呢?居然连衣袖都懒得挥一下,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这样逃出去--」
她都快听不下去了!
明明受害者是她,吃亏被占便宜的人也是她,他怎么敢这样嚣张地大放厥词?
「那你要我说什么?『你好』、『谢谢你昨晚的招待』、『再见』吗?」她嗔怨道。
阿野突地收住漫天的怒气。
他这顿脾气好像发得太过火了,但清晨一醒来时,就见到她慌张地逃出房门的举动,那种感觉的确让他有几分受挫与焦急。
彷佛他做错了什么,而她又刻意闪避似的,让他心头有一把无名火窜烧不止。
「那妳说,妳为什么要躲我?」
他纵横情场多年,就唯独她的举动让他的男性尊严受挫。
「尴尬。」见着他,脑子又忍不住想到昨晚的事。当时烛光太美、气氛太佳,然后就--思及此,脸上又一是阵燥热。
还有,她也不懂,他是怎么看待她的。
他坐到她的身边,盯着她低垂的脸,小手扭扯着衣襬。
「妳尴尬什么?」
阿野一向粗枝大叶的,对她少女的纤细情感和不安心态着实难懂。
综观他以前交往的伴侣可知,他个人较钟情思想成熟的都会女子,再不然就是风情万种的妖娆女郎,因为她们都是属于爱恨分明、行事俐落的。
「你又不喜欢我--」她万般委屈地轻嚷着。
「我哪有不喜欢妳?」面对她莫须有的指控,他的暴龙脾气又发作了。这女人是把他当成什么了?偷香窃玉的采花大盗吗?还是毁人清白的好色之徒?
「你哪有喜欢我?」她坚持着。他从来没有在口头上承诺过什么,但却常常在行动上做出一些暧昧的举止,教她一颗心悄悄地发了慌。
「我不喜欢妳的话,为什么要和妳在一起?」她眼底的迷惘与无依又融化了他心中的怒气,不禁放柔了音量,轻咳几声。「我知道有些男人可以把性和爱分开,但是我不可以,没有感情的女人我抱不来。」
他伸手覆住她柔软的手掌,十指交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