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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克娜雅突然拉了拉心黛的手,向她眨眨眼。「你还是自己去吧!诚心的求一求菩萨,说不定会有喜事哟!」

  「啊?噢——」心黛虽弄不明白克娜雅在搞啥花样,但看她一脸笑咪咪的,也许真有什么好事,就姑且去一趟吧。「好吧!」

  到了慈恩寺,负责寺务的静明师太将心黛与克娜雅迎人她专用的佛堂,摒去左右,关上房门。突然后屋的布帘一掀,居然是弘璨走了出来。

  「啊——」心黛惊喜得叫出声,冲进他张开双臂等待的怀抱。「你怎么混进来的?太好了!快把我弄出去吧,我已经怀——」

  「心黛,等一下再说,你先来见见这位陆先生。」

  「陆先生?」心黛狐疑的抬头一瞧,只见弘璨身后站了一名瘦高的中年男子,正一脸诧异、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都是陆先生的帮忙,我才有办法溜进来见你的。」弘璨焦急地说,「父皇他……他到底打算把你怎么样呢?」

  「我……我不知道,」心黛也是一脸着急,「我好怕啊!」

  弘璨转头问陆其珩,「陆先生,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静明师太放走心黛?」

  陆其珩摇摇头,「静明师太是在下的方外至交,这次肯网开一面让你我偷溜进来,已经很为难人家了。更何况在下答应过师太,绝不会带走公主,我不能失信于人。」

  心黛才不管这个迂腐书生失不失信呢!她望了弘璨一眼,两人从眼神中取得了默契:非想办法逃走不可,必要时就打昏陆其珩与静明师太吧!

  「心黛公主,」陆其珩又道,「在下千里迢迢由杭州赶来京城,又冒险进绮景园,乃是因为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关于……你的身世。」

  「啊!」心黛大吃一惊,连忙问:「你……你知道我的身世?你知道我娘的身分、还有我爹是谁?」

  陆其珩点点头,然后问道:「听王爷说你今年方满一十八,在下想请问你是几月生的?」

  「二月。」

  他屈指一算,「没错,日子也一样。」又问:「你娘……也就是馨妍王妃,难道从来没提过有关你父亲的任何事?一丁点儿也没提?」

  「没有!」心黛心急地道,「她最多只说:『不许问,知道了只会惹大祸。』哎呀,你倒是快点说呀!」

  「唉!你娘说得一点也没错,知道了又能如何?弄不好……」

  「我不管,我一定要知道。」心黛固执的说。

  陆其珩瞧了她身旁的弘璨一眼,「王爷,请听在下一言,你还是迥避吧!」

  「为什么?」心黛抢着说道,「为什么要他回避?再说我什么事都不会瞒弘璨,我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陆其珩考虑了一下,数日相处下来,他已看出弘璨是个至情至性、侠义为怀的真君子。即使他知道了真相,也不致危害心黛才是。

  「好吧!」陆其珩慢慢陷入久远的回忆中。「你爹姓梅名硌,字奇磊,出身杭州名门梅氏。三十年前若是提起杭州梅氏,那可是不得了的,诗书世家、人才济济;但是今日……死的死、逃的逃,四散飘零……」他的眼中竟浮现着泪光。「我和奇磊是同窗的知交好友,奇磊的书读得好,我却喜欢弄些杂学玩意儿,两人当时年轻,意气风发,都有一番读书报国的志向。在二十二岁那年,我们双双考中了举人,商量着先北上京城念书,以赴来年春闱。

  「奇磊家道殷实,我们的吃住并不成问题,偶尔兴来也干些名士风流的勾当。就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我们见到了当时名动公卿、许多王孙贵族不惜一掷千金只求见她一面的名妓——柳晴烟,也就是你的母亲。」

  心黛的心震了一下,柳晴烟!这才是母亲真正的名字。「晴烟、晴烟……」她喃喃地念着,晴烟两字,用珍玛尔语发音,不就近似「馨妍」的音吗?

  陆其珩苦笑了一下,「说实在话,在下和柳姑娘算是旧识,我们同是苏州人,还沾点远亲关系。那天是福亲王的邀宴场合,为了助兴,特地重金请来柳姑娘。而柳姑娘的架子更大,她要在场的名士才子赋诗咏梅,有能人她眼的诗出现,她才愿意出来为众人吟唱一曲。大家都觉得这位姑娘太傲气了,众人的诗怎么写她都不中意,于是公推了你爹出来,你爹也想挫挫柳姑娘的锐气,即席一挥而就,蒲洒且俐落。别人都道柳姑娘是有意刁难,故意摆架子,没想到看到你爹的诗文后,立刻出来,向你爹盈盈一拜道:『这才是咏梅的上品文字。』 」

  陆其珩双眼发光,仿佛回到了当时的情景。「柳姑娘出来时,全场的人都看呆了。有人张大了口,忘记咀嚼嘴里的东西,更有人失了魂似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她。柳姑娘果然即席吟唱了你爹的诗,一曲既毕,全场轰然叫好,柳姑娘却立刻隐人房中,当时奇磊的魂整个像是被她摄去了。

  「奇磊和柳姑娘就是这样认识的。很快的,他们的心中就只有对方,再也容不下别人。当时奇磊在杭州已有妻室,加上柳姑娘的出身,家中的人自然反对,但聿好当时有福亲王出面调停。福亲王为人英武,而且惜才爱才,在当时,他和当今的皇上——那时的瑞亲王,是最有继位希望的两名皇子,因此双方人马你来我往,较劲得非常激烈,而在培植羽翼方面也不遣余力。福亲王帮助奇磊,其实也有礼贤下士、将他收为心腹的打算。

  「有亲王出面缓颊,梅家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备了重金让奇磊替柳姑娘赎了身,在京裹双宿双栖,好不快乐逍遥,羡煞神仙,我便常是他们的座上客。奇磊也不忘福亲王的恩德,春闱一举得意,更成为福亲王商议大事不可或缺的心腹;而在下汗颜,名落孙山,心灰意冷之余,打算收拾行李打道回府时,奇磊托给了在下一桩差事——护送他的爱妾回杭州老家。」

  陆其珩顿了一下,歇口气,心黛与弘璨皆出神地望着他。

  「因为当时回部作乱,事态扩大,老皇上为了考验两位皇子——瑞亲王与福亲王的能力,派了他们二人分别领军、画分战区,坐镇前方指挥。这是考察、更是磨练,两位王爷自然是牟足了全力,尽心表现。齐磊是福亲王的心腹,当然也义不容辞的随军远行,而那时柳姑娘已有孕在身,单独一人留京没人照顾,齐磊很不放心。所以托我送她回乡。」顿了一下,感慨长叹:「也幸好她没留在京里,不然就没有馨戴公主你了!」

  心黛握住弘璨的双手冰冷无比,她知道故事就快到达关键了。

  齐磊对柳姑娘真是恋恋不忘,大军出发前,我为他饯行,席面上我为他画了一幅柳姑娘的画像,由柳姑娘题诗,由他携着,以免相思之苦。」

  「啊,就是娘那幅画吗?那为什么后来又回到我娘手中?」心黛急着问。

  「你慢慢听我说,」陆其珩不自觉的看了弘璨一眼,见他亦凝神倾听,便先拱手道:「接下来的话如果不中听,还请王爷多包涵。」

  「这和弘璨又有什么关系呢?」心黛不解地问。

  「和王爷无关,但和当今皇上有关。那时福亲王的仗打得极好。颇受老皇上的欣赏,而瑞亲王也是有才华的人只是他遇到的对手较强,形势又教不利,但见到老皇上时时夸奖福亲王,心中总是不平。终于有一次机会来了。福亲王胜仗打多了,有点得意忘形,不顾自身安危率大军直人险地,被敌军所围困,好不容易派人突围,向瑞亲王求救。瑞亲王帐下有胡晋城等大将,救他不是问题,但瑞亲王打定了主意要乘此机会借刀杀人,除去舆他同争帝位的心腹大患。于是他按兵不动,让福亲王的十万大军弹尽援绝;不仅如此,为了将来在老皇上面前可以辩解,瑞亲王不惜捏造证据,诬陷他的手足抗敌不力,反而投降贼人……」

  「你……你胡说!」弘璨怒道,「福亲王叛国降敌,我父皇坐镇前线、稳定军心、保境安民,乃是众所周知之事,岂容你信口污蠛!」

  「在下不与殿下争论是非,毕竟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争明白了又如何,谁能争得过皇上呢?当时老皇上接到消息后大为震怒,通敌叛国是满门抄斩、诛连九族的罪名,可怜那些和福亲王有关联的人,包括你梅家在内,满门老幼无一幸免。」

  「啊……」心黛全身不禁发抖,面色刷白。

  「声好那时候我正护送你母亲沿运河南下,船行到一半时接到这消息。我们当然都不相信奇磊会做出那种事来,但那时你母亲是梅家的人,自然也在抄斩的名单之内,最要紧的当然是保住性命、保住奇磊的骨肉。于是我们弃船登岸,原本打算佯装为夫妇,找个乡下地方避避风头。但是奇磊生死不明,你母亲执意与他共生死,所以偷偷的留书出走,我猜她一定是知道我不会赞成,所以决定独自一人远赴回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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