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终究是带走了寒霈皓怀中的宝儿。
“不……”寒霈皓昂首怒喊,是向苍天抗议夺去他亲爱的妻子?还是同天地诉说他 的哀恸?
他脸上出现前所未有的坚决神情。“我会找到你的,不再让你遭到任何苦难,我一 定会找到你。”他向怀中冰冷的宝儿低喃,悲伤的泪水滴落在宝儿再也无法欢笑的脸颊 上。
寒霈皓,这掌握北方经济脉动的巨擘,为他心爱的妻子流下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 后一次的泪,那是他最伤痛的泪水。
闻讯而来的小绿也哭倒在寒霈斯的怀中。寒老爹早已老泪纵横,而其他仆役们都为 这和善可亲又娇俏美丽的年轻夫人叹息。红颜真的薄命呀……原本晴朗的太阳突然躲到 云层中。天地灰蒙蒙地一片,似乎也在为唐宝儿的死悲伤不已……××××××唐宝儿 意外地香消玉殒后,寒霈皓终生未再娶妻,以三十五岁之龄,正值壮年之际即死于黄热 病。人人均传说他是无法承受丧妻之痛而厌世,真正原因成了个谜。
寒月山庄由寒霈斯与唐小绿接手掌管,两人共生了四男二女,为寒家再传续血脉。
随著时光的流转,物移星移,寒月山庄也随之隐没在时光的洪流中。
寒霈皓与唐宝儿的传说也被人们所遗忘……二十世纪的现代,在一个美好的早晨─ ─“小宁,起床了,太阳都晒到你屁股喽!”
宁母温柔地摇著仍赖在床上的女儿。
“嗯……”宁宁伸了个大懒腰,揉揉惺忪的大眼,嘴里含糊不清地问:“几点了? ”
“都快中午了,你还睡?小心变成大肥猪!”宁母语带威胁说道。
“睡这么一下才不会呢,人家痛苦、凄惨、可怜、灰暗地刚考完大学联考,脑细胞 都不知道死了几亿个,睡个痛痛快快的懒人觉,才能让死掉的脑细胞死而复生嘛!”
“是哦!都是你的歪理。”宁母伸手把赖在床上的宁宁拉起来。“快起床,薏萱打 电话约你去逛街,威胁著十二点没看到你在她家大门出现,就要扒了你的猪皮。”
小宁看看悬在墙上的大挂钟,大叫:“十二点?妈,现在都十一点四十分了,你要 害死我了啦!”她手忙脚乱地拉开衣橱,抓起T恤、牛仔裤,七手八脚地往身上套。
“是呀,现在是十一点四十分了。我十一点就来叫你了,可是你要修补你的脑细胞 ,叫不起来嘛,我怎么舍得我的宝贝女儿变成脑细胞不足的智障呢?”宁母仍是温温柔 柔地轻声说道,跟女儿一样的大眼中,闪著一丝促狭。
“妈,总有一天我会被你害死,你晚上到垃圾桶去捡我的残骸吧!”小宁一手刷牙 ,一手梳头,嘴巴还咿咿唔唔地对宁母抱怨,眼睛瞄一眼腕上手表,那分针无情地指向 四十五分的位置,她彷佛听到薏萱掐住脖子的哀嚎声,吓得跳起来,急奔出门。
××××××小宁与薏萱闲适地在台北热闹的东区逛街,无事一身轻的日子,压马 路是最健康的休闲活动,还可以消除身上多余的赘肉──这是调皮的宁宁说的。
“小姐,有这个荣幸请你们看电影吗?”两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男孩试著和她们搭 讪。
小宁灵黠的大眼向何薏萱使了个眼色,两人露出奸诈的笑容。
小宁首先出声:“小萱,他们说要请我们看电影,去不去呀?”她故意用甜得腻人 的嗓音向薏萱撒娇,白嫩的手臂自然地勾住薏萱,整个人往她身上贴。
“当然去喽!有人请客,不去白不去。”薏萱将手臂挽过小宁的细腰。“前阵子为 了治病,我都没钱了,现在有人要当凯子,当然去。”
“讨厌,你还说。都是你啦!自己得病就算了,还传染给我,害我也三天二头往医 院报到。”小宁加油添醋地说。
“对不起嘛!你没听孙叔叔说:‘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我当然要和好友有福 同享、有难同当了。”小萱亦很有默契地回答。
两个女生语气暧昧,态度亲匿,让那想搭讪的男孩心里直叫叫衰:不会遇到同性恋 了吧?唉!可惜长得那么漂亮。虽然心中婉惜,却没那个胆去碰,只好脚底抹油溜啦!
宁宁和何薏萱一见她们的“奸计”得逞,小手互握,恭喜两人的默契再度出击成功 ,就在大街上张狂地大笑起来。
两人愈笑愈觉好笑,薏萱笑得太过火,抱著发疼的肚子蹲在大街上。宁宁发现路人 好似看“疯女的眼光”盯著她俩,小手一拉,把薏萱拉进路旁的茶艺馆,远离路人投来 的异样眼光。
“哈!哈!哈!笑死我了。”薏萱揉揉发疼的肚子,眼泪都笑得流出来了。
“拜托!你保持一点十八岁少女的矜持好吗?笑得那么嚣张,真是破坏形象。”小 宁点了两杯柠檬汁,待对她们投以异样眼光的小妹走后,才对引起注目的薏萱说道。
“你少来了啦!是谁在那边发嗲?又说被我传染疾病的呀?你也不矜持嘛!”薏萱 将她一军。
“我是真的被你传染到感冒嘛!谁教那两个男孩思想不纯洁,怪谁呀?”小宁反驳 。
“是哦,男孩只要遇到你都变得不纯洁了。每次跟你出来,总是惹来一群苍蝇在四 周飞呀飞的,真是红颜祸水。”薏萱说话的语气,好似小宁真得很会招蜂引蝶。
宁宁嘟起粉嫩的小嘴,心中好不委屈。
“人家才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又不是垃圾,怎么可以引来苍蝇?”
薏萱心中可是明白。小宁从小就常被男生盯梢,情书、鲜花对她而言是家常便饭。 唉!谁教这世界是重视外表的皮毛呢!所以,做人还是平凡点儿好,免得无事惹来一身 腥。不过,小宁却对那些追求者总是不屑一顾,视若无睹,这点儿令她很纳闷。
“小宁,你真的对那些追求者没兴趣呀?有些条件还不错耶!”
“我知道他们有些人很不错,但是,就是没有感觉。”小宁无奈地道。
“感觉?什么感觉?”薏萱好奇地追问,这可是她第一次听小宁提起。
“我也说不上。有时候我也挺好奇地想知道交男朋友是什么滋味,可是,我的心里 总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他不是我要等的人。”她耸耸肩表示莫可奈何。
“哇!那么神奇?你在说笑吧?难道那个声音还会告诉你下一期的大家乐中奖号码 是几号?”
“我是说真的啦!我的心里真的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他们不是我要等待的人。”小 宁正经地说。
“要是那个声音一辈子都告诉你,这个不是你要等的人,那个不是你要等的人…… 那你就一辈子都不交男朋友、不谈恋爱,不结婚了吗?”薏萱不以为然地说出心中的疑 惑。
“我现在才十八岁,正值青春年华,有一天我一定会遇到我要等的人,你呀!穷著 急。”
“是呀,祝福你了,也向那位不知名的仁兄致敬。”薏萱举杯向空中致意,说:“ 他真是伟大,拥有为民奉献牺牲的情操,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
“臭薏萱!”
宁宁的小拳向何薏萱捶下,为刚才她的讪笑,也顺便报中午迟到被她四处追杀的仇 。薏萱娇笑著闪躲,两人又在小小的茶艺馆中展开一场追逐战。
在追逐中,宁宁的心中浮起一丝淡淡的哀愁。
自有记忆来,她就知道自己在等候一个人,那个人会找到她,保护她、爱怜她一生 ,可是……那个人现在在何处?她还要等多久他才会出现?
××××××宽敝气派的办公室中,一名气宇轩昂的男子站在落地窗前,目光眺望 著下方繁华的街道,深邃的眼眸中若有所思。
“辰弈,你认为宝儿会投胎转世在我们身旁吗?”慵懒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中的季仲 凯问出心中的隐忧。
伫立窗前的宫辰弈姿势不变,坚决地答:“会!她会回到我身旁。”那语气坚决得 不容置疑。
“你并不知道她今生的姓名、年龄。说不定她已嫁人生子了,也说不定她没转世。 ”季仲凯仍试图说服他打消寻人念头。
“她不会背弃我们的誓言。霈斯你都转世成为季凯仲,宝儿也一定不会遗弃我,而 你的小绿也一定转世了。”宫辰弈低沉的嗓音透露十足的信心。
前世他未能守护住他的宝儿,今世他会寻觅到她,无论她身在何处,她今世仍是他 的妻子,这是他俩的誓言。
已转世为宫辰弈的寒霈皓心里浮现出前世的记忆,一想到宝儿血迹斑斑地死在他怀 中,他的心里就忍不住升起一股椎心的刺痛。
他打定主意今世要寻到他的爱妻,再度呵护她,两人携手白首到老,共度此生!不 ,是往后的生生世世,他绝不让宝儿再离开他,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