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殷殷劝说下,众人无奈地重新坐回桌前,解决未吃完的餐点;研究外星人的目光仍然在她身上绕来转去。
这女人是脑筋有问题吗?
大多数的人遇到他们不是恶言相向,否则就是大玩你追我跑的摆脱战,谁像她一样不但不找机会甩脱他们,还特地坐下来等他们吃饱的?
为了打发等人的无聊,薛如意顺手抓过坐在她隔壁桌那位记者露出包包外头的杂志,礼貌地问了一声:「借我看一下,好不好?」
「呃,」突然被这么问的记者吓了一跳,然后不好意思地点头答应:「妳拿去看没关系。」
同桌吃饭的伙伴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责怪着:「你是白痴吗?」
杂志的主人猛然惊觉刚刚那本杂志根本就不适合借给薛如意看,因为封面上头的照片正是爱丽丝在斯汤达尔晚宴上掌掴她的经典画面。
他连忙转身要回杂志,可惜为时已晚,借走杂志的薛如意已经聚精会神地研究起杂志封面。
见到自己再度勇夺封面人物,薛如意其实并不吃惊。反正只要她还跟蓝彦行在一起一天,这种绯闻上身的效应就不会减退。
封面上照片的时机抓得很准,刚好捕捉到她挺身而出的那一刻。
她不知道神通广大的记者到底是如何混进晚宴会场,并且顺利取得这精采的一幕。但是望着照片的自己,心中悬宕多时的问题悄悄地浮现答案。
自从参加晚宴回来后,她就一直为爱丽丝所提的问题所困扰着,没办法确切地回答自己到底爱不爱蓝彦行。
然而,照片上,她准备挨巴掌那一刻的坚定表情说明了一切。
她爱他。
虽然说不清楚她是从哪一分哪一秒、从什么事情或什么地方开始爱上他的,但是心中的那份爱恋已经是下证自明的事实。
既然是事实,那就应该顺其自然地接受它,对吧?
心中纠结许久的死结突然被打开,令人感到十分的轻松。
她轻轻地哼起不成调的乐曲,然后继续翻阅杂志内文。文字中夸张耸动的语调把当天她与爱丽丝的对决形容成飞沙走石、日月无光,叙事技巧高超到让她这个当事人不禁纳闷书中描写的情境跟她所经历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件事?
翻页再翻页,一个陌生美女靠在蓝彦行肩头笑靥如花的画面突然蹦了出来。
报导上绘声绘影地描写着他在吐鲁斯发展的新恋曲,陌生的美女据说曾经是他热烈追求过的目标。
原本在她嘴边轻快哼唱的乐曲像失去电力,嘎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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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老爸要去喝一杯,你要不要来?」刚洗完澡的蓝山在儿子的房门外招呼着。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他拉开房门走出来。
晚宴结束的隔天,他就出发来到吐鲁斯,参加一场在当地举办的时装发表会。
在会场上他巧遇了靠着时尚新闻混饭吃的父亲,于是就相约等蓝山进行完一些事先约好的报导后,父子俩再一起回巴黎。
饭店顶楼有附属的酒吧,所以不用跑太远去找酒喝。为老不尊的父亲伸手搭在儿子肩上。「为了给你机会表现孝心,酒钱你出。」
「好啊,不过我没带太多钱出来,所以待会如果不够的话,你先垫一下,我待会回来再还钱给你。」做儿子的才不肯乖乖被敲竹杠。
「真是不孝儿孙,连请老爸喝酒都不肯。」蓝山怨怼地瞄了儿子一眼。
他这个儿子虽然不是从他肚子里生出来的,好歹也是他亲手养大的。所以他十分明白儿子的钱包绝对饱满,只是小气不肯请他喝酒。
「老头,医生交代过你不能喝太多。」
「我跟那个晚娘脸医生到底哪个才是你真正的老头?」提起那个对他不禁酒令的医生他就有气。「你当我儿子都三十年了,对我也没像对他那么听话过。」
他一边碎碎念,一边掏出口袋里响个不行的行动电话接听。讲没几句,他就把电话交给在一旁聊天的儿子。
「找你的。」
「谁?」
「瑞贝卡。」
「你跟她说我晚点再回电话给她。」
「恐怕不行,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蓝山摇摇头,「她说如果你不接电话的话,她就要把我的行李收一收丢到巴黎大街上,要我搬出她那里。」
辣椒是愈小愈辣,个头娇小的瑞贝卡发起脾气来,他们两个大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为了父亲的终生幸福,蓝彦行只得无奈地接过电话,「喂……」
「蓝彦行,你这个没良心的臭男人!这几天来你到底死到哪里去了?行动电话又不开,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快疯掉?!」可以想见电话那头的瑞贝卡一定面目狰狞、鼻孔喷火。
「我在吐鲁斯。」
「那场服装发表会不是早就结束了吗?你为什么还在那里?」
「我就不能渡假吗?」
「身为一家公司的老板,你难道需要我提醒你『请假』这两个字的正确用法吗?」
「好啦,我知道错了。」他很没诚意地道歉,然后把对话拉回正题:「怎么样,有事吗?」
「当然有事!」没事她干嘛跳脚。「斯汤达尔先生说要跟你约时间商谈细节。」重要公事先交代,免得等一下骂人骂得太顺就忘了说。
「我会找时间回电话。」
「那就好。」公事交代完毕了,她可以开骂了:「另外,我拜托你一件事情,下次你要找什么样的女人交往都可以,就是不要再找个会替你挨巴掌的呆头鹅。」
爱丽丝掌掴薛如意的照片是现在全巴黎最流行的东西,有好几家八卦杂志都拿这张照片当本期的封面。
「她怎么了吗?」
「她只打了一通电话来,很礼貌地问我知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告诉她我也不知道,然后她说了句『谢谢』就挂电话了。」
身为这样一位风流上司的秘书,她在应付他女伴的盘查拷问上,可以算是身经百战了。但是,跟他之前那些女朋友比起来,这次这个东方美女实在是客气礼貌得不象话。
以往只要她告诉对方说她也不知道蓝彦行身在何处时,对方就会觉得她是故意隐瞒,然后透过话筒尖声指责。
对于这种泼妇骂街的女人,她向来无畏无惧。毕竟她本人也是泼妇一名,吵架不怕会吵输人家。
但是对于从头到尾保持冷静客气的薛如意,她投降。
「蓝,如果你真的要跟她结束,我劝你最好当面跟她说清楚。」
「谁说我要跟她结束了?」
「不是要结束?!」请问现在底是什么情形?瑞贝卡只觉得问号满天飞。「那你干嘛跑去躲起来?」
「我需要一个人想想。」他说。
本来他是可以带着薛如意一起来的,不过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单独行动。
一方面是基于保护的立场,他不愿意再见到她在任何公开场合遭到羞辱。
另一方面,他希望藉由短暂的分别来沉淀自己的感情。
「妳爱他吧?」这句话是爱丽丝问薛如意的。
不过,他却误以为那是对他的质询。
那个时候他很直接地就回答说,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他人过问。
虽然说不需要向其它人交代,但是他无可避免的必须给自己一个答案。
「那我劝你最好打个电话给她。」瑞贝卡说,「你这样突然失踪又没留半点音讯,十个女人有十一个会误会成你想甩掉她。」
「我知道。」
蓝彦行挂掉了电话,沉默地喝完杯中残余的威士忌,然后伸手拍拍父亲的肩膀,「老头,我先走一步了,你自己搭车回去,拜拜。」
他是不是真的爱上了薛如意?
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很明确的答案。
虽然没有办法确定地说他爱她,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真的非常地想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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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我真的没有出门逛街的欲望。」薛如意窝在沙发里卖力地推却话筒另一端的邀约。
「那一起吃个饭好了,我知道有家餐厅不错。」珍妮极力想把闭关自守的友人拖出门。
「午餐我刚刚吃过了,晚餐我不想出去吃。」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珍妮的耐性向来有限,她放弃劝说,直接提出重点问题。「我总觉得妳最近怪怪的,成天躲在屋子里不出门,妳是打算修练成仙还是罹患上自闭症?」
「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如果老实招认她只是懒得出门,那么珍妮一定会追根究柢,问个没完。过多的询问只会让人烦躁,所以她干脆随便找了个借口掩饰。「只不过最近有一篇学术论文的截稿期限快到了,如果我不乖乖闭关的话,可能会来不及。」
她所贡献出来的借口,很快就获得接受认同。
「妳早说嘛!那我不吵妳了。」珍妮终于甘愿还她耳根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