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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楼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尴尬到耳朵都红了,急急放开手。

  「现在要你假装没听见是太慢了点吧?」她忍不住叹气。

  「对。」他开心地承认。

  「你一定觉得我被雨淋坏了脑子。」她自我解嘲。「不用否认,因为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唉,好不容易能跟心目中的梦幻弭像面对面,她却表现得像个失去控制的闹钟。

  下一步是什么?她抓起他的手结结巴巴地吐露爱意吗?

  他现在一定很后悔打开门,并且开始忖度该用什么借口撵走她了。

  「不,我觉得妳很有意思,」飞谚温柔地低头看着她,「来,把吹风机给我。」

  「咦?」她迷惑地抬起头。

  他拿过她手上的吹风机,轻柔地牵着她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插上插头开始帮她吹干湿发。

  阵阵暖和热风拂过她的发丝,曼楼舒适地低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像是置身在天堂。

  「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妳湿着头发跟我对话……」他轻笑的开口,修长的手指穿梭抚弄着她柔丝般的黑发,那柔软的触感撩拨着他的指尖和心窝,「那是没有礼貌的行为。」

  热气和暖意加上他温柔的手指令她昏昏欲睡,这种异样的亲密感来得太快也太自然了,曼楼平时的戒慎完全派不上用场。

  或许她始终是对的,杨飞谚对她就是有种神奇的抚慰灵疗作用。

  尤其从一踏进这屋子到现在,她居然没有想要看任何一本书……

  她舒服得几乎像只小猫般蜷缩在沙发内--或是他怀里,如果不是体内残存的矜持与保守绑住了她的双脚,恐怕她真的会忘情地这么做。

  飞谚从未替任何一个女子吹过头发,就算再亲密的女友或床伴也没有过;他对于此时此刻自己正在做的事,以及心里受到的冲击与震动,有一千个心理学上的理论可供他诠释,问题是,他的脑袋目前完全不想要有任何理智的忠告。

  指尖抚弄的发丝太轻盈动人了,还有当他靠近她时,嗅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宁馨的熏衣草的香气……

  他的脉搏突突猛悸着,用尽全部的自制力才没让自己忘我地把脸深埋入她颈项间,尽情汲取她的味道。

  老天,现在的他就像个渴望处子鲜血的德古拉伯爵,渴望得几近颤抖。

  要命了,快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否则他的自制再强也受不了这么温暖芳香的小东西的诱惑。

  「我是杨飞谚。」他稍嫌用力地清了清喉咙,礼貌地问:「我们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过。」

  「啊,对不起。」她陡然清醒,小脸红了红。「我、我叫花曼楼。」

  「花满楼?」他挑眉,一个武侠小说的名字。

  「不,是曼楼,罗曼史的曼,红楼梦的楼。」她坐直身体,不敢再恣意靠在椅背上。

  飞谚怅然若失地发现到她的头发干了,只得收起吹凰机。「很美的名字。」

  就像她的人,也只有她这样古典动人的东方女孩,才适合这么浪漫多情的名字。

  「谢谢。你的名字也很特别,」她害羞地道。

  「我的名字不会太女性化了点吗?老是被叫『飞燕、飞燕』的。」他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彷佛深恐破坏了和平的界线。

  他的自制力已经岌岌可危,最好离她的香气和腼腆笑容远一点。

  「怎么会?并不是只会飞的燕子,而是个飞翔的谚语,好似随时都可以到世界任何一个地方给予人忠告,好有深意呀。」她由衷地崇拜着。

  他微微一怔,心里感动之余又觉得很奇怪,「妳怎么知道我的中文名字的正确写法?」

  而且被她这么诠释后,他的名字变得分外地有智慧和有意义了。飞翔的谚语?他以前从未想过这个。

  「因为……因为……」她真想封住自己的大嘴巴,「我猜的。」

  他笑了起来,「是吗?」

  曼楼知道他并不没有那么容易就被唬弄过去,只得颤抖着半真半假道:「好吧,我承认,你的名字跟我一个朋友一样,只不过他叫贾飞谚。」

  虽说假作真时真亦假,但她道德良心上还是忍不住小小地抽疼了一下。

  她骗人的技巧越来越好了,这该值得庆幸吗?

  他掩不住一丝讶异,「真巧。」

  「是啊,」她干笑,「好巧……呃,我也该走了,不好打扰你太久……谢谢你慷慨出借浴室和……呃,吹风机。」

  飞谚英俊的脸庞上闪过一抹失落,但依旧绅士地道:「如果妳坚持的话。」

  「我、我还得去找村长拿钥匙,因为我得先放行李,我是说假如……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话,我想……」结巴老半天,她最后颓然地放弃了正常说话。「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他的脸却亮了起来,微微兴奋地道:「妳住附近?」

  「是的,我住附近,但我是观光客。」她情不自禁因他的笑而笑了。「一个好友帮我订了这里的小木屋,好让我……放松心情。」

  「妳也一样要排遣工作压力?」他心有戚戚焉地问。

  她小脸微红,「呃,对,没错,应该是这样。」

  花曼楼,镇定点,难道妳想让他看出异状吗?

  「那么我们就是邻居了。」他抑止不住地快乐起来,笑意荡漾在眼底眉梢间。

  「太好了。」她忍不住问:「那么你会在这里住多久?」

  咦,会不会问得太明显了点?

  但飞谚显然一点也不以为忤,反而微笑道:「我会在这里住一个月,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她小脸先是红靥淡淡晕染了开来,然后是如涟漪般渐渐漾动的笑意。

  「噢。」她好开心,却又有点失措,害怕自己会不会笑得太坦白,太像个花痴了?

  可是……哎呀,管他的,这就是她本来的心之所系,不是吗?

  「要不要留下来吃午餐?」飞谚近乎着迷地凝视着她可人娇俏的笑靥,脱口而出。

  天啊,这简直是太顺利了,顺利到……她好想哭,这跟作梦一样。

  「谢谢,我……」答应他!快!但是曼楼却听见自己拒绝--「这不太好,太打扰了。」

  啊!骗子,说谎,她明明就想得要命!

  她仰起头,心里充满希冀地暗自盼望他会再问一次。

  「那好吧,下次,总是有机会的。」他很礼貌地接受这个事实。

  她差点痛哭失声,总算多年训练有素的拘谨发挥效果,让她的小脸维持在憋住呼吸却不至于哽咽变形的地步。

  「好。」她憋着气小小声道,双脚虚浮地站了起来。「谢谢你,我真的该走了。」

  她有一丝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

  「花小姐。」他突然开口唤道。

  「是。」她连忙回过头,眼儿亮晶晶。

  这次不管是什么,她都答应!

  「妳的行李箱忘了带。」飞谚含笑提醒她。

  她小脸剎那间垮了下来,深吸口气,勉强找回声音,「呃,好,谢谢。」

  曼楼拖着行李箱脚步沉重地走出大门,外面的山雨是停了,可是她心底的雨势正狂呢!

  唉……

  第三章

  一番波折后,曼楼终于拿到绿园的钥匙。

  小丰没有说错,这间小木屋距离杨飞谚的谨园还不到五百公尺,可算是近水楼台。

  问题是她刚刚出了那么大的糗,现在压根没有脸也没有心情再去敲他的门,做教亲睦邻的行为了。

  小木屋真的很棒,一楼的客厅宽阔又舒适,落地窗大得可以将美丽山林一览无遗,客厅里鹅黄色的长沙发引诱着人窝蜷在其中,还有一台二十九吋平面电视和DVD,但她怀疑自己有可能用得上吗?

  她带了近五十本书,一天看一本,看到回台北还有剩呢。

  浴室和谨园的一样干净而样样俱全,香香的檀木浴桶最令她心动,厨房里也是什么都有,包括一个浅绿色的长台桌子和两张高脚椅。

  她打开冰箱,感动地发现里面居然摆满了食物。

  是小丰特意交代的?还是村长的好意?

  看样子都是从山下补给来的,否则这山上连家便利商店都没有,购物一定不方便。

  就在她从冰箱中拿出一颗鸡蛋,吐司和牛奶,打算做个法国吐司充当午餐时,屋里的电话蓦然响起。

  她放下食物,接起电话,「喂?」

  「我是村长太太,花小姐,刚刚忘了告诉妳一声,如果妳需要什么的话,尽管打个电话过来,我先生每天都会固定下山一趟,想吃什么或用什么只要开张单子就可以了。」是热情的村长太太。

  「谢谢妳,你们真是太周到了。」她感激地道。

  「哪里,别这么说啦!」村长太太爽朗地大笑,「我们还得感谢你们肯在秋天这种淡季来住宿呢。」

  「秋天来的人不多吗?」

  「对,大部分客人都是夏季来的,现在这里就只有妳和杨先生……啊,就是妳右手边的那一栋谨园,杨先生也是今天到的。」

  「原来如此。」

  「好啦,就不打扰妳了。还有,电视可以看,但只有三台喔,柜子里有些DVD,但都是老片了,希望妳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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