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风叩帘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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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纺雾坐在床沿,将纸条随手放进饼干盒,顺手将桌上的废纸扫进垃圾筒,纸团疙疙瘩瘩的挤满垃圾筒,就像她的脑海里也挤满了疙疙瘩瘩的烦恼一般。

  她半眯着眼睛试图沉入一片空白的思绪,夜分外的静,静得没有一丝声音,仿佛只能感觉空气燥热,沉滞的移动,纺雾的脑海中浮现着很久、很久前的一首歌:

  月胧胧,鸟朦胧,

  晚风叩帘栊……

  灯朦胧,人朦胧,

  但愿同入梦……

  记不清确切的歌词是什么了,可那种涓涓温柔却时常缠绕心头,尤其失眠的夜更容易出现;似乎这么燥热的夜,就适合听这种凉秋中带着温意的调调。纺雾记得“那人”说过,他可以在十分钟内完成一首曲,至于歌词却需要花上三个月的时间推敲……纺雾实在想不出他最近怎会红成那个样子,说他的曲也不挺特别,几个前奏音符,就知道是他“徐派”调调儿;词嘛,他倒真的填得不多,可他就是能捧人,什么歌只要挂上他的名字,沾上他的那么一点边,就足以让唱片大卖,歌曲教很多人琅琅上口,不服气的她只能嘲弄那不过是“时势造英雄”罢了。

  唉!怎么净贬他,存心和他过不去吗?她实在不了解自己的心态,也不了解自己是什么地方值得他“看上”?想起他最近的绯闻,一会儿是和某大歌手同居,一会儿又是和他的得意女弟子相恋,再不又是某个指名第一次发音非得要他制作的女影星公开点名爱上他,热闹的让人应接不暇。他倒是什么都不解释,出现在公共场合也一径形单影只的。就这么着,足以让好多歌迷为他疯狂,包括她这个傻瓜也要为他失眠。唉!她不知在心里否认过几百次了,不过这些否认无助于她的患得患失和沾沾自喜。

  她真痛恨自己的肤浅!

  一径的提到这份工作就惶惶不安,却实际上连他的庐山真面目也没见过,纺雾只能胡乱猜想是徐士哲神经有点儿错乱,才会莫名其妙的要她去当那张唱片的文案。为了这件事,那个企画不知道对她睐过几次眼睛外加多少次嘲弄的微笑。也许是她的化名——江云,知名度不够,不够格上影剧版的头条。

  怎么念念不忘他呢?

  徐士哲、徐士哲、徐士哲……

  她在纸上涂满他的名字,恍惚中浮现他那经常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孔,猜想他的臂弯中今晚不知枕着哪个女人?又是一个该死的失眠夜……

  ???

  飞雪将手中的早餐一古脑儿的放在桌上,快中午了,纺雾的房间还听不到动静。她知道纺雾昨晚几乎没睡,她又困倦的张不开眼睛,只能睡睡醒醒的猜想纺雾可能在干什么?其实也没安安稳稳的睡多少时候,但是她不想替纺雾担太多心事,何况她也有自己的事要烦。

  她想不清楚这种好阳光的日子里,不上班、不做事可以让自己的好心情延续多少天?或许把纺雾叫醒,让纺雾带着吉他,她开车子,然后一同跑到某个不知名的山上去听溪水潺缓,听一个下午的吉他声,方不负这种心情。

  她调皮的将耳朵贴在纺雾的房门上。

  “没动静。”自言自语后,飞雪握着拳头重重的捶一下门,然后满脸带笑的预备“挨骂”。

  “早啊。”不到三秒,一张没表情的脸孔出现在飞雪的眼前,她听不出纺雾的声音里有多少怒气。

  “醒了,还是一夜没睡?”她打量着纺雾。

  “你说呢?”纺雾揉了揉眼睛。

  “眼睛没血丝,眼袋没‘黑轮’,好得很,可见你这二十天来没想过我。”飞雪挑剔的回她。“还有,别抬头,我知道你身高一七二,我蹬上五寸高跟鞋都罩不过你,别再叫我踮脚尖了行不行?”

  “申申……”纺雾倚在门边,无奈的唤着飞雪的小名。“你今天怎么了?看完你那个小日本子回来,就让你精神亢奋得不惹火人不行?”

  “喔——哟!”飞雪拉长声音。“不要叫我申申!那是八百年前的小名啦,叫我飞雪,好吗?”

  “你不觉得申申好听?飞雪多拗口,真想不通你爸怎么把你取个好像武侠小说的名字,偏你又姓申。”她懒懒的回应飞雪的好情绪。

  “还说我呢?你那江纺雾的名字才怪异,谁见过雾可以纺的?迷蒙一片跟你的怪脾气一样;你那笔名更奇怪,谁见过长河大河会说话的?”

  “你怎么了?说句好话给人听,譬如说今天天气很好什么的。”

  “唉唉!别把我的话扯远,干天气什么事,回答我的问题吧。”飞雪故意缠个不清,又拿眼偷偷打量纺雾脸上的表情。

  “什么问题?”纺雾不解。

  “就是刚才我问你的问题。”

  “重复一次好不好?我真的忘了。”纺雾无奈的说。

  “嗯……”飞雪迟疑了一下。“其实我也忘了刚才问你什么了。你看天气这么好,你知道我心情也会很好的,逗逗你罢了!知道你昨夜没睡好,我心疼你呀!如果你快去找个男朋友,我就少操点心,也不来闹你了。”飞雪低下头说。

  “你替我难过吗?”纺雾往饭厅走,边问。

  “看你情绪真的不好,不敢惹你了,否则你顺手给我一巴掌,我还能不原地转三圈吗?”飞雪拆开早餐袋,将煎包、萝卜糕和豆浆放在纺雾的前面。“你的,这是我的。”飞雪分配着把鲔鱼三明治摆在自己面前,再从冰箱拿出咖啡。

  边吃边打量二十几天不见的“家”,阳光照满所有看得到的空间,客厅的茶几上绽着一大把鲜红的玫瑰,丰盈温暖的阳光照在玫瑰花瓣上,亮鲜鲜的灼人眼睛,飞雪看得失神。

  “晴日催花暖欲燃。”喃喃自语后,她对纺雾笑笑。“今天早晨的乡下,一定是满坑满谷的大雾,你该去住乡下才有雾可纺。”飞雪调侃的加了几句。

  “那么,你得去住北海道才有雪可飞,不然住合欢山也行,只可惜见不到你那日本郎。”纺雾古井不波的回敬。

  “嗳,说到这件事,我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偏偏你也雨我也雨,又是雾又是雪的凑到一块;还有,别提我那日本郎,忘了吧!算了吧!我和他早该完蛋的啦!”飞雪又说又唱的回答,顺手丢掉包三明治的餐巾纸。

  “结束了?”纺雾故作讶异的问。

  “唉——早该完蛋了,不过毕竟还是没有。”飞雪很不在乎的说。

  “十万八千里路远的恋爱是满难谈的,不过你们不也交往满久了,再久一点也许就有结果,别唉声放弃。”她拍拍飞雪的手,哀伤的感觉涌上心头,到底不是每个恋爱时候都是快乐的。

  “谁说放弃的?惨在放也放不了啊,不然不会三天两头他自愿往台湾,我自愿往日本跑,我们两个人前世相欠!除非等谁先变心了,不然还没完呢。”纺雾看飞雪有些负气的模样,回答的声音中有着忿忿不平,却有更多无力感。

  “你妈还是不同意?”纺雾试探的问。

  飞雪摇了摇头,眼眶红了起来。“别问了,别问了,再问,我要哭的。”强装出一个笑脸,然后转身背对纺雾。

  她双手撑在桌上,看着飞雪将杯碗放进洗碗槽清洗,打量着不知道看过几百次的背影。实际上,飞雪矮她没几公分,一头长而微卷的头发衬着纯女性的身段,有种说不出的娟柔细致。

  纺雾偶尔戏说要不是自己也是女人,可真要爱上飞雪。说是这么说,可没有人打算去实现,毕竟只有男人能让她们俩偷偷暗恋,朝思暮想,即使纺雾有着短短的头发、平板的身材,外加中性化穿着,她仍拥有女人的本能。

  “不谈你男朋友,谈你今天干什么用力敲我的门好了。”纺雾毫无技巧的转换话题。

  “想找你出去走走。”飞雪背着她耸耸肩。

  “逛街?”

  “别损人了,这种好天气,约你逛街太辜负你,找你去山上听泉,够不够雅兴?”飞雪还是没转身,不过听得出话里没带笑声,扬高的话声中,似乎已恢复往常的戏谑。

  “哇啊!你真是我的知己。”纺雾夸张的从高脚椅上跳下来,造作的一把抱住飞雪,心里却对自己的“虚假”感到一点点罪恶,安慰飞雪的意思太明显。

  “哼!言不由衷。”飞雪笑着一把推开她。“怪恶的,对面有人偷窥哪!别叫人家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啦。”

  “谁有兴致窥视两个老女人?”纺雾笑了起来。

  “难说,比我们无聊的人多的是。闲话少说,带着你那把老吉他跟我来吧。”

  “干嘛?”纺雾瞪大眼睛摆出一脸恐怖样。

  “还能干嘛?弹啊。”飞雪跟着装糊涂。

  “你弹还是我弹?”纺雾故意问。

  “说的好废话,我这音痴只配开车载你,你说你弹还是我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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